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直見張寬不語,摘下墨鏡,對他道:“青木那個地方,地處偏僻,又是山溝溝,窮鄉僻壤的,前些年亂砍亂伐,土地沙漠化嚴重,加上勞力大量輸出,幾乎沒剩下幾口人,以前就窮,現在更窮。青木馬家,是當地一個大戶,幾乎一個大隊的人都是姓馬,也不知道哪來的渠道,弄的都是高純度海洛因,整個西北乃至中原,都有他們的生意。”
“這麽牛?”
聽了耿直的描述,張寬第一想到的就是,這馬家肯定有錢,販毒這麽些年,肯定攢了不少錢。
“要不然,你以為警察都是吃幹飯的,毒販子一波波地查,一批批地抓,就是抓不完,抓不淨。”
“那你讓我跟馬小虎把關係處好,是個什麽意思?”
耿直靠在座位上,閉目沉思,而後道:“最早的時候,我們都以為,這幫人是從雲南那邊過來,可經過這麽些年和毒販子打交道,我認為,在青木,或者在別的某個地方,有個地下製毒廠,馬家的人,就是靠著那個製毒廠攬財。”
“這麽厲害?”張寬用他那所知不多的大腦思考,發問,“那直接去青木把馬家人都抓起來,挨個問不行?”
耿直就黑了臉,“法治社會,咋能這麽幹?無憑無證的,怎麽可能去抓平民?我給你說的,隻是一個猜想,具體有沒有製毒工廠,並不確定。”
“不確定你跟我說什麽,你可以像電影裏演的那樣,安排一個臥底,進去打探呀。”
耿直聞言搖頭,“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青木靠近甘肅青海,他們的方言都跟我們不同,況且是家族式集團,彼此有親戚關係,外人根本融入不了。你說的臥底,不是沒安排,效果甚微。”
張寬就問,“那讓我跟馬小虎把關係處理好,又是什麽意思?想讓我怎麽做?”
“他們隻是販毒,說到底還是要找客戶賣。我讓你把渭陽這塊統一,逼著馬小虎跟你做生意,取得他們信任,想辦法查清他們的底細,最好是,把他們的製毒工廠挖出來。”
耿直說著,音調開始變低,“我這麽做,是無奈之舉,毒品害人,這麽些年都查不淨,我作為緝毒大隊長,愧對人民。每次聽到或看到被毒品殘害的人,我心裏都難受,發誓要把毒品從渭陽市給踢出去,一直在努力,一直沒成功。毒販子一波一波地往上衝,殺不盡斬不絕。端他老窩的事,我做夢都想,這回聽梁驍說了你的事,我忽然就冒出這個想法,像你這種人,或許才能真正解決毒品的危害。”
張寬聽的心裏震驚不已,難道梁驍把什麽事兒都給耿直說了?如果是這樣,那可就太坑了,這梁驍還真不夠意思。
同時又問,“耿隊,你能說說,我是那種人?”
耿直就笑,拍張寬肩膀,“你是個快意恩仇敢作敢為的人,是個赳赳武夫,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張寬聞言這才安心,同時大喜,“這麽說,我算是個英雄?”
耿直微笑點頭,“不,你是英豪,鐵血英豪。”
張寬立馬上道,亮出鐵血英豪正義的目光,“我也是這麽認為,這事你放心吧,不就是馬小虎,我就是跟他搞基,也要把他變成自己人。不就是毒品工廠,給我三個月時間,保證給你挖出來。”
張寬被耿直幾頂高帽子一壓,二病就犯了,開始拍胸脯吹牛逼,要把毒販子一網打盡。
耿直就是看著張寬這一點,大智慧沒有,小聰明賊多,繼續說道:“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我們必須營造出對立的局麵,你是賊,我是兵,我們是敵人。”
張寬就沉著臉點頭,“放心吧,我絕對合格,你個瓜批!”
耿直就黑了臉,“現在還不是敵人呢。”
“不,我需要迅速進入角色,不然會露馬腳,你這瓜批!”
耿直就變了臉,“你再說句試試?”
張寬就嘿嘿訕笑,“開玩笑的,我還有個問題,就是要跟馬小虎搞關係,我得跟他做生意吧,做生意我就得販毒,販毒就需要資金,別跟我提五百萬,那是楊峰欠我的,我已經投資給萬源,現在我身上一毛錢都沒有,不信你搜,我內褲破個洞都沒錢買。”
耿直就知道張寬要這麽問,當下回複他道:“這事我考慮過,要取得對方信任,肯定要幹幾批買賣,這事我仔細考慮過,渭陽煙民不少,一下子斷了毒不曉得要鬧出什麽動靜,毒癮犯了,難免這些人胡來,你適當的做幾筆,資金從癮君子手裏弄,我當沒看見。這裏有個計劃,你作為渭陽龍頭,我不會動你,但你下麵的下線,我得一個一個全給敲了。”
張寬就問,“那你敲了我下線,我還怎麽賣?”
耿直就答,“換我的人上,逐步地把渭陽毒品圈子全部掌控。讓警察來充當毒販子角色,把癮君子一一統計,挨個記錄。這對以後徹底清除毒品,會有很大幫助。你那一塊,得想盡辦法,以最快的速度取得馬家信任,打入馬家內部,查明他們的毒品來源,一旦查明,我們就可以收網。”
耿直一邊說,張寬一邊想。
首先想到的,是毒品帶來的巨大利潤,想起楊峰那口箱子,竟然價值七八百甚至上千萬,那一下子就發財了。而自己目前的情況,正是用錢之際,萬源要轉好,還差五百萬的資金缺口。
這才是正瞌睡就有人來送枕頭,振興萬源的錢有著落了。
耿直說完,張寬也想完,立即表態,“既然是為民除害,我願意赴湯蹈火九死一生,咱話可說明白,我把腦袋掛在褲腰帶上替警察辦事,賺了錢你可別問我要。”
耿直立即回複,“小張,做人要講道理,你為警察辦事不假,擔驚受怕也是事實,但這毒品買賣,毒資收集,也是在警察的幫助下才能進行,而人民警察,最終是為人民服務,說到底,是為民除害,這是好事,應該表彰,怎麽一心隻想錢呢?”
一聽這話張寬就不樂意,“這麽說那還有什麽意思?合著我是白幹?賺了錢就得上繳?”
耿直咳嗽兩聲,“好吧,允許你拿一部分,你與毒販子的價格我不過問,賣給我的價格咱再商議,當下先做好第一部,取得馬小虎信任。”
張寬這才感覺好點,對耿直道:“簡單的很,我有馬小虎手機號,回頭跟他約個時間,我們一起吃個飯,再洗個澡,找個小姐,兩回我們就熟了。”
張寬說完,耿直頭上就直冒黑線,俯身向前,湊到梁驍耳邊,“你確定這小夥精的跟猴一樣?”
梁驍也被張寬的言語整蒙了,想想說道:“我覺得他命硬,運氣不差。”
耿直點點頭,回來對張寬道:“怎麽做隨便你,你眼睛放亮點,別讓人看出破綻,對方都是亡命徒。”
土鱉聞言不屑地哼一聲,“說的好像我不是亡命徒。”
話畢,車子也到了市局,張寬被警察扭著進去,過了一個小時,罵罵咧咧地出來,問警察要了自己的捷達鑰匙,出了公安局。
馬小虎目睹張寬被抓,搖頭感慨,也沒說其他,開著馬六就往七號公館去了。
到了門口,先在車裏觀察一陣,這才叼著煙出來,站在公館門口打量一番,扭頭進了後麵的小商店,問老板,“門口這片地賣不?”
河南籍的老板抬眼看看,是個生麵孔,就搖頭說不知道。
小虎無奈,從商店出來,又問附近幾個人,這個七號公館賣不。沒人知道,他就往公館裏麵走。
進去遇到一個中年大叔,小虎客氣地掏出煙給對方,問他,“你知道這房子賣不賣?”口音略重,那中年大叔沒聽清,小虎又說了一遍。
大叔這回聽清了,說不知道,又問小虎,“你是外地人吧?”
小虎就笑,“是呀,我是甘肅過來的,想在這做生意。”
中年漢子聞言怔住,仔細想想,忽然抬頭對樓上喊叫,“六兒,六兒?你哈來。”
劉老六正在樓上跟人談事情,聞言伸出腦袋看,看到馬小虎,覺得這人麵熟,好像在哪見過,就是一時想不起。開口問道,“你是幹啥地?”
馬小虎就眯起眼看對方,回答道:“我是做生意的,看中這片地。”口音相當重,一聽就知道是靠近甘肅那塊,
劉老六起先想打發走,仔細一想不對,騰騰地跑下來,仔細打量小虎,而後問,“貴姓?”
小虎就笑著回答:“免貴姓馬。”
劉老六就懂了,喜笑顏開,伸手招呼,“往裏走,生意好說。”
到了樓上,小虎眯著眼打量四周,心裏感慨,過了三年,景色沒大變嘛。
那邊劉老六已經大咧咧地說開了,“馬老弟對吧,昨天我已經見過你兄弟了,他說給我打電話,我等到現在都沒打,還以為他把我忘了,沒想到你來了。是這,錢我還沒籌齊,這現在有八十來萬,要不你先給我八十萬的貨,你看咋樣?”
這話說的,馬小虎直接就皺眉,渭陽這塊,除了自己,沒安排別人呀!心裏一轉,就裝作傻不愣登地問,“你說的兄弟是誰,他是幹啥地,我不知道呀。”
旁邊一個漢子見小虎裝傻,知道他是懷疑警覺,也不廢話,直接打開手機給小虎看照片。“這個人你認得不?”
小虎低頭一看,這不是張大錘的背影麽?當下就笑了,“為啥拍個後背,正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