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樣的處理結果,和珅並不滿意。乾隆雖然處理了王錫侯,卻完全沒有提起海成的失察之罪。想到這裏,他有些失望。
和珅剛剛進了府中,霽雯就看出了老公的不悅,問道:“朝中今天出什麽事了嗎?”
“沒啥事情,一切都好,夫人請放心。”和珅連忙強作歡笑地安慰妻子。
“那就好。對了,剛剛劉全說有人要見你,已經在府中磨嘰半天了。”霽雯這下才放下心來。
“算了,今天不想見人,就說我還有事。”和珅擺了擺手,他心裏正在賭氣,懶得再搭理別人。
“好,那我就和劉全說一聲。聽說這個人從江西來的,你今天不見的話,隻怕明天還會來的。”
“江西?”和珅一驚。
“是,好像是海成的手下吧?”
“好,馬上給我帶到書房,這就見!”和珅一下子來了興致,霽雯看了倒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怎麽突然又見了?”她不解地問。
“我日後再和你解釋,先把人給我帶來吧。”和珅等不及了,徑直走向了書房。一切果不出他所料,來人正是海成的幕僚李才。
李才來到京城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他到處亂竄,幾乎花掉了海成的大半積蓄。不過他清楚,真正需要打點好的隻有一個人,就是和珅。
“草民李才拜見和大人!”李才這個人十分機靈,見到和珅後立即請安。
“起來吧,我時間緊,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和珅不想和他繞彎子。
“嗬嗬,”李才尷尬的笑了笑,接著說,“大人,草民的確有事相求。如今朝中王錫侯的案子傳得沸沸揚揚,這我們海成大人是有責任的。隻是這失察之罪說輕也輕,說重也重,而且這事也不能全怪海大人……”李才說到這裏停住了,他想探探和珅的口風,於是作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嗯,的確如此,整個江西一大攤子,誰也不能把每一件案子都查得清清楚楚啊!”和珅知道李才有意試探自己的意思,連忙表明了態度。
“謝大人體諒,還有勞大人能在皇上麵前美言幾句啊!”李才見和珅已表明態度,便將自己的來意道明。他一邊說一邊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包裹。包裹一打開,裏麵全都是珠寶首飾,價值不菲。
“這是幹什麽?”和珅忙問。
“這是我們老爺孝敬大人的,還請大人收下。”李才笑著說道。
“不行,幫海大人是應該做的,這些東西我可不敢收。”和珅假意推辭著。
李才當然看出他的假意。兩人這樣推讓了一番,和珅終於收了下來。
隻不過,這次和珅倒真沒有看重這些珠寶。雖然這些珠寶個個價值連城,可與海成相比較,他寧可用它們換海成的一條命。
第二天,和珅又前往紫禁城求見皇上。事情雖然已經過去一天了,可乾隆仍餘氣未消,剛見到他就提起了海成的事。
本來,海成是乾隆大搞文化專製的一員猛將,在查辦禁書方麵出力最大,成績也最為突出,各省官員都望塵莫及。在乾隆下達收繳各地禁書時,他在江西將乾隆的詔令宣傳得婦孺皆知,而且還規定,呈繳書籍者將得到原書價一倍的賞錢。這個辦法非常有效,江西收繳圖書的數量在全國首屈一指。
海成的文化水平不高,所以,他不管是“聖賢”之書還是“違礙”之書,不管是經史子集還是字典曆書,統統當禁書收繳,居然於乾隆四十一年(1776年)一次呈繳“違礙書籍”8000多種。乾隆對海成的工作相當滿意,專門下旨表揚海成,並且下令將海成匯報收繳書籍成績的奏折抄寄各省,讓各省官員學習江西的典型經驗。可沒想到,剛過去一年就出了這麽一檔子事,乾隆很痛心。
“皇上,這是昨天海成派手下人送給奴才的。奴才不肯收,一早就來向您稟報了。”和珅裝出一副十分悲痛的樣子,將李才送給他的那一包珠寶首飾拿了出來。
“什麽?海成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乾隆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吃驚地問道。
“這包珠寶就在這裏,奴才自然不敢瞎說。”和珅答道。
“海成啊海成,你犯下失察之罪,朕念你忠心本不想過重懲治。可你不但不知悔改,竟賄賂起京城官員來了。這就休怪朕無情了!”乾隆越想越氣,“傳旨,將海成革職,斬監候,秋後處決!”
聖旨下達後,整個京城為之嘩然。沒想到時過數月,乾隆臉色一變,海成由先進典型變成反麵教材了。不過,有些人受了海成的錢財,自然也要努力為他消災。這些人不斷地幫他求情,乾隆終於同意保全了海成的一條性命。
經過了此事,朝中關於和珅的那些閑言碎語立刻銷聲匿跡了,領教過他手段的官員們再不敢對他表現出哪怕一絲不敬來。和珅對這樣的效果非常滿意,甚至有些忘乎所以,差一點釀成了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