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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糾結的苦戀

  世界上沒有任何能夠不被誤解或不被人講壞話的事情。

  ——諾貝爾

  (一)

  阿爾弗雷德一生都致力於科研與實業,終生未婚。然而鮮為人知的是,他曾與一位維也納的賣花少女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經曆,這段感情整整持續了18年。

  在1876年秋,阿爾弗雷德與路德維希在普雷斯堡見麵,一起商量幫助羅伯特在巴庫開設油田之事。

  在返回巴黎的途中,阿爾弗雷德在維也納南邊的巴登溫泉停下來過周末。在這裏,阿爾弗雷德遇到了兩位商界的朋友,這兩位朋友邀請他一起到自己的別墅吃午飯。

  在赴宴的路上,阿爾弗雷德走進一家花店,準備給女主人買一束鮮花,一位年輕美麗的女店員上前過來接待他。

  見阿爾弗雷德說不清想買什麽花,女店員就很熱心地主動幫忙,詢問女主人與他是什麽關係,多大年齡,結婚沒有,等等。雖然覺得女店員這樣打聽別人的私事有點好笑,但阿爾弗雷德還是如實地回答了。

  當阿爾弗雷德從女店員手中接過她為他選好的花束後,他情不自禁地邀請這位名叫索菲亞的姑娘午飯後與自己一起散步。索菲亞喜形於色,很高興地答應了。

  在朋友家的午宴結束後,阿爾弗雷德便來找索菲亞。他們騎著馬,一起慢行在一片風景優美的鬆樹林間,清新的空氣令阿爾弗雷德陶醉,心情也越發愉悅。但索菲亞對風景似乎沒什麽興趣,看著體麵紳士的阿爾弗雷德,她更想知道他的職業。

  阿爾弗雷德看出了索菲亞的心思,故意賣關子,讓她自己猜。

  “我猜想,您一定是一位大學教授!不對?那麽就是個生意人了,還不對?那我就猜不出來了,您還是告訴我吧。”

  她猜得很離譜,讓阿爾弗雷德樂不可支。他詼諧地提示說,自己是個發明家,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殺傷很多人。

  “那麽你一定很有錢了?”索菲亞連連咋舌。

  阿爾弗雷德不置可否,機靈的索菲亞見狀,認為阿爾弗雷德已經是默認了。

  兩人聊得很愉快,而且很快就熟悉了對方的情況,彼此之間的好感也迅速增長。幾天後,兩人便經常約會,一段不可遏止的熱戀就這樣開始了。阿爾費德勒甚至還親自去索菲亞寒酸破敗的家庭中,去拜會她的家人。

  索菲亞的父親在維也納開了一家小店,賣一些便宜的糖果等;她的母親是個很有心計的女人,而且性情抑鬱,說話時嘴角總是露出一副虛偽的微笑,眼裏閃爍著狡猾冷酷的光芒。

  索菲亞是家裏的長女,她還有三個妹妹。她在巴登的一家花店裏打工,賺點微薄的薪水貼補家用,但她的母親卻總是希望她能被哪個闊佬看中,從而讓一家人交上好運,這樣一家人就不用為每天的生活的發愁了。

  阿爾弗雷德雖然不喜歡索菲亞的家人,但卻沒有因為這些而看不起索菲亞。相反,他更覺得索菲亞十分可憐,也更想讓她過上好日子。

  在享受甜蜜愛情的同時,阿爾弗雷德也需要經常奔波於巴黎和維也納之間,這讓他頗受勞頓之苦。為了解決這個難題,阿爾弗雷德打算等索菲亞的法語學好後,就將她帶到法國,這樣兩人就可以朝夕相處了。

  在一次見麵中,索菲亞埋怨阿爾弗雷德總是在出差過程中順便才去看她,這讓她很不滿。她提出想要離開那個窮困的家庭,跟阿爾弗雷德到法國去。

  盡管阿爾弗雷德很擔心索菲亞的法語水平,但挨不過她的央求,心一軟,就答應了她,將索菲亞帶到了法國。

  (二)

  索菲亞來到法國後,阿爾弗雷德為她在巴黎買了一套房子,麵積不大,但非常華麗舒適,距離他的寓所也很近。他還為索菲亞請了一名女仆和一名廚師,還打算聘請家庭教師來專門教授索菲亞學習法語,同時也指點她知識上的空白。

  之後的幾天,阿爾弗雷德便領著索菲亞走遍了巴黎的大街小巷,熟悉巴黎的風土人情。他希望索菲亞能夠盡快熟悉這裏的環境,並且逐漸融入他的生活。

  阿爾弗雷德一向青睞於巴黎的那些藝術殿堂,對於名勝古跡也是情有獨鍾,因此特意帶著索菲亞參觀了這些地方,滔滔不絕地為她講述這些名勝的典故。可是,索菲亞對這些卻毫無興趣,她似乎隻對物質的東西感興趣,唯有華麗的衣服、名貴的首飾才能刺激她的衝動與熱情。

  同時,索菲亞性格上的一些缺點也逐漸暴露出來,她時而高興,時而任性,有時甚至變得難以駕馭。她經常抱怨阿爾弗雷德陪她的時間太少,還鬧著要跟他一起到外麵辦事。阿爾弗雷德為她請了一位法語教師,教授她法語和社交禮儀等知識,她很快也就失去了興趣,總是拉著那位法語女教師出去花錢購物。

  為此,阿爾弗雷德與索菲亞之間也產生了爭吵。但很快,兩人又會和好如初。阿爾弗雷德覺得,雖然索菲亞的思想很膚淺,考慮問題也簡單,但她看待世界的方式不複雜。這可能與她的家庭出身有關係,不幸的家庭令她失去了受教育的機會,但教育的缺失也讓她熱情、坦蕩,沒有那種貴婦人的矯揉造作。而且,索菲亞充滿了青春的活力,洋溢著生命的朝氣,就像一縷陽光一樣,為阿爾弗雷德乏味單調的生活注入了新鮮的活力,日子也變得豐富多彩起來。

  這樣一想,阿爾弗雷德便忽略了索菲亞的缺點和瑕疵,並盡可能地幫助她改正。

  不久後,索菲亞生病了,經過醫生診療後,也沒見痊愈。

  而此時,阿爾弗雷德要離開巴黎到外地去。一大堆不得不麵對的人和事讓他深感厭煩,當他與自己不喜歡的人相處時,他感到自己那麽孤單,也感到索菲亞對他是那麽重要。

  在這種情緒下,阿爾弗雷德忽然產生了一種遏製不住的欲望,決定安排索菲亞以他未婚妻的身份去斯德哥爾摩見他敬愛的母親。於是,他匆匆拿起筆給索菲亞寫了一封信,告訴了她這一消息,隨即便寄出去了。

  收到阿爾弗雷德的信後,索菲亞簡直太高興了。可一想到要與阿爾弗雷德的家人見麵,要經受一番考驗,她又開始忐忑不安起來。

  動身去斯德哥爾摩的日期越來越近了,阿爾弗雷德開始意識到,自己的這個決定太過於輕率了。母親一向喜歡賢惠能幹的女子,而索菲亞的教養、品性、談吐無疑都不符合母親的要求。如果將索菲亞帶到母親麵前,母親不僅不會高興,還可能會徒增憂慮。

  想到這些,阿爾弗雷德幾天都悶悶不樂。但如果反悔的話,又會傷了索菲亞的心。這真是令他一籌莫展。

  但最終,他還是決定遵守諾言,帶索菲亞去見母親。

  就在這時,索菲亞的身體又出現了不適。這讓阿爾弗雷德又回想起母親的警告:不論那個姑娘多麽聰明可愛,都必須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對母親來說,阿爾弗雷德自幼身體羸弱,她希望他能夠找一個健康的妻子,既能照顧他,也好讓下一代的身體更健康一些。

  於是,阿爾弗雷德告訴索菲亞,母親對他的未婚妻身體健康十分關心。索菲亞聽完後,沉默了半天,然後決定不跟阿爾弗雷德去斯德哥爾摩了。

  索菲亞的話讓阿爾弗雷德鬆了一口氣,隻是盡力勸說索菲亞要注意健康。隨後,索菲亞又提出要去德國療養,以便身體能夠早日康複。

  不久後,阿爾弗雷德便回到斯德哥爾摩為母親慶祝生日,一家人歡樂地在一起。當看到路德維希夫婦互敬互愛、20多年的生活越來越美滿時,阿爾弗雷德忽然意識到,如果索菲亞也在這裏,那將是多麽的不協調,他暗暗慶幸自己沒有帶索菲亞回來。於是,阿爾弗雷德決定中斷與索菲亞的關係。

  就在這時,阿爾弗雷德收到了索菲亞的一封信。通過信中的內容,阿爾弗雷德感覺索菲亞有些越軌的行為,嫉妒讓他苦悶萬分,情緒也變得異常激動。於是他在給索菲亞的回信中大發脾氣。

  但很快,他又擔心索菲亞會生氣了,於是又立即發了一封電報給她,請求她的原諒,希望她不要因為他信中的不友好而生氣。回到巴黎後,兩人又和好如初了。

  (三)

  阿爾弗雷德經常去看望索菲亞,除此之外,他就通宵達旦地在實驗室中工作。沒有阿爾弗雷德的陪伴,索菲亞很生氣。於是,她就經常到巴登、米蘭、博爾紮納等上層社會喜歡的去處遊玩,這也令她沒有固定的住址,還常常收不到阿爾弗雷德的信。這讓阿爾弗雷德很操心,也成了兩人互相猜忌和誤解的根源。

  索菲亞雖然出身於經濟拮據的家庭,但自從有了阿爾弗雷德的資助後,她就開始任意花錢揮霍。阿爾弗雷德對她這樣亂花錢的行為很反感,但是,每次他都會寬宏大量地替她付清欠款。

  因為深愛索菲亞,阿爾弗雷德經常為她牽腸掛肚,想到她到處一個人漂泊,沒人照顧,就感到很心疼。可是,索菲亞並不聽阿爾弗雷德的勸告,依然我行我素。這樣,阿爾弗雷德就不得不每隔一段時間拋開手中的工作,跟著索菲亞東跑西顛。

  阿爾弗雷德悲哀地發現,這期間他的智力大不如前,思維也不像以前那樣敏捷了,反應開始變得遲鈍。在1879年到1884年間,雖然他也通宵達旦地在實驗室工作,但卻沒有取得任何成果,也沒有申請任何專利。煩惱和苦悶的情緒驅使他將自己在工作上的失敗歸咎於索菲亞。

  雖然索菲亞給阿爾弗雷德帶來了很多煩惱與痛苦,阿爾弗雷德也一次次下決心結束兩人的關係,但到了最後,隻要一見到索菲亞,感情的陰霾會再次驅散,他依然心甘情願地為她付錢,陪她到處奔走。他甚至接受索菲亞的建議,買下了他們一直租住的大別墅。

  為了布置這所別墅,阿爾弗雷德感到筋疲力盡。他被索菲亞拖累得太疲乏了,但他還是沒有說出口。

  為了維護索菲亞的名譽,防止周圍的鄰居說三道四,阿爾弗雷德決定和索菲亞裝成夫妻,並以諾貝爾太太來稱呼索菲亞,在給索菲亞寫信和發電報時也稱她為索菲亞·諾貝爾太太。

  但很快,阿爾弗雷德就感到後悔了。索菲亞很喜歡這個大名鼎鼎的姓氏,這讓她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而且,她總是喜歡自己動手給別人寫信,想寫什麽就寫什麽,絲毫沒有意識到她這樣做給阿爾弗雷德帶來的困擾和麻煩。不少收到信的人看到她的信時,都會大吃一驚,不敢相信諾貝爾先生這樣有教養的紳士居然找了一個幾乎沒什麽文化水平的女子做妻子,有幾個人還有意無意地向他打聽這件事。索菲亞的這種任意妄為的做法,把阿爾弗雷德弄得狼狽不堪。

  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矛盾也日益激化,往日的恩愛和激情和日漸消退。

  從1883年到1893年的10年間,阿爾弗雷德整日為工作忙碌奔波,再加上二哥路德維希和母親先後去世,他在精神上受到了巨大的打擊,索菲亞在他生活中的作用也日益降低。他們的愛情也漸漸冷淡下來,隻是偶爾會有一點書信來往。

  1891年春,索菲亞懷了孩子,不過,即將做父親的人卻不是阿爾弗雷德,而是一個匈牙利貴族出身的騎兵軍官。

  得到這個消息後,阿爾弗雷德反而如釋重負。同年7月,索菲亞生下一個女兒,不久便與那位軍官結了婚。她與阿爾弗雷德之間維持了18年的愛情就此劃上了句號。

  索菲亞是個揮霍無度的女人,阿爾弗雷德定期給她津貼,但她還是到處借錢,債台高築。後來,為了保障她未來的生活,阿爾弗雷德通過律師將價值15萬奧地利弗洛林的債券存入一家維也納銀行,每月付給她500弗洛林。

  1894年9月,阿爾弗雷德曾到維也納看望過索菲亞,發現她們母女生活得很愉快,他感到很欣慰。

  阿爾弗雷德聰明、堅強,在事業上碩果累累,在發明的道路上也是不斷挑戰自己,然而,他的內心又極度敏感、脆弱,需要感情的慰藉。悲哀的是,索菲亞與他在思想、教育層麵上存在著無法逾越的鴻溝,兩個人就像是兩條平行線一樣,無論怎樣延伸,最終都無法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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