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龍蒼宇開著龍天河的奧迪載著許夢溪在一家不太出眾的飯店前停了下來,這家飯店外表一般,從裝潢上看是一家老店起碼有十年以上的曆史了,龍蒼宇有些好奇許夢溪要見的朋友怎麽可能是等閑之輩,可為什麽會約在這麽一家不起眼的飯店呢。
許夢溪麵色坦然的帶著龍蒼宇走進飯店,櫃台裏麵一個中年男人正在埋頭整理著菜單,這裏的生意並不怎麽好,也許是因為不是吃飯的時間吧,顯得有些冷清,一個長發的女孩無聊的坐在一旁看著手機,柔順的頭發遮住半張臉,隻是感覺她有些清瘦卻看不清麵容,聽到有人進來緩緩抬起頭,頓時怔了怔,也許是因為許夢溪和龍蒼宇的氣場太強大了吧,女孩似乎沒想到這樣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店會有這種氣質的人進來。
櫃台裏的中年男人聽到聲音抬起頭剛想說點什麽卻忽然愣住了,是徹底的呆住了,龍蒼宇感覺有些好笑,這個老板實在有些奇葩,但許夢溪卻並沒有感到意外。
中年男人似乎感到有些失態,低聲咳嗽一下聲音有些恍惚道:“你來啦。”
許夢溪點了點頭,麵色平淡。
“他來了嗎?”許夢溪問道。
“來了,在二樓等你。”中年人聲音有些沙啞。
“這是你的女兒嗎?”許夢溪看了那個女孩一眼問道。
“是,她叫箐箐,學校放假在家裏幫忙。”中年人似乎有些拘謹,把女孩拉過來道:“叫許姨。”
箐箐平靜的叫了聲許姨便低著頭不再說話,直到這個時候龍蒼宇才認真打量她,這個女孩雖然打扮普通但卻無法遮掩清麗的容貌和傲人的身材,那種天然去雕飾的美就如同青澀的萌芽在蠢蠢欲動,雖然沒有李清歌超脫凡塵的氣質,也沒有尹妙玲成熟女人的魅力,但那種清純和羞澀如同含苞待放的百合別有一番滋味。
許夢溪點點頭道:“你女兒很漂亮。”隨即拉過龍蒼宇道:“這是我兒子龍蒼宇,叫吳叔叔。”
龍蒼宇上前一步伸出手道:“吳叔叔你好,經常聽媽媽提起你呢。”
中年男人點頭微笑,帶著恍若隔世的滄桑道:“真是虎父無犬子。”雖然知道許夢溪是絕不會提起他的,但是聽到龍蒼宇這麽說心裏確有一絲高興。
龍蒼宇微微一怔,家裏那個不正經的老頭似乎怎麽看都沒有虎父的意思,不過他瞬間便恢複正常,大有寵辱不驚淡看庭前花開花落的境界,又或許人家這樣說也許隻是客氣一下而已。
“帶我去見他吧”許夢溪淡然道。
“好”中年人答應一聲便帶著許夢溪向裏麵走去,龍蒼宇跟在後麵忽然回頭看了看叫箐箐的女孩微微一笑,正好箐箐抬起頭對上龍蒼宇的目光臉刷的一下就紅了,連忙低下頭。龍蒼宇心裏一樂,這女孩太容易害羞了。
當箐箐抬起頭的時候龍蒼宇已經走到裏麵了,她想了想連忙跟了過去。
通過一段樓梯來到二樓這裏似乎並不對外開放,裝修很雅致,幾盆蘭花放在窗邊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幾張檀木桌椅更顯出古色古香的意味,牆壁上掛著幾幅妙筆丹青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龍蒼宇在一副畫前麵停了下來,心中證實了自己的猜想,這幅春樹秋霜圖乃是唐寅的真跡,可謂無價之寶,普通的飯店老板是買不起這種瑰寶的,想來這個姓吳的中年人曾經也是位叱吒風雲的人物。想到這裏龍蒼宇搖頭笑了笑,媽媽昔日的朋友又怎麽會是等閑之輩呢。
中年人帶著他們來到最裏麵的一間房門前停下來,輕輕敲了敲門,裏麵傳來一個略微蒼老的聲音:“進來。”
中年人輕輕推開門生怕打擾了裏麵的人物,隨後許夢溪龍蒼宇以及最後上來的女孩箐箐一起走進房間,裏麵的擺設及其簡單,一套紅木桌椅,一張茶幾,一套茶具,僅此而已。
桌子上擺著一張棋盤,一個中年男人坐在那裏自己跟自己下棋,他給人的感覺有些蒼老,雙鬢之間隱見白發,臉上似乎也有很多皺紋,而那聲音更像是六七十歲老人的一般。不過龍蒼宇斷定這個人最多隻有五十歲,那是一種感覺,他的老是心老而不是身老,雖然如此但這個人舉手投足間散發的氣勢卻不容小覷,那是久居高位造就的不怒而威,這種人必然有著驚天的權勢或背景。
許夢溪見到這個男人的樣貌微微有些動容,記憶中他不是這樣的,他曾經那麽的自信那麽的狂傲那麽的不可一世,二十年的歲月改變的不隻是一個人的容貌還有那顆孤傲的心,不問英雄曾經滄海,隻看眼前滿目蒼涼。
略顯蒼老的男人,慢慢抬起頭看向許夢溪的目光帶著二十年不曾出現過得激動和溫柔。
“你來啦,一點都沒變,還是一如從前的漂亮。”他的聲音略微沙啞卻不難聽,隻是有著深深的滄桑和略微的迷惘。
許夢溪輕輕點頭眼中似乎帶著點點歉意,忽然她揮了揮手跟龍蒼宇他們說道:“你們先出去,我們有些事要談。”
龍蒼宇,箐箐,包括姓吳的中年人都沒有說什麽,緩緩退出了房間。
房間裏隻剩下兩個人了,許夢溪坐在對麵語氣平靜道:“你老了,樣子變了很多,這麽多年你都是一個人嗎?”
男人苦澀一笑,這一刻仿佛穿越了時光,恍惚記得不知道多久以前他們最後一次見麵的時候也是這種苦澀的笑容,隻是在那之後他從未在笑過。
“對一個心死之人來說,容顏自然老的快了,其實一個人也沒什麽不好,少了牽掛也就少了煩惱,更何況當初我也曾說過,你若離開我便孤獨到老,我又怎能違背諾言呢?”
他的話如同鋼針一般紮在許夢溪的心裏,可是她的眼中卻不曾有一絲的後悔,辜負一個好男人對任何一個女人來說都不是開心的事,那是一種遺憾,可有些人終究有緣無分。
“你這又是何苦。”許夢溪的語氣中同樣充滿了苦澀。
“今天在見到你,我就知道當初你的選擇沒有錯,天河把你照顧的很好,如果換成是我不知道能不能放下這個國家放棄一切來陪你,我想我是做不到吧,終究是沒有他那樣的魄力,二十年前如此,就是如今恐怕我也略遜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