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晚上是出奇的寧靜,張寬的手機一個微信都沒有,就連若若,都沒有消息。按照以往,無論如何,若若都會發條消息打趣他的,從不間斷。一直到十二點,張寬偷偷看手機,依然是空白,包括徐嬌嬌,都沒有給自己發信息。
煩惱之下,他狠狠的和諧了一回,整的豔玲大呼小叫,叫聲引得院子裏幾條狗也跟著哀呼,心滿意足之後,才沉沉睡去。
可憐了宅子裏的其他人,比如馬小鳳,又羞又惱,如果不是家裏老爹管的嚴,就憑這動靜,無論如何都要去甩那女人兩巴掌,知不知道羞恥兩字怎麽寫?那麽大聲,是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正在挨草?
早起,一行人收拾停當,喝了點玉米稀飯,就開始行動。用馬嘯天的話說,羊肉泡,必須吃新鮮的羊肉,現殺現做,那才夠味。
聽說要獵黃羊,村裏多了好幾個同去的,都是年輕小夥,扛著獵槍,開著吉普,不是奔馳,就是悍馬,竟然還有輛路虎。
張寬驚訝,問小虎,“你們村裏這麽多有錢人?”
小虎笑道:“也就這兩年,以前可窮了,都是些出去闖社會的人,東莞深圳珠海,眼下回來,衣錦還鄉,就有了暴發戶。”
張寬自然不信,壓低聲音問,“都是做生意的吧?”
小虎低聲回答:“小聲些,他們都是正經生意人,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做生意,尤其是我大他們,知道會打死我的。”
張寬驚訝,“你們不是家族式的集團嗎?”
小虎就陰沉了臉,“誰說的?”
張寬也皺了眉,“別哄我,我的消息來的很準,哄我這生意就沒法做了。”
前麵雲龍和王軍音樂聽到語氣不對,都往後看,發現兩人表情不對,各自往後腰摸。
小虎嗬嗬一笑,“都是些謠言,有機會細說。”
後排座位,馬小鳳和張豔玲百無聊賴,兩人誰也不理誰,各自朝著窗外看。最終還是馬小鳳憋不住,問豔玲,“哎,你衣服哪買的?多少錢?”
豔玲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漂亮,不像馬小鳳,穿一身牛仔服,梳著馬尾,一看就是村姑。
略帶幾分得意地道:“就是路邊攤買的,幾十塊一件。”
“這麽便宜?”馬小鳳驚呼,忍不住用手去摸布料,而後點頭,“嗯,料子是很差,你摸摸我的,純棉。”
豔玲瞅都不瞅,更加不去摸,道:“窮人沒辦法,隻好自己淘些衣服搭配,料子好不好遮住肉就行。”
馬小鳳見豔玲不太高興,尤其是自稱窮人,猜測可能是自己說話得罪了她,低聲道:“你說的對,搭配好了,不僅是遮住肉,還好看的很。”
這話豔玲愛聽,立馬往小鳳跟前湊,“哎,真的,我們學校,好多土豪姑娘,看著白白淨淨,穿那個衣服呀,嘖嘖,土死了,顯不出身材顯不出臉蛋,一點都不吃香,你知道麽,我其實也不好看,可是我被封為今年的新一代校園女神。”
說著就把手機拿出來給小鳳看,淨是自己的生活照,當然,美化過的,一下子就把小鳳吸引,用崇敬的目光看她。
聽兩個女人在後麵聊衣服,幾個男人都憨笑,看外麵風景。
小虎說:“黃羊好不好,得看它的綜合素質,我們雖然好吃黃羊,但不濫殺,等下你一看就知道。”
四輛越野開了一個小時,終於看到黃羊群,車上的人大呼小叫,黃羊們理都不理,依然悠閑地吃草。
等到汽車圍過來,羊們才開始慢慢地跑。
王軍顯然不是第一次抓羊,熟練地用對講機和其他車裏的人溝通,四輛越野如同四把尖刀,忽然速度極快,衝入羊群。
黃羊們就開始狂奔,無奈四輛車的角度互為犄角,要把羊群分割。羊們不知所措,憑著本能亂跑。
車裏有人拿出獵槍,砰砰直放,豔玲嚇的捂住耳朵大叫,馬小鳳輕蔑地看她一眼道:“空槍,嚇唬羊的。”
豔玲懶得理她,看了前麵土鱉一眼,那廝根本不往後看,氣的小嘴嘟起,暗罵:土包子,一點都不解風情。
或許是心有靈犀,張寬感應到了豔玲的抱怨,回頭過來說,“你也是個大人,不要遇到事情就咋咋呼呼,你看看人家小鳳姑娘,多淡定。”
豔玲隻是想讓張寬關心一下自己,反而被他笑,更過分的是,竟然拿別的女人跟自己比,豈不知,如此做法,是戀愛大忌,豔玲登時就要發火,如果不是有外人在場,少說要擰他三下,不解風情倒也罷了,你還說風涼話?
這情景看在小鳳眼裏,越發地覺得豔玲輕浮,整天就會打扮的女人,能有什麽好?還說自己的衣服土?我的衣服土我也不會賤到沒結婚就跟男人在炕上胡整。
什麽德行!?
經過一番驚嚇,黃羊們開始慌亂,但也隻是一瞬,很快羊們就認出了安全方向,朝著那個方向奔。
張寬見到,驚訝,“這些羊行啊。”
小虎說道:“生活在草場上,黃羊們天敵可多了,沒點能耐,早就被狼吃光。你看到最前麵的那隻羊麽?那就是頭羊。”
張寬順著他的指點看,果然看到一隻體格異常高大的黃羊在羊群前麵奔跑,動作優雅輕快,一點都沒受驚,感覺就像是在散步。
“頭羊是羊群裏最健康最聰明的,它會引導整個羊群的行動,也會保護羊。老人們說,有些成了精的頭羊,在遇到狼群襲擊的時候,可以用蹄子蹬狼,能把狼蹬死。”
“臥槽,這麽厲害?”張寬以前聽古老爺子說過草原放羊的事,說馬能蹬死狼,那倒不假,可這羊也能蹬死狼,就有些吹了。
小虎道,“你別不信,那些成精的頭羊,個頭跟小馬駒一般大,速度卻快多了,全力一蹬,能把狼骨蹬碎。”
正說著,前麵一輛奔馳忽然往羊群前麵衝去,羊們四下逃散,卻見那隻頭羊,不慌不忙,等到奔馳過來時,猛地原地一個起跳,竟然從車頂跳過去。
張寬呀了一聲,心裏換算一番,道:“這狗日的能跳三米多高。”
小虎就哈哈大笑,“你這回知道黃羊是什麽動物了吧?跟家裏養的羊,可能比?”
張寬訕笑,“比不來,比不了。”
王軍適時在前麵說道:“黃羊也不是狗日的呀。”
這句話立即引起車裏哄笑,包括兩個女子,也跟著不好意思地笑。
經過奔馳的一番測試,頭羊確定,對講機裏就傳來聲音,準備獵殺頭羊。
張豔玲擔憂地問,“我們抓了頭羊,羊群裏群羊無首,怎麽生存?”
馬小鳳道:“物競天擇,一個頭羊沒了,很快就會有新的頭羊站出來,這你就不用操心。”
即便如此,張豔玲也很難受,側臉不敢看,“好殘忍。”
張寬懶得說她,對眾人道:“別管她,臭毛病,殺羊時候說可憐,吃羊時候比誰都吃得歡。”
“你!”豔玲愈發生氣,跟張寬出來旅遊,其實是看黃土坡,這事不提,人家使使小女兒心性,這貨還冷言冷語,跟自己宿舍裏其他妹子的男朋友相比,根本就是天上地下。
確定好頭羊,各個車裏都伸出槍管,馬小虎也從座椅下拿出一把雙筒獵槍,遞給張雲龍,“龍哥,看你的,按規矩,誰打中,黃羊就歸誰處理。”
雲龍接過槍,默不作聲,心裏其實翻江倒海,這幫人渣,居然如此明目張膽地獵殺國家二級保護動物,他們心裏在想什麽?
幾十年前亂砍亂伐的悲劇,沒讓他們吸取教訓嗎?
小虎還在後麵催促道:“龍哥別猶豫,打中了,黃羊任你分配,你說要那塊肉,就給那塊肉,可要知道,羊寶就一套,哈哈。”
後麵豔玲還奇怪地問,“什麽是羊寶。”
旁邊的馬小鳳就臉紅,呸了一口,“你怎麽什麽話都好意思問?”
豔玲就明悟,也跟著臉紅,小聲嘟囔,“沒聽過才問嘛。”
小鳳更加看不起她了,心說:你裝什麽純?還沒聽過,晚上都吃過人寶了吧。光是這一想,小鳳都渾身燥熱,羞的不行。
最終,雲龍還是沒開槍,他下不了手,如果前麵奔跑的是這些個人渣,雲龍閉著眼都能保證,一槍一個,全都放倒。
他沒開槍,別的車上有人打了,就聽呯地一聲,那頭健壯優美的頭羊,就應聲而倒,幾輛車子同時減速,停下,幾個人下去,提著槍,對著還在掙紮的頭羊補了一槍,終結它的痛苦。
頭羊斃命,群羊哀呼,遠遠圍觀,不敢上前,場麵悲壯,又無可奈何。
這場景太殘酷,豔玲不敢看,一直縮在車裏。雲龍覺得難受,歎息一聲,無奈地道:“我還沒瞄準,被狗日的搶先了。”
張寬則無所謂,扭頭問小虎,“羊寶能弄給我不?”
小虎苦笑著道,“如果你非要,我可以去商量一下。”
四輛車返回,家裏已經燒好開水,村裏的老師傅,親自動手剝羊皮,那技術叫一個嫻熟,手法那個精純,就跟給羊脫衣服一樣。
張寬對雲龍道:“這師傅殺的羊,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師傅聽到嗬嗬地笑,“你算說對了,我八歲開始殺羊,至今四十個年頭,你說我殺了多少?嗬嗬。”
聽到這話,雲龍在邊上冷冷地看著他,不知心裏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