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陣響徹雲霄的號角聲憤然響起,聲飄千裏,轉眼間便傳遍了仿若沒有盡頭的酆都深處。
此時此刻,那正行走在酆都街頭的遊魂紛紛駐足,一臉驚愕的轉頭望向了酆都大門之地,心頭被那號角聲震得微微發麻。
有的騎著死靈戰馬,奔馳在酆都街頭巡遊的鬼卒,聽到這一陣綿長的號角聲,立刻勒緊韁繩,胯下戰馬人立而起,原地轉了一個圈,口鼻之中噴出了暗淡藍色的冥焰。
而那在牛角頭盔中黑漆漆的臉,卻是一雙紅芒閃過,身上頓時爆發出一陣強大的陰煞之氣。
隨即他立刻調轉馬頭,沒有片刻停留,向著酆都大門方向絕塵而去!
這聲音就如同一隻鍾錘,深深的敲擊在每一個人的心裏。
不知不覺,已經三百年的光陰過去了。
在這三百年中,陰間酆都的號角聲一直未曾想起。
而在今天,這陌生而又令人恐懼的聲音再次出現,是否也說明酆都將要陷入萬劫不複之地呢?
當這號角聲在三百年前第一次響起的時候,半個酆都城幾乎毀於一旦。
那一個差一點拆掉半個酆都的人的傳奇,也在陰間被禁製流傳下去,沒有人再記得他的存在,除了那十殿閻羅和鬼王。
與此同時,正匯聚在第五殿閻羅王府中的其餘九位閻羅,聽到這號角聲便是眉頭忽然皺起,手中的酒杯啪啦一聲掉在地上摔個粉碎!
“這聲音是….”十殿閻羅中的卞城王愕然說道。
而此刻,那身為第一殿閻羅的秦廣王,卻是麵色一沉,略顯驚訝,相比其他閻羅倒是沉穩的多了。
“為何酆都攝魂號角會在今天響起?這可是閻羅王納妾的日子,真是太不吉利了!究竟來者何人?”
“能夠讓守城衛兵吹響號角,說明他已經攻破了城門!事不宜遲,我們立刻趕去看看!要是被破了城,我們可是都脫不了幹係的!”
一時間,十殿閻羅除了秦廣王和不在場的閻羅王,其他人中紛紛如熱鍋上的螞蟻,坐立難安。
可就在這眾人皆驚之時,秦廣王卻是忽然間沉聲說道:“大家都不要慌張,我們隻要靜觀其變就好。”
聽聞此話,眾位閻王卻更是一臉驚異之色,奇道:“秦廣王,何出此言啊?如果酆都城門被破,我們在鬼王那裏可是說不清的!”
“就是啊!這可不是一件小事!您秦廣王與鬼王關係甚好,可我們就不及你啦!”
“我說過,大家不要慌張!靜觀其變!”秦廣王的嗓門忽然提高了許多,聲音中帶著一絲怒意。
眾人見秦廣王臉色有些變化,便又紛紛坐回了椅子上,怔怔的向他瞄來。
就在此刻,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後堂來到了大殿前堂,向著那九位閻羅所在寧定看了看,便走上前來,滿麵堆笑的說道:“諸位大人,感謝大家不遠千裏來為包某人賀喜,感謝感謝!”
眾人同時轉頭,見第五殿的閻羅王包拯,來到了大殿之上,便是紛紛投來了尷尬的目光。
隻見第三殿的宋帝王首先說道:“閻羅王,我看,你不如將自己納妾的日子改一下吧,今天似乎不太合適啊。”
其餘閻羅聽罷,也是跟著紛紛點頭稱是,並且安慰起了閻羅王來。
可閻羅王卻是擺了擺手,言道:“諸位不用擔心,既然日子已定,那我們事不宜遲,馬上就辦,過了良辰吉日,就要再等上許多時候了。”
“可是閻羅王,難道你沒聽到外麵的攝魂號角吹響了嗎?現在酆都城門那邊什麽情況我們還不清楚,你卻在這裏納妾。如果鬼王知道了,會怎麽想?”卞城王說道。
閻羅王聽罷,便似有深意的一笑,隨即餘光瞄向了一語不發,看都不看他一眼的秦廣王,言道:“諸位莫慌,我已經出動了府內所有洪荒魂衛以上級別的力量前去鎮壓,不礙事的。更何況,有些東西,總不會是無緣無故來的,該來的,躲也躲不掉。”
隻見秦廣王耳朵微微一動,隨即緩緩點頭道:“閻羅王大人說得正是,既然這樣,您就速速拜堂吧,拜了堂,我們會替你去城門那邊看一看。”
閻羅王盯著秦廣王凝望了片刻,微微一笑,言道:“秦廣王說的正是,我們這就開始行拜堂之禮。”
過不多時,這閻羅王府便響起了喜慶的音樂,接著一位身披紅衣,頭帶紅色蓋頭的窈窕女子,便緩緩走入了殿堂。
霎時間,閻羅王府上下鞭炮齊鳴,樂聲嫋嫋,就好似陽間的朝廷重臣成親一般熱鬧。
見那紅衣女子一出來,秦廣王便是眼中精光一閃,對著站在身邊等候行禮的閻羅王說道:“包大人,這就是你要娶得小妾嗎?”
閻羅王淡淡一笑:“正是。”
秦廣王麵色不變,緩緩轉過頭來,眼中射出銳利的鋒芒,目光如劍,冷聲道:“真的是嗎?”
閻羅王盯著秦廣王的雙眼,如同盯著一條要將他一口吞下的毒蛇。
遲疑了片刻之後,閻羅王一字一句的說道:“正是!”
“好。”秦廣王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了。
一時間,這現任的第一殿閻羅,與曾經的第一殿閻羅針鋒相對,令這禮堂內的空氣瞬間冷了許多。
誰都知道,秦廣王與閻羅王兩人積怨已久,處處做對,但卻又分不出個高下。
可是秦廣王與鬼王走的很近,自然要比閻羅王得勢。
現如今,閻羅王已經隱隱感覺到,似乎秦廣王已經知道了自己企圖幹擾鬼王一統三界大計的意圖,在給與他警告了。
果不其然,就在那新娘在鬼婆的攙扶下,來到禮堂之時,卻有一鬼卒從後堂中跳了出來,伏在閻羅王的耳邊說著什麽。
然而此刻閻羅王一邊聽著,一邊卻是臉色漸漸陰沉了下來,隨即雙目不由自主的落在了秦廣王的身上。
可秦廣王卻裝作毫不知情,隻是寧定的望著前方,目不斜視,就似這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
而閻羅王畢竟曾經是十殿閻羅之首,神色稍稍變換之間,便又恢複如常,隨即微微點了點頭,對那鬼卒說道:“我知道了,下去吧。”
可令人猝不及防的事情一波接著一波。
就在那鬼卒剛剛撤下之時,卻又有鎖魂陰兵穿過庭院,徑直跪在禮堂門口,不管此刻閻羅王正在行成親之禮,驚聲叫道:“大人!大事不好!進犯者已經越過三位獵魂者鎮守的血池!”
閻羅王聽罷忽然麵色大變!
隻見他負在身後的雙手微微顫抖,可見手背上有根根青筋暴起,似乎已經動怒。
“赤麟,你終於還是沒能攔住他嗎?難道我真的無法阻止鬼王的陰謀嗎?人鬼神三界真的要岌岌可危嗎?”
一時間,閻羅王不斷對自己發問。
一直以來最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要發生了。
然而陳天鬥此刻卻渾然不知,自己已經中了鬼王的奸計。
他越是靠近酆都深處,距離回到陽間的路也就越來越遠。
此時此刻,那鎖魂陰兵的一句話,便立刻讓禮堂中的樂聲戛然而止。
隨即秦廣王突然長身而起,對著身邊的幾位閻羅說道:“吩咐下去!出動全城兵力,勢必要將這狂妄之徒拿下!不得有誤!”
“啊?是…是!!”
聽得秦廣王一聲厲喝,眾位閻羅立刻起身離去,召集兵力去了。
片刻之後,這裏便隻剩下了閻羅王與秦廣王的身影。
除此之外,別無他人,一片空寂。
那剛剛還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的庭院中,隻剩下了一地殘破的炮紙,和七零八落扔在地上的鑼鼓,一副狼藉景象。
閻羅王望著麵前的一切,緩緩閉上了雙目,深吸了一口氣,對著站在前方,背對他的秦廣王說道:“看來,我包拯這輩子注定無法與奸邪對抗到底了,是嗎?”
秦廣王聽罷,緩緩轉過身來,冷笑道:“包拯,鐵麵無私,正義直言,雖然是高尚品德,但是當今世道,最需要懂得的就是依勢借勢。而這一點,你卻永遠也無法做到。”
閻羅王包拯忽然朗然一笑,似乎心中陰霾頓散,知道自己災禍就要臨頭,也釋然了許多,“哈哈哈哈!依勢借勢,說得好!怪不得秦廣王能夠頂替我坐在第一殿的位子上,果然有你的。”
說罷,閻羅王便麵色漸冷,寒聲道:“但是有一點你卻忘了!我是包拯!包青天!哪怕是流幹了身體裏的最後一滴血,我也要阻攔鬼王滅絕人性的滅天大計!”
“哦?是嗎?那我倒是很期待,你會有怎樣的表現。順便提醒一下,你企圖蒙騙鬼王,阻止大計的罪責已經定了。如果我是你的話,就趁現在趕緊逃,有多遠,就逃多遠!”
話音一落,秦廣王便袖袍一揮,如閑庭信步般的消失在禮堂前的庭院之中。
閻羅王包拯望著秦廣王消失的方向,麵色寒凝如霜,體內強大的陰煞之氣仿若化作實質般的火焰,從身上緩緩溢出。
隻見他銀齒緊咬,怒眉緊鎖,憤然道:“奸魔不滅!我心不死!”
轟!
隨即他雙臂猛然一震,整座禮堂便頃刻間崩塌,瞬間化為一片廢墟。
“大膽陽魂!休要在向前一步!我們乃卞城王座下五大洪荒魂衛!勸你速速投…..”
唰!
還沒等那洪荒魂衛說完,一柄燃燒著凶猛火焰的巨劍便是從他麵前劃過,一擊擊殺,灰飛煙滅!
隻見陳天鬥巨劍再次橫向揮動,連其餘幾名洪荒魂衛也一同斬殺!
洪荒魂衛們一臉驚愕之色中,卻漸漸模糊了視線,化為一片青煙,消失無蹤。
轟!
陳天鬥立在原地,手中獄火神劍狠狠插入地下,立刻讓著方圓數裏之內出現一片劇烈震顫!
下一刻,他盯著前方如潮水般湧來的鬼卒,冷聲喝道:
“擋我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