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市長對張寬一句輕飄飄的承諾傳入萬源職工的耳朵裏,就變成了林市長跟老板一見如故惺惺相惜納頭便拜成了生死之交,有了林市長這座靠山,此後老板在渭陽市大可以橫著走了。
經曆過這麽多事,張寬已經不是昔日的愣頭青,很自然地把林市長的承諾當成耳旁風,該做什麽該幹什麽照舊,首先需要解決的,就是關於信貸公司兩億貸款的事。
隨著元旦將近,新的一年即將到來,各大企業的收賬人員就開始出動,到處追收欠款。
萬源也是一樣,今年不同往年,大環境不行,資金周轉沒有往年好,許多公司的欠款都達到三個月以上,甚至還有半年不付款的。
林林總總一起,萬源在外麵未收的賬竟然有兩千萬之巨,這讓張寬大吃一驚,自己居然也有天會成為債主?
徐嬌嬌也從天驕搬到萬源,經過十多天的努力,終於把萬源的賬目理清,如果不算欠的兩億高利貸,萬源目前還是有點盈利,主要是因為後麵兩個月的校服訂單發力。
年報總結上的數據顯示,萬源辛苦一年,盈利值為六百萬,聽上去似乎不錯,可在行家眼裏,一家擁有三千職工的大型企業,一年的盈利才六百萬,屬於低效業績。
分解開來算,相當於每個月盈利五十萬,如果分擔到每個工人頭上,相當於每個工人每月創造出170塊的純利潤。
這個結果讓張寬愣了半晌,沒錯,就是每個工人每個月170塊的純利潤,三千個工人每個月就有五十萬,一年就有六百萬。
看到這份報表,張寬直接就是一陣蛋疼,合著自己的利潤其實全部是由眾多工人們堆起來的?
明遠解釋道,“的確如此,所以現在各大企業都在控製人工費,打個比方講,每個工人每個月從自己的工資裏拿出一百塊,三千個工人就是三十萬,一年就是三百六十萬,厲害吧。”
“我勒個去!”張寬吸溜著鼻涕道,“人多力量大,這是真理呀,那我們能從員工身上省出錢嗎?”
明遠點頭,“能,我們現在搞的這個計件給酬,其實就是一種變相的降低工資,工人們為了早點達成數量,就會拚命地提升工作效率,以前十個小時才能完成的產量,現在五個小時就能完成,和以前相比,我們就節約了五個小時,而產品的單價,則是按十個小時來計算。”
“除了這個我們還有沒有別的辦法節約?”
“我正要跟你商量這個問題。”明遠鄭重地遞給張寬一份文件,“關於員工夥食費的問題,一直以來,萬源對員工的待遇都是管吃管住,可隨著當下農作物的價格上漲,糧油蛋肉價格都比以往高出許多,員工的夥食費將是一大難題,每個員工每頓飯的標準是十塊,一天就要吃去六萬人民幣,一個月就是一百八十萬人民幣,一年就是兩千萬人民幣,這對公司來說,是個極大負擔。”
隨著明遠的聲音,張寬陷入沉思,兩千萬的夥食費,兩千萬呀,就這麽被員工們吃掉了,有兩千萬,萬源能辦多少事?自己又能辦多少事?可是,員工又不能不吃飯,不吃飯怎麽幹活?
明遠見老板不說話,就在旁邊小聲建議道,“員工們現在的工資比改革之前高了三分之一,甚至是三分之二,以前每個月拿三千塊,現在動輒就是四五千,相比而言,員工的收入更高了,他們的嘴巴也更刁了。”
“嘴巴刁?這個怎麽說?”
明遠就拿過IPAD給張寬看照片,一張張地翻,都是食堂裏的照片,一桶一桶的米飯和菜,未吃完的餐盤,幾乎沒怎麽動筷子的米飯,在洗碗池四周亂竄的碩大老鼠,一張張照片,觸目驚心。
“這麽多糧食,他們就這麽浪費了?”
“是的。”明遠沉痛地道:“我認為,食堂改革,勢在必行,憑良心講,就是老板你,自己在家吃飯也不會說亂倒食物,為什麽一到公司,工人們就隨意浪費食物呢?是萬源的飯不好吃嗎?可是看看這些照片,都是新鮮時蔬大魚大肉,比普通的農民家裏吃的都要好,員工們還是要浪費,光是餿水,每天都要攢五桶,滿滿五桶啊,全都拉去喂豬了。每個月一百八十萬的夥食費,起碼有六十萬都倒了。”
六十萬?張寬有些憤怒了,那些糧食不吃,拿去救濟非洲難民,也好過拿去喂豬。
“你想怎麽改革?”
“把食堂取消,萬源此後不再免費提供工作餐,在原本食堂的位置,開設私人食堂窗口,請外麵的飯館進來做生意,員工想吃什麽,就去飯館買,吃多少買多少,要浪費那是員工自己的問題。我們隻負責收食堂的租金就行。”
“咦,這個辦法好呀。”張寬立即讚成,“這麽一來,不但替我省了夥食費,還能收商戶們的租金,一舉兩得呀。”
明遠就笑,“就是這個意思,老板你要是同意,我就這麽準備。”
“同意,當然同意,就這麽辦吧。”
明遠領命出去,張寬繼續思考他的還錢計劃。兩億資金終究要還,這事一直壓在張寬心頭,不是他不著急,而是他著急也沒辦法,別的地方也偷不來兩億。他在馬家莊弄的那些錢,隻記得很多,但具體有多少卻沒細算過,如果是按體積算的話,肯定超過了一億,但具體超過多少,就不好說了。
原本張寬打算緝毒完成後就去取錢,無奈身邊跟著雲龍,一直不敢動手。
張雲龍表麵上看是給張寬做保鏢,可張寬對他總感覺一絲不放心,耿直能讓自己假扮毒販騙取馬嘯天的信任,就能讓張雲龍假扮保鏢騙取自己的信任。
那麽多錢,不是小數目,耿直他們不可能不起疑心。馬嘯天父子都死了,理論上來說應該沒人知道那筆錢所在,但備不住馬小鳳母女口風不嚴,萬一說起自己炕下麵的錢,肯定能引起耿直注意。
那日緝毒,三千名警察把馬家莊圍的水泄不通,自己又是孤身一人撤離,按理說肯定懷疑不到自己,但凡事小心些總是沒錯。
所以他一直沒提過馬家莊的事,並在心裏打定注意,關於馬家莊的錢,絕壁不能讓張雲龍知道,必須安排身邊可靠的人去辦。
可靠的人,除了文龍就沒別人。另外,就是錢如何取出,又如何運回來,這都是問題。
大張旗鼓地去馬家莊糞坑裏掏錢,不要十分鍾馬家莊的人都會來圍觀,馬小鳳母女也會明白自己家裏的錢去了哪,到時鬧將起來,都是大麻煩。
所以,去糞坑裏掏錢還必須瞞著馬家莊的人。
這個問題其實好解決,安排人開大號吸糞車,趁著夜色把馬嘯天家的糞坑一股腦地掏了,再趁著夜色運回渭陽,齊活。
至於運回來後如何處理,那就再議,把住一點,不能讓大嘴巴的人看見,畢竟那麽多錢,那怕是帶著屎的,都會有人爭搶。
選了個星期六的中午,張寬帶著一幹業務去喝酒,偷偷給業務部的人發了信息,所有人今晚都給張雲龍灌酒,務必把他灌醉。
老板發話,下麵人自然服從,以徐迎春為首,馬屁三人組為中堅,其他小職員為士卒,挨個來敬酒。
身為老板,張寬總是用嘴唇碰碰,意思一下算完事,可到了雲龍這裏,就必須一口幹,不喝還不行,大家第一次喝酒,必須給麵子。
男的還能狡辯幾句,遇到女子過來敬酒,雲龍就沒法推脫,不然說不過去。
尤其是徐迎春,幾番軟語,雲龍就開始分不清東西南北,終於噗通一聲,不省人事。
張寬見狀立即撤退,文龍在溫塘口等候多時,雇了一輛大型吸糞車,車上還拉著三四個掏糞BOY,顯然是專業人士。
張寬也不開自己的捷達,而是開著老爹的長城C50,帶著文龍和劉飛,在前麵帶路,一路疾馳,往青木去了。
劉飛很是激動,老大突然讓自己出來辦事,卻沒喊葉小川和賈瑾胥,顯然是把自己當成心腹,在車裏就問,“寬哥,我們去幹什麽?”
張寬指了指後麵的吸糞車,“去掏糞。”
劉飛聞言一陣惡,而後嬉笑,“寬哥哄我,肯定是有隱秘的事情讓我幹,你就直說吧。”
張寬笑笑,“的確是有個重要任務給你,思來想去,這事隻有你幹合適,你且聽好。”
去青木的路上,張寬一直在講馬小鳳的事,目的就是一個,讓劉飛想盡一切辦法,把馬小鳳泡到手,最不濟,也得把她侃暈。
劉飛聽了很是苦惱,“按說泡妞這事是個好差事,對我而言也沒什麽難度,問題是我現在有沈佳雪,怎麽好意思去跟別的女人勾搭。”
張寬聞言吃一驚,“你什麽時候跟沈佳雪勾搭上的?怎麽沒見你提過?”
劉飛就摸著腦袋笑,“寬哥你每天忙著應付三個嫂子,那有時間注意我。小雪跟我都好了一個多月,碧水藍天就去了十幾回。”
“哎呦臥槽!”張寬吃驚地看著劉飛,“朱小強知道這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