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劉禦醫見到雲詩詩,臉色瞬間綠了了,上次就是因為這個女人害的他連降了三級,若不是這一年來他兢兢業業,又加上醫術高超,多處救皇子妃子與水深火熱,這才好不容爬上了太醫院副院長的位置,為此都不知道他到底受了多少苦了。
所以此時,他一看到雲詩詩就像是看到災星一般,那麵色的表情別提又多豐富了。他瞥了雲詩詩一眼後便不敢再看她,隻埋著頭就給秦冉冉醫治。
“劉禦醫,好久不見啊,近來可好?”他不理雲詩詩,並不代表雲詩詩不會理他。順便說一下,她雲詩詩可是很記仇的。
被雲詩詩認出來,劉禦醫自然不敢造次,他謙卑的扭過頭道:“微臣見過羽王妃。”雲詩詩的封號是羽,故而被喚作羽王妃。
“哎呀,免禮免禮,怎樣?冉冉公主她沒事兒吧?”
劉禦醫還來得及為秦冉冉探脈,他怎麽知道她是不是有什麽大病啊?躬身做輯:“啟稟王妃,微臣尚未把脈,可否等……”
“矮油!劉禦醫你也真是的,不知道事從緩急嗎?都這節骨眼兒了你還忙著跟本宮嘮嗑,你這是將公主的安危至於何地?”最後一句話雲詩詩猛然加重語調,倒是威嚴十足。
劉禦醫一聽,更是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脈也不把了,他就知道遇到雲詩詩準沒有好事兒!若不是她中間打擾,他早就把脈了好不好?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啊!劉禦醫哭喪著一張臉,對著秦然求饒:“皇上,臣是冤枉的啊,臣隻是給羽王妃行了一禮,臣真的沒有耽誤靈夢公主的病情啊!”秦冉冉賜號靈夢,被喚作靈夢公主。
且先不說那兩個冤死的小太監,現下這劉禦醫都是因為雲詩詩才疏忽值守,這本就不是他們的罪,莫非還要讓雲詩詩一直這般猖獗不成?故而,有些大臣便坐不住了。
尤其是左相李雲,上次被雲詩詩整的被降職成太師,若不是後來秦羽陌搬到柳城去了,秦然這才費盡心機將他又輔佐成左相,怕是他這一輩子再跟左相無緣了吧。這仇,他可是一直記恨著的,此時不報更待何時?
“皇上,臣有話說!”左相為了表達自己的虔誠,居然站起了身子。
秦然本就有些苦惱怎麽處罰這劉禦醫,但既然有人站出來求個說法,他自然樂見其成,由是抬手道:“左相,有話便說。”
眼中寒光一閃,雲詩詩盯著李雲倒是笑的陰仄。一年多不見了這貨居然又升級成左相了,看來秦然倒是挺相中這個老頭子的。恩,要不要在狠一點,直接將他搬下台,再也沒有回旋的機會了?
左相見雲詩詩對著他笑的那般陰險,一時間打了個小小的寒噤,手心也略略出汗,這女人巧言善辯的本事他尤記得,不知道此番能不能鬥過她?
“左相何必踟躕,有話直說便是。皇上在此,還怕無人主持公道?”左相楚亦桓看著右相意味深長的笑著。
右相這話,無疑是給了左相底氣了。他捋了捋胡子,腰板也挺的直直的,他故意拿眼睛斜著雲詩詩道:“敢問王妃,方才那兩個小太監犯了何罪?”
雲詩詩還以為他會說什麽呢?原來竟是這個,這左相是老糊塗了麽?嫣然一笑,雲詩詩道:“這個問題嘛,左相你不覺你該問問冉冉公主嗎?”
方才還在咳嗽不止的秦冉冉,早在劉禦醫跪下之時就已經好了,此時她雖然臉色還有些許的充血,倒是沒有什麽大礙了。
她原本想坐在那裏穩穩的看好戲,隻是這好戲才剛開始呢,怎麽又扯到她的頭上去了?她見眾人看著她,微微有些尷尬,她本想找一些借口來搪塞的,哪想左相突然開口了:“羽王妃,當時了靈夢公主隻說是新來的小太監不知禮數,俗話說的好不知者無罪,他們初來乍到自然有太多地方值得學習,靈夢公主既然罵桑他們幾句算是教訓,況且也已經跟羽王妃道過歉了,為什麽羽王妃一定要斤斤計較,草菅人命呢?”
這一番話,矛頭明確,就是職責雲詩詩不夠大度,執拗的要跟兩個新來的小太監計較,還說了因為雲詩詩的小氣才害了兩條人命,這算是借刀殺人了。
在場的皇帝黨官員們一聽,皆認同的點頭,當然那些王爺黨則有些不屑一顧了,這根本就是雞蛋裏麵挑骨頭,沒事找事。不就兩個小小的太監至於拿來說事兒嗎?再說了現下是討論這個劉禦醫懈怠靈夢公主的事情,又扯到之前的小太監,算個什麽事兒啊?
右都禦史李興與內閣學士黃賢是資深王爺黨,他們一聽便有些不悅了。他們在百官麵前如此詆毀羽王妃,那就是變著法的詆毀六爺,這等事情他們又怎麽能忍?
李興剛要起身辯駁,便見右相突然起身,老淚縱橫:“皇上啊!左相大人說的沒錯啊,皇上可還記得小女楚霏兒?”
秦然不笨,自然知道他們是想借機除掉雲詩詩,便趕緊應和:“朕記得,一年前朕去六弟府邸時,見過她一次,怎麽了?”
“皇上啊——”右相楚亦桓趕緊走到大殿中間跪下,如風中的蠟燭一般,“當初小女被六爺送了玉佩之後,便也在家裏安心的養病,可是羽王妃她……她惡意詆毀我家小女的名聲,硬說她腹中的孩子是皇甫世子的,結果此事鬧得京城人盡皆知,小女脾氣烈,硬要找羽王妃討個說法,哪想她去了葉城便……便一去不回了啊!”
說到這裏,楚亦桓涕泗橫流,若不是礙於場合,怕是他都會捶胸頓足,當場大哭了。
眾人見著這平日沉著穩重的右相哭成這副德行,倒有些不忍,矛頭也都指向了那個可能是凶手的雲詩詩了。
右相這麽一說,讓那些本來想為他討回公道的王爺黨們也都沉寂了,小太監無足輕重,死了也便死了,可是楚霏兒不同,她是右相之女身份尊貴,即便雲詩詩是王妃也若是殺了她,怕也難辭其咎啊!
雲詩詩坐在秦羽陌的懷裏,臉上的笑意漸漸的淡了。她看著這左右相,倒要看看他們還想掀起什麽風浪。
細長鳳目微闔,秦羽陌也不動聲色,隻是那如曼珠沙華般妖異的臉上卻掛著淡淡的笑意,若是有心人仔細的觀察的話,會發現這笑意下潛藏著嗜血般的冷然,就像是玉麵羅刹一般,越是看著無害,便越是能要人的命。
夫妻二人都不曾說話,他們越是這般倒越是讓這左右相沒有底氣,他們紛紛看著秦然,想要讓他定奪,但秦然畢竟害怕秦羽陌的手腕,若是一不小心開罪了他,這……
氣氛一瞬間變得冷凝起來,雙方都不曾說話,而其他的官員自然更是沒有插嘴的權利,難道這事兒就這麽擱著,這些太詭異了吧。
時間漸漸流逝,就在眾人以為要溺死在這恐懼的氣氛之中時,秦冉冉突然站起,纖纖玉指怒指雲詩詩,苛責道:“嫂嫂,你、你不會真的將霏兒姐姐殺了吧?”
一語出,全場皆驚!
這靈夢公主是先皇最寵愛的女兒,她向來都是有話直說,如今她這麽直言不諱,皇上若是再置之不理,那也太說不過去了。
就在秦然想著要如此措辭的時候,右相楚亦桓突然匍匐在地,大聲哀嚎:“皇上啊,臣雖不及左相是三朝元老,輔佐帝王功不可沒,但臣為西羽也是鞠躬盡瘁,嘔心瀝血,即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小女蒙冤,皇上莫非要置之不理嗎?”
“皇上,霏兒那丫頭,精靈鬼怪很是討喜,如今發生這等悲劇著實讓人心痛!”左相也走到大殿中央跪下,臉上盡是悲痛,“懇請皇上,看在老臣輔佐過三位帝王的份上,就幫霏兒那丫頭還一個公道吧!”
左右相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讓在坐的各將軍以及太師、太傅等皇帝黨也都起身在大殿跪了一地,要求皇上為楚霏兒和那兩個冤死的小太監主持公道。
秦然見這大殿上跪著的一地官員,狀似為難的看著雲詩詩開口:“羽王妃,你看……”
沒有叫弟妹,反而換成了羽王妃,其中意思明了,就是要她雲詩詩給一個交代,一旦她啞口無言,便毫不留情的治了她的罪。
若是之前雲詩詩還想當一個啞巴,借用秦羽陌的威嚴蒙混過關,那此時地上那黑壓壓一片的官員,和秦然的質問,她是無論如何都回避不了了。
秦羽陌看著雲詩詩麵無表情,便要開口以他的權勢壓住這一群吃飽了撐著的官員,哪想雲詩詩突然出手壓在了他的肩上,緋紅的大眼裏亮晶晶的,粉嫩的小嘴也略略彎著,看來是已經準備好反擊了。
“哎……”雲詩詩長長的歎息的一聲,隨即便懶懶的從秦羽陌的身上起來,朝著大殿走去。她步伐緩慢,移著蓮步,一步一步像是走進了眾人的心髒上一般,明明是極短的距離,她愣是走了小半盞茶的時間才走到。把跪著的那一眾官員們憋出了一身的臭汗,直到她站定後才堪堪鬆了一口氣。
雲詩詩站著的地方正巧是在左右相的中間,她站定以後左右瞄了瞄,這才擺著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心如死灰道:“皇兄,臣妹無話可說。”
此話一出,王爺黨驚了,皇帝黨傻了。秦羽陌依舊一副懶懶的樣子,秦冉冉幸災樂禍,秦月急了,百思罌沒有多大的情緒,而秦然一顆心髒則在不停的跳動,那聲音連站在大殿中央的雲詩詩都聽到了。
輕輕的吸了一口氣,秦然壓住自己那拚命跳動的心髒,故意壓低語調:“雲詩詩,既然你無話可說,那便是承認了你殺了楚霏兒了。按西羽律例,殺人者當以命相抵,但朕念在你是羽王妃的份上便從輕處理,將你貶為庶民,發配邊疆為奴為婢,你可有怨言?”
秦然說完這一段話後,他心裏甭提多暢快了。這個該死的女人,終於抓住她的把柄了,雖然她手裏有免死金牌,但她若是用了,那下一次便無後顧之憂的將她除之後快;若是她不用那更好,等到她被發配邊疆的時候,直接讓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她殺了,以絕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