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六子的想法是,一個小要飯的,如果有一個人能夠收留他,他一定會巴不得,可是,這個孩子為什麽不願意呢。
六子看著眼前的這個孩子,問,你為什麽不同意。
孩子說,我要是跟你走了,我爹就要餓死了。
孩子收拾完了自己的東西,把自己沒舍得吃的兩個雞腿拿了起來,說,我走了,謝謝你,你是好人。
六子說,等會,你說你不回去你父親就要餓死,怎麽回事。
孩子說,我爹癱瘓好多年了,什麽都幹不了。
六子驚訝的看著這個孩子,說,走,我跟你回家看看。
孩子說,算了吧,我家裏太窮了,你跟我回去幹什麽。
六子說,我看看怎麽能幫你。
孩子歎了口氣,說,你又不是政府,你還能幫我。
六子說,你這個小兔崽子還不相信我,你沒聽說過十八集團專門做好事。
孩子的眼睛亮了一下,問,那個十八慈善中學是你們開的,我能不能去那裏上學。
六子說,你不是離不開你爸嗎。
孩子的眼睛一下子又變得暗淡了,低著頭不說話了。
六子踢了他的P股一腳,說,跟你開玩笑呢。走吧,去你家裏看看。
孩子又轉悲為喜,笑嘻嘻的說,我就覺得你是好人,不能不管我。
六子一邊開車一邊跟孩子聊天,問,咱們兩個這麽熟悉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孩子說,我叫毛毛,你叫什麽啊。
六子說,我在家裏的大排行老六,家裏人都叫我六子。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出了市區,來到了一個看起來還算整潔的村子。
六子說,你們這裏還不錯啊。
毛毛說,你看的那是別人家,一會你到了我們家就知道什麽是窮了。
快要出村子的時候,毛毛說停車吧。
六子踩刹車踩的有些猛,兩個人的身體都不自覺的往前麵傾,差一點撞到了操作台。
下了車,接著下弦月的光亮,六子看見了一個仿佛是戰爭之後的院子。
大門是那種木頭做的已經沒有了油漆,露出來木頭本來的顏色,有好多地方被雨水浸泡的已經腐爛了。
院牆看樣子倒塌已經不止是一次了,胡亂的又堆砌在那裏。
房子還是那種六十年代的老房子,門窗都是木頭的,窗戶上麵是那種一個一個的小格子。
院子裏但是非常的幹淨,看起來有人每天打掃。
在院子的東北角堆放著好多的瓶子,估計這些東西都是毛毛出去撿回來的。
進了院子,一直又瘦又小的白狗過來,叫了兩聲,看見毛毛以後就開始搖起了尾巴。
房間裏的燈亮了,還是那種沒人用的白熾燈,燈光有些昏黃,估計是為了省電。
毛毛,是你回來了嗎,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
毛毛說,是的,爸爸,我回來了,還帶了客人回來。
六子跟著毛毛走進了房間,房門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六子盡力的低著頭,為了避免有些低矮的房子碰到了腦袋。
房間裏的燈光雖然黑暗,但是可以看的非常清楚,什麽叫家徒四壁,六子終於又一次深刻理解了這個詞語,因為眼前的這種情景讓他又一次想起了自己從前的日子。
雖然沒有什麽家具,但是房間裏收拾的還算幹淨。
炕上坐著一個幹瘦的男人,臉色有些蒼白,估計是長期的營養不良造成的。
那個男人看著六子,說,您是……
毛毛說,這是我的一個朋友。
六子笑著點了點頭,說,是,我是特意過來看你的。
男人笑了笑,說,毛毛,給客人倒水。
毛毛拿過來一個有缺口的茶杯,給六子倒了一杯白水。
毛毛說,家裏隻有白水,希望你別嫌棄。
六子端起來茶杯,一飲而盡,心裏頭仿佛被什麽東西紮了一下。
六子遞給毛毛的父親一隻煙,兩個人一邊抽煙一邊聊天。
六子說,你的腿是怎麽弄得。
毛毛的父親歎了口氣,說,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原來毛毛的父親在上班的途中,被一輛車給撞了,可是那台車沒有牌照,所以也就沒找到肇事司機。
傷勢非常嚴重,雖然花沒了家裏所有的錢,但是也沒能看好病。
雙腿一直也沒有直覺,什麽也幹不了。
毛毛那年六歲。
對於一個六歲的孩子來說,如果要是再別人家,可能還什麽都不懂,可是毛毛卻擔起了家庭的重任。
因為那一年毛毛的母親走了,開始的時候說是出去打工,可是再後來就沒有了消息。
毛毛的父親想過死,也嚐試過,可是毛毛哭著說,爸爸,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就一個親人也沒有了,從今以後我養著你。
毛毛的父親看著兒子童真的眼睛,放生痛哭,哭夠了就說,好,爸爸答應你,我一定要陪著你長大成人。
毛毛從那天開始,出去撿瓶子,要錢,回來供養父親。
政府也給申請了一些補助,可畢竟是杯水車薪,大頭還要看著毛毛。
就這樣,毛毛從六歲已經長到了十二歲,看著別的孩子都去讀書了,毛毛也非常的羨慕,可是他從來也不跟父親說,有時間的時候,總是偷著去學校聽那些孩子讀書。
六子聽完了毛毛父講的以往經曆,早就落下淚來。
毛毛的父親跟毛毛說,你出去給小白狗送一點吃的。
毛毛出去了以後,毛毛的父親跟六子說,你是好人,你要是能夠把我的孩子救出去,我下輩子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你。這個孩子跟著我太辛苦了。
六子說,我已經跟他談了,讓他做我的幹兒子,可是他不同意,因為他放不下你。
毛毛的父親說,你不要聽孩子的,我現在活著就是為了他,如果他能夠讓我放心了,我即便是死了也就無牽無掛了。
六子說,你看這樣行不行,你也跟著我過去,這樣孩子救一點牽掛也沒有了。這樣他也能夠安心的讀書。
毛毛的父親搖頭,說,不行,把兒子托付給你已經是非常的不好意思了,我已經我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