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雖然退位,但嘉慶所盼望的“嘉慶時代”卻沒有到來。因為老頭子牢牢把握著皇權,新皇帝嘉慶不過是應付一些朝廷禮儀的傀儡而已。
早在乾隆宣布要“禪位”的時候,就曾大張旗鼓地修葺寧壽宮,打算退位後入住。禪讓大典結束後,他卻隻字不提搬出養心殿的事,寧壽宮仍舊空著。嘉慶皇帝當然更不敢提出,隻得老老實實地住在毓慶宮。
乾隆的心思,和珅看得清清楚楚。他早就已經聯合了軍機大臣們,想了許多討好乾隆的把戲,甚至還製定了太上皇、皇上、大臣之間的一些言行規範。禪讓大典結束的第二天,和珅就帶著一班軍機大臣來到養心殿,打算就這些新規範征求乾隆的意見。
“奴才們草擬了一些規範,還請太上皇過目。”和珅雙手將擬定的規範捧在手裏,恭恭敬敬地說道。
“哦,拿上來朕瞧瞧!”乾隆一聽,連忙示意旁邊的執事太監將奏折呈上來。可話一出口,才發現自己竟自稱為“朕”。“朕”本為皇上的自稱,他已經不是皇上,當然不能再使用了,不覺一陣心酸。
這時,太監已經將奏折呈了上來。他緩緩地展開奏折,隻看了一眼,不悅的心情就一掃而光了。這奏折開篇就對太上皇、皇帝、大臣之間的一些特定稱謂做了規定。退位的乾隆皇帝為“太上皇帝”,頒旨稱為“敕旨”,仍然用“朕”為自稱。至於新皇帝嘉慶,隻能稱為“嗣皇帝”。
看到這裏,乾隆微微地笑了起來。
“和珅啊,除了太上皇、皇帝的這些稱呼,奏折中還寫了什麽?朕這眼睛不中用了,剛看了幾行就有些花,還是你說給朕聽聽吧!”乾隆將奏折放在一旁,開口對和珅說道。
“奴才們研究了一番,認為大臣們上書上表,凡遇到‘天’、‘祖’兩字,都必須抬高四格書寫;凡遇到‘太上皇’三個字,也都必須抬高三格書寫。”
乾隆聽著不禁露出了笑意。
“遇到‘皇帝’字樣抬高二格書寫。”和珅又補充道,“日後,太上皇您過生日要稱做‘萬萬壽’,嗣皇帝過生日稱為‘萬壽’。”
“好!”乾隆皇帝點頭應允,“難得你們如此細心,你們若不提,朕都疏忽了。”
“日後,一應軍國政事,嗣皇帝都要在太上皇的‘躬親指教’下辦理;官員進京謁見或新官員離京赴任,也都必須先請太上皇帝訓話。”和珅繼續說道。
“好,如此安排十分周到,就按你們的安排行事吧!”乾隆很高興和珅如此了解自己的想法,當然會欣然應允。
“諸位愛卿還有什麽事情嗎?”乾隆看了看殿下的軍機大臣們問道,“沒有什麽事就先退下吧,朕與和珅還有事商量。”
“是!”大臣們連忙跪下磕頭,隨即知趣地退出了養心殿。
“和珅,嗣皇帝那邊情況如何?”乾隆見大臣已退,輕聲問道。乾隆對自己的兒子懷有很大的戒心,尤其是禪讓之後。自己真正禪讓了皇位,心裏就覺得不踏實了。他生怕兒子將自己手中的大權奪了過去。
“回主子的話,嗣皇帝打算冊封皇後,正為此事忙著呢!”和珅了解乾隆的心思,一直在關注著嗣皇帝那邊的動靜。這君臣兩個似乎心有靈犀一般,都明白對方所想。
“看來,他很想體味一下大權在握的滋味啊!”
“太上皇,奴才以為,這正是彰顯您威名的大好時機!”
“哦?此話怎講?”
“您可以下一道旨,親自冊封喜塔臘氏為皇後。如此一來,嗣皇帝定會明白您的意思。”
乾隆沒有說話,想了許久,終於默許地點了點頭。
“詔書就交給你來草擬,擬好了給朕呈上來。”
“是!”和珅連忙答應,“奴才還有個主意。在冊封皇後的當日,奴才想再給您舉辦一次‘千叟宴’。這個日子雖不特別,但如此一來,全天下都會看清誰是大清的主宰。”和珅早就已經想好了一係列的對策。
“這……”乾隆想了想,猶豫起來。這個主意的確不錯,可這樣對待自己的兒子、媳婦似乎有些殘忍。
“太上皇,這個主意還是您來拿……”和珅見乾隆猶豫,連忙開口。他故意將“太上皇”三個字說得重。
這一提醒,乾隆立即明白了自己的特殊身份。古往今來,為了爭奪皇權而弑君殺父的事情並不少見,正是權力讓人性卑劣的一麵表現得淋漓盡致。即便自己得以全身而退,作為生存在紫禁城裏的太上皇,沒有權力也隻能被人們遺忘、遺棄……
“好,依照你的意思來辦吧!”乾隆終於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