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霸主

276 屠殺事件

眾人把張高山帶了出去，然後勸林飛道：“陛下，您要和這個妖女留在一起？太冒險了吧？”

林飛笑著說道：“她都被你們綁成粽子了，還有什麽好怕的？”

眾人這才放開了玉凝霜，退出帳篷，林飛回頭看向玉凝霜，卻猛然發現，玉凝霜竟然站起身來，飛起一腳直踢自己的胸膛。

林飛靈巧地一閃身，躲開了這一擊，後退了兩步，剛要說話，玉凝霜卻邁上一步，又由踢出了一腳。

眼前這個情景讓林飛想起了那次在指揮所裏和淩雪的打鬥，此時的玉凝霜和那時的淩雪極其相似，不過玉凝霜可比淩雪厲害多了。

林飛決定先像製服淩雪那樣製服玉凝霜，再說以後的事情，這時玉凝霜又飛起一腳，踢向林飛的肋下，林飛向後一閃，抓起一把椅子朝玉凝霜扔去，玉凝霜的雙手被反綁在背後，身體靈活程度大不如前，見到椅子飛來竟然沒有閃開，被結結實實地打在身上，悶哼一聲摔倒在地。

玉凝霜摔倒之後還想站起來，林飛一個箭步衝到她的跟前，膝蓋一曲，直接壓在了她的腰上，玉凝霜掙紮了幾下，發現林飛像一座大山一樣壓著自己，根本動彈不得。

玉凝霜先和一群狙殺隊員打鬥一陣，又和林飛打鬥半天，力氣終於耗盡了，她趴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林飛見到她不再掙紮，拿起膝蓋站起身來，放開了玉凝霜，玉凝霜一滾身坐了起來，雙臂不停地搓動，想要弄開繩子，眼睛恨恨地盯著林飛，似乎要冒出火來。

林飛坐到玉凝霜的對麵，玉凝霜“呸”地將一口唾沫吐了出來，林飛轉頭躲開，笑著說道：“凝霜姑娘，你剛才要用筷子殺我，我的部下放開你你又踢我，現在你沒力氣了，又用唾沫吐我，我到底和你有什麽深仇大恨啊？”

玉凝霜眉頭一緊，剛要說話，林飛急忙把手一揮，笑道：“別再說‘你自己做過什麽你自己清楚了’，我是真的不清楚。”

玉凝霜惡狠狠地說道：“七年前，呂家望，你該想起來了吧？”

林飛搖頭說道：“我真的不知道。”

林飛說完就緊緊地盯著玉凝霜的眼睛，突然看到玉凝霜的眼睛裏竟然泛起了淚光，漸漸地，兩顆淚珠從眼眶中湧了出來。

玉凝霜竟然哭了，這個冷若寒冰的少女竟然會哭！林飛的心猛地一動，瞬間軟了下來。

如果麵前這人是淩雪或者千代美香，甚至是李瑩，林飛都會把她攬進懷裏，撫著她的背柔聲安慰，可是麵前的人是玉凝霜，林飛一時間手足無措。

可就在這時，驚變猛然發生。

玉凝霜突然緊閉雙目，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滲了出來，沿著冷豔的麵頰不住滾落，原本平穩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微微隆起的胸脯快速起伏著，緊接著，慘白的嘴唇張開，一聲刺耳的尖叫從嘴裏發出。

這個尖叫，分明就是柔弱女子在麵對恐懼的時候發出來的，林飛根本無法想象冷若冰霜、雷厲風行的玉凝霜竟然會發出這樣弱女子才有的尖叫。

尖叫聲一聲接著一聲，聲調越來越高，後麵幾聲都喊破了，林飛的心猛地一顫，瞬間意識到，她這是恐慌症發作了，恐慌症是一種心理疾病，症狀就像她一樣，出汗，尖叫，根本無法控製自己。

玉凝霜停下了尖叫，身體蜷縮成一團，不住地發抖，“嗚嗚”的哭聲不住地傳出來，樣子淒楚至極。

林飛終於不忍心再看了，撲到玉凝霜的近前，伸手把她攬進懷裏，緊緊地抱著她，在她耳邊連聲說道：“別怕，沒事的……”

帳篷外麵林飛的部下聽到尖叫急忙闖進了帳篷，隻見帳篷裏麵剛剛還凶神惡煞的玉凝霜突然之間全身顫抖，連聲哭泣，被林飛抱在懷裏，那楚楚可憐的模樣比膽小懦弱的嬌小姐千代美香更甚，眾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手足無措。

林飛給眾人使了個出去的眼神，眾人慌忙撤了出去，林飛把她抱得更緊了，不停地用手撫摸著她的後背。

玉凝霜哭了一陣子，發作的恐慌症漸漸止住，哭聲漸漸停止，她這才意識到自己被林飛抱在了懷裏，用力一掙，林飛鬆開了手臂，玉凝霜急忙向後爬開幾步，躲開了林飛，她被林飛見到了自己柔弱的模樣，羞臊無比，臉上泛起了兩片紅霞。

小麥色的肌膚泛著紅暈，掛著淚珠，無比嬌豔，林飛看到這樣的美景，心猛地一顫，他穩了穩心神，站起來走到玉凝霜的身後，解開了她的繩子，柔聲問道：“勒得痛了吧？”

玉凝霜抱著勒得發麻的手臂，一語不發，林飛知道不能直接打探她的心事，得先增加她對自己的信任和好感，於是笑著說道：“我怎麽說也算你的恩人吧？樹林那天要不是我，你的麵子就丟大了，你就是這樣報答恩人的嗎？”

玉凝霜想起了那天在樹林裏的事情，神色不由得柔和了不少，林飛輕聲說道：“你這個樣子，不是第一次了吧？”

玉凝霜一愣，因為林飛沒有說錯，她以前就曾經有過這樣的情況，那都是在噩夢中驚醒的時候，恐懼突然襲來，她無法躲避，隻能默默忍受，每一次她都希望有人能抱住自己，給自己些許安慰，可是根本沒人能這樣做，她也放不下身段對別人說自己的心事。

今天林飛這樣做了，玉凝霜對林飛多了不少信任和好感，她放緩了語氣，問道：“你怎麽知道？”

林飛笑著說道：“我不光知道，我還知道怎麽能讓它不再發生。”

玉凝霜眼中露出一股喜色，卻用懷疑的語氣問道：“有……有這樣的辦法？”

林飛點點頭說道：“不錯，的確有，讓它不再發生的方法就是，你把你害怕的東西說出來，說出來之後就不會再害怕了。”

玉凝霜還是有些不相信，問道：“是真的嗎？”

林飛柔聲說道：“是真的，七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說出來吧，你可以信任我，因為無論發生了什麽事情，我都不可能參與，我當清軍是在六年前的時候。”

林飛在和劉大明等人的相處中，慢慢地把以前的事情都套問出來，這時終於派上了用場，玉凝霜眼中的恨意終於全部消散了。

玉凝霜遲疑了一會兒，這才說道：“當年劉銘傳開山撫番，有一個官員侮辱了一個部族的女子，我們要求懲罰那個官員，可是那些官員竟然官官相護，反而把罪過推到我們頭上，我們幾個部族聯合起來，殺死了那些可惡的官員，清廷派人來圍剿我們，來了好多兵，他們在村子裏麵到處殺人……”

玉凝霜說著說著啜泣起來，林飛說道：“這件事情是台灣巡撫衙門做的，和我們致遠艦應該沒有關係吧？”

玉凝霜皺著眉頭說道：“怎麽沒有？你們致遠艦把大炮從船上卸下來，運到了陸地上，向我們族人開炮，一炮下來我的族人就死傷一片，你們致遠艦的水兵還拿著槍從船上下來，和陸地上的清軍一起殺我們的族人。”

原來玉凝霜所說的，正是清代曆史上的呂家望事件，這個事件正如玉凝霜所說，是在開山撫番的過程中，因為清廷官吏橫行霸道而激起的先住民起義，清廷統治者把這件事情看做是“民變”，派遣軍隊鎮壓。

在鎮壓過程中，剛剛入役不久的致遠艦應台灣巡撫劉銘傳的邀請，前往起義發生地點，鎮壓起義民眾，致遠艦把火炮卸下來，運到陸地上，一些水兵拿起槍到陸地上，親自參與鎮壓，這被後世的曆史學家看作是華夏近代海軍的第一次兩棲登陸作戰。

這件事情史書少有提及，所以林飛也不知道，林飛見到她又啜泣起來，急忙岔開話題，說道：“原來你是因為族人被殺而害怕，我看你殺人的時候毫不手軟啊，怎麽會對殺人那麽害怕？”

玉凝霜默默地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光是這些沒什麽讓我害怕的，讓我害怕的是後麵的事情。”

林飛柔聲問道：“後麵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玉凝霜低下了頭，黯然說道：“我的媽媽，三個姐姐，她們都被清軍抓住，清軍知道我們族人以女子為尊，就把她們給……給……”

玉凝霜的臉上泛起一陣羞紅，這才接著說道：“他們是在我的家裏抓住她們的，媽媽為了不讓他們發現我，把我藏在了夾牆裏，清軍沒能發現我，我眼睜睜地看著媽媽和三個姐姐被他們折磨得咽氣，卻什麽都做不了。”

“我閉上眼睛，不敢看，可還是能聽到聲音，媽媽和三個姐姐從來不叫痛的，她們都比我強，可是那次她們卻發出了慘叫聲，那種慘叫聲，我永遠都忘不了，好多時候，我閉上眼睛，還能聽到那些聲音。”

玉凝霜說著說著，再也說不下去，抱著肩膀哭了起來，楚楚可憐的模樣，比千代美香和淩雪還要柔弱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