經曆了畢沅一事,嘉慶變得越來越聽話、順從了。作為一位皇帝、一個男人,最無地自容的事都落在了他的頭上,他還有什麽不能承受的呢?所以,嘉慶收斂了他的意氣風發,乖乖地做起了兒皇帝。
一天,嘉慶進宮來,親切慰問他老爹乾隆。他進來之後,看到老爹正麵南而坐,閉目養神。嘉慶不敢造次,找了個沒人的角落,老老實實地跪下去——P股撅起來衝天,腦袋瓜子貼地,就這麽一聲也不敢吭,等老頭發話。
卻見乾隆眼睛也不睜一下,隻是嘴巴動來動去,好像是在念叨什麽。嘉慶揪住自己的耳朵,拚命地聽啊聽,卻無論如何也聽不清。正在焦急的時候,乾隆卻突然睜開了眼睛,問道:“都叫啥名啊?”
“啊……”嘉慶一下子傻眼了,乾隆這句問話,沒個頭也沒個尾,連問什麽都不知道,這可如何回答?
正在窘迫之中,恰好和珅進來了,接口回答道:“啟奏陛下,一個叫高天德,另一個叫苟文明。”
“哦,朕知道了……”乾隆閉上眼睛,繼續念叨個不止。而嘉慶卻已經是驚得麵無人色,扭頭看著和珅,那表情一如是見了鬼。自己連老頭問什麽都不知道,對和珅的回答更是摸不著頭腦,這事真是太邪門了。想問又不敢問,嘉慶隻好強忍著滿肚子的狐疑,繼續趴在地上聽老頭小聲叨咕。
不知過了多久,嘉慶終於從乾隆的房間裏退了出來,他揩一把額頭上的冷汗,一把揪住和珅:“和大人,剛才你和我爹說的都是啥呀?”
“沒說啥。”和珅說。
“那你說的那兩個人名——高天德和苟文明,又是什麽意思呢?”嘉慶問。
“哦,這個高天德和苟文明啊,是白蓮教的兩個首領,都是非法群眾組織的壞頭目……”和珅解釋說。
“那你咋知道我爹問的是這兩個人呢?”嘉慶更不明白了。
“這有什麽難的?”和珅笑道,“你看不到你爹嘴巴一直在動嗎?隻要他的嘴巴一動,就肯定是在詛咒罵人,這老頭罵了一輩子人,活得真爽……我是說,你爹他剛才是在施展邪術,念一個非常非常惡毒的咒語,大意是:你不讓老子快活,老子就咒死你,咒死你,咒死你……你說這天底下誰敢不讓你家老爺子快活?還不是白蓮教的兩個頭目嗎?所以你當時隻要說出兩個頭目的名字,準沒錯。”
嘉慶仰天長歎,治理國家我不怕,可還要猜這種怪謎語,幹脆你宰了我算了。而且照剛才的情形猜測,這種邪術不僅是乾隆會用,和珅也會,這萬一要是和珅瞧他嘉慶不順眼的話……
嘉慶越發感到驚恐,一種不安的情緒襲上心頭,除掉和珅的決心更加堅定了。
和珅回到府中,福長安就跑來了。他一直忠心耿耿地跟在和珅身邊,從不會對他說一個“不”字。可是,和珅總與嘉慶作對,他實在有些心中不安。
“自從皇上登基,朝中許多大臣都脫離了咱們,不肯依附。雖然誰都沒有跟咱們明裏作對,可是這種微妙的變化我感覺得出。現在咱們要做的就是拚死一搏,趁著太上皇還在,必須讓所有的大臣依附於咱們。這樣,即便太上皇駕崩,皇上也奈何不得我們……”和珅望著福長安,小聲地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好,既然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也隻好如此了。”福長安想了想,隻好答應了下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福長安當然不會忘記。權力和地位都是要靠自己爭取的,否則隻能坐以待斃。
兩個人正談著,呼什圖突然進來稟報:“老爺,福老爺的府上來人了,說是有急事要見他家老爺!”
“福老爺難得有空閑來坐坐,竟然尋到咱們府上了!快去把他帶進來吧!”和珅對呼什圖吩咐道。
沒多久,一個男子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一進門就跪在地上,大哭著喊道:“老爺!大事不好了!”
“什麽事情這麽慌張?”福長安見自己的仆人如此,實在覺得臉上無光。
“老爺,剛剛從南方回來的急信,三爺歸西了!”福長安如此訓斥,仆人也沒有止住哭聲,一邊哭一邊稟報道。
“什麽?三爺……”福長安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三爺就是福長安的三哥福康安。在福家四兄弟中,福康安功名最大,威望最高。福長安對這個哥哥雖然不很親近,但畢竟有手足之情,他無論如何都不相信哥哥會突然死去。
“呼什圖,快給福老爺備車,將福老爺護送回府!”和珅見福長安仍在發呆,連忙吩咐呼什圖道。
“是!”呼什圖連忙跑出去吩咐備了車子。和珅親自扶著福長安上了車子,這才吩咐車夫駕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