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這話一點都沒錯。
榮升總經理後,文明遠激動的一夜都沒合眼,總經理室燈亮了一宿,連夜作出了萬源改革管理方案,原材料成本節約規章,工作效率提高辦法,優秀工人評比標準等一係列改革文件。
一直忙活到淩晨五點,又在網上給東莞智通人才市場發郵件,委托他們招聘一批優秀的工廠管理人才。這是文明遠的後手,他心裏早就打算好了,萬源目前所有的管理層幾乎沒有能用的,必須全部換,不然公司沒法繼續發展。
同時自己目前就一個人,勢單力薄,下麵這些妖魔鬼怪要是聯起手來架空自己,這總經理也是沒法幹的。
另外,財務那邊也必須盡快的去審核一下,依照文明遠的估計,萬源肯定欠了外債,而且數目不小。不然老爺子不可能要把大批股份讓出去。
對於一個商業嗅覺如此敏感的人,欠債其實不怕,可怕的是不知道欠了多少。
可是財務室一直都是歸李師師管,就算明遠如今貴為總經理,他也無權去查閱。人家鳳姐根本甩都不甩他。
明遠也不著急,羅馬不是一日建成的,先去車間巡視,看看自己昨天火線提拔的一批人狀態如何。同時告訴人事部招工人員,趕緊給自己招聘一個助理,要正兒八經工商管理碩士,三年工作經驗以上,月薪一萬五。
人事招聘妹子被明遠的大手筆嚇壞了,不停地給明遠飛媚眼,“工商管理碩士有什麽好的,不就是助理嘛,我都能幹。”
明遠無奈地給她解釋,“我要的助理不是用來幹的,那是必須得能替公司賺錢的。”說完又怕寒了人事妹子的心,鼓勵她道:“當然,你的能力我都看在眼裏了,再觀察一段時間,現在反正人事經理的位置空著,有機會我去跟張總說說。”
人事妹子不解,“您不就是老總嘛,怎麽還問別人?”
明遠就笑,“我是老總,可他是老板,我還得聽他的。”
明遠巡視完車間,又開了個幹部動員會,臨近十一點張寬還不回來,不免焦急,這孩子也太心大了吧?他是不是以為從此就高枕無憂了?
等到十二點的時候,董事長的寶馬才徐徐從外麵進來,董事長神采奕奕,精神抖擻,如同十八歲的少女。副總卻目光呆滯,神情萎靡,一副癮君子犯了的模樣,一回到公司就軟在沙發上,動都不想動。
明遠去找他匯報情況,也是目光散渙,對不準焦點,隻說道:“公司大小事務,你隨便安排,我信你。我好困,現在不想說任何話,也不想考慮任何問題。”
明遠大驚,摸著張寬額頭,心裏惋惜,“你幹啥呀那麽拚命?好日子還在後頭呢,那能一次就吃飽的。”
張寬還沒回話,鳳姐就來喊文明遠,說董事長召見。
文明遠屁顛屁顛的去了,李師師正在看他做的那些改革文件,秀眉微顰,酒窩輕顯,果然是一副女皇風範,巾幗英雄。
明遠都看到心動,暗道:剛才還說人張寬,若換了自己能得一夜溫存,恐怕死都願意。
看完各種改革方案,李師師就對文明遠改了感官,朱唇輕啟,聲若夜鶯。“文總,沒想到你竟然有如此宏偉才華,以前倒是埋沒你了。”
“李董抬舉了,都是張總平時教導的好。”明遠倒是不卑不亢,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盡管知道張寬其實是個不學無術的主兒,但李師師畢竟和他有過夫妻一場,給張寬戴高帽,就等於是給李師師戴高帽,而且這種馬屁拍起來不著痕跡,卻能起到舉一反三的效果。
果然,聽到這話,李師師先是一愣,而後大笑,笑的淚花都出來,等了好久才平息,問明遠,“你說那個土鱉會管理?”
“可不是麽,不是張總運籌帷幄,決勝千裏,公司那能查出這麽多病患。”
聽到這句話,李師師就不再笑了,睜著眼仔細想想,似乎的確如此。萬源許多年了,都是一潭死水,一成不變,人都變的油滑圓潤,也都相互擺譜,暗中掣肘。可自從張寬來了,這萬源就如同平靜的水潭裏進來一隻鬧騰的小蟲,三天兩頭就挑起一團渾水。不,不是小蟲,是小龍,張寬的每一個舉動,都能在萬源引起轟動,尤其是昨天那一場,可謂是開廠以來的最大轟動,也暴露出了開廠以來的最大醜聞。
如此能鬧騰的一個小家夥,怎麽可能隻是一條小蟲?
又想起爺爺的安排,說張寬有福相,能給萬源帶來財運,目前看來,事情的確是在往好的一方麵發展。可萬源畢竟病入膏肓,就算你是一條小龍,能帶的起來嗎?
李師師想著,不動聲色,對明遠說道:“張總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有你們管理萬源,就不用我在這礙事了。”
明遠聽著話不對味,趕緊說道:“那也是李董的原因,張總如此拚搏,都是為了李董您啊。”
明遠這話就分明是在替張寬抹粉,不過是個場麵話。但聽在李師師耳朵裏就不同了,她是女人,最為敏感。那張寬心裏打的什麽主意,她早就知道,隻是從來沒想過會讓他得逞。
可惜昨晚,一夜放縱,便宜了那小子。
說不出是什麽感覺,除了身體上的愉悅,李師師對張寬並無感覺,甚至,她都記不起那小子長的什麽模樣,昨晚的事,她隻當是一場遊戲。可如今從文明遠口裏說出,似乎這小子主意打了許久。
李師師畢竟不是小女孩,焉能感情用事,聽了隻是微微一笑,卻不評價。
“我這幾天回家休養幾天,公司的事情就靠你們了,財務這邊的賬你先不要動,三天後我回來,再跟你慢慢細談。”
李師師交代完,就讓文明遠退去,自己則開始收拾整理公司數據,盈利的,虧損的,各種數據全都封好,保存,這才對鳳姐說道:“日後對文總客氣一些,對你有好處。”
鳳姐聞聲知意,急切問道,“師師,你不管我們了嗎?”
李師師唏噓一聲,“不是我不管,是我沒能力呀。”
“可你是董事長呀,董事長不需要能力,隻需要發命令就行了。”
李師師聞言一聲苦笑,“這個世界,從來都是公平的,你有多大本事,就能幹多大的事,能力和權力不對稱,早晚會出事,不管你是誰。”
李師師說完,就提了自己的筆記本,拿了車鑰匙,下了樓去。獨留鳳姐,在辦公室琢磨李師師的話,神色凝重。
寶馬Z4開出廠大門,哧溜停下,李師師戴著墨鏡,從座駕上再次看萬源門臉,印象中總是金碧輝煌的萬源製衣廠幾個大字,如今看來早就斑駁不堪,金漆剝落,風雨侵蝕,一副日暮黃花的景象。
心裏不由得一聲歎,自己錯過了多少不經意的風景。
這萬源,看來真不適合老李家啦。
張寬一覺醒來,已是下午五點,手機上十幾個未接,還沒來的急一一去回,文明遠就火急火燎地報告:“有重大發現,財務上的,經過我調查,有二百多人實際上已經從萬源離職,但審批文件在劉誌強哪裏被截留了,財務室還一直在給這二百人發工資,且不是以正式工的名義,而是以勞務派遣合同工的名義。”
拍了拍不大清醒的腦袋,張寬道:“你就直說吧,劉誌強弄了多少錢。”
“七百多萬!”
臥槽!張寬瞬間就從迷蒙狀態中清醒了,“這錢還能要回不來不?”
“當然,這是人事部的合同工資料,這是財務室那邊的工資明細,這是車間的員工出勤表,這幾份資料對比,一眼就能看出差異。目前我的意見是兩個方案,一個是走法律程序,劉誌強就屬於嚴重商業瀆職,要賠錢還要判刑。一個就是走庭外和解,他要肯把這些錢吐出來,我們就既往不咎。”
“這樣啊!”張寬揉著腦袋想想,“我先去趟派出所,回來再說。”
張寬說完,就駕車去了南塘,見了熊倜,把劉誌強的事情對熊倜說了。熊倜端著玻璃杯子,吹著上麵浮著的茶葉,問張寬,“那姓劉的咋這麽貪?多少錢都敢拿?”
張寬冷哼一聲,“人就是不能活的太滋潤,越是位高權重,越是大貪特貪,跟當官的一樣樣。”
熊倜哼了一聲,“那你找我是幹啥,我隻是警察,不是法院。”
張寬就有些臉紅,湊過去小聲地道,“我就是想請你幫我嚇唬一下,我的目的不是要把他送進牢房。”
“咦?”熊倜狐疑地看著張寬,不明所以。
晚飯後,李德立老爺子同意了孫女的提議,不必等到過年,就這個月,把萬源全部盤出去,撈完最後一筆,開始做自己的富家翁。
他的算盤剛剛打好,就接到劉誌強的電話,對方用很為難的語氣說道:“老爺子,我對不起你,如果你手裏方便,能給我七百萬嗎?”
老爺子嚇了一跳,失聲而問,“出什麽事了,你為什麽突然需要七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