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交替,鬥轉星移。
轉眼間,已是半年過去了。
在這半年之中,幽蓮宮發生過很多事情,也讓許多人在不經意間發生了改變。
自從昊天盟的林成玨和王寅一行弟子,或死或傷的消息傳開以後,昊天盟的長老們便紛紛來到幽蓮宮,想要討一個說法。
然而禍不單行,事情並不隻是僅此而已。
相對於弟子變成了殘廢,那些長老罵得最多的,便是邪靈珠被奪這件事了。
針對此事,昊天盟的長老們已經放下狠話,如果幽蓮宮不盡快找回邪靈珠,那從此以後,幽蓮宮將會被從中原六大門派中除名,遭受到聯名的排擠,永無翻身之日。
對於馨予真人來說,這無疑是一種莫大的壓力。
幽蓮宮屹立正派數百年,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事情。
難道這一次,幽蓮宮的清譽,就要毀在她這一代宮主的手中了嗎?
在這半年的時間裏,馨予真人便再也沒有笑過,令所有弟子看到她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一句話觸怒了她。
也正因如此,這幽蓮宮上下,處處都是壓抑的氣氛,如從前相比,少了許多歡聲笑語。
然而,發生這種變化的,並不隻是楓葉堂和聖舞堂的弟子們。
流雲堂的變化,相比其他分堂卻要明顯的多。
現在的流雲堂,隻剩下了樊雲,吳應元,還有雷恒三人。
誰也不會想到,原本熱鬧的流雲堂,現在卻變得如此孤寂冷清。
張天倫死了。
秦天被陳天鬥所殺。
而那二蛋,居然也和陳天鬥,一同消失在了那一次樹林中的圍剿,從此杳無音訊。
沒有人知道,他們現在是否還活著。
或者,早就已經變成了一副白骨,深埋地下了吧。
在這魔獸眾多的絕命穀中想要生存下去,隻靠著貔貅和它的一眾“朋友”,恐怕也是很困難的。
“師父,您該吃藥了。”
大師兄樊雲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散發出刺鼻的中藥味,將它送進了天辰子的房間。
自從那一次慘劇之後,天辰子便得了一場大病,從此便落下了病根,每到天氣轉變之時,都會不停的咳嗽,心肺劇痛。
天辰子坐在房間的木椅上,看了看走進房間,端著湯藥的樊雲,便點了點頭,隨即用手帕捂住了嘴,又是咳了兩聲。
“放在這裏吧,你可以出去了。”天辰子平靜的說道。
“是師父。”
說罷,樊雲便將湯藥放下,便退了出去。
一出房門,那站在門口一臉擔憂之色的吳應元和雷恒,便對著樊雲問道:“哎!大師兄,師父的情況怎麽樣了?”
隻見樊雲搖了搖頭:“還能怎麽樣,老樣子唄。”
“哎!”吳應元一聲輕歎:“自從我們流雲堂變得冷清之後,師父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整天悶悶不樂,弄得我們也很是難受啊。”
“廢話!出了那樣的事,換成是你,你會好受嗎?好了好了!都忙著去!別再這裏礙眼了!”
樊雲一揮手,便將吳應元和雷恒都趕離了門口。
在他們兩人走後,樊雲便也是一聲歎氣,抬頭看向了頭頂那緩緩飄落的紅葉。
“已經半年了,天鬥啊,你可還活著嗎?”
這一刻,樊雲仿佛在天空中,又看到了那滿臉傻笑的陳天鬥,還有那憨厚的二蛋。
如果一切都能夠回到從前,那該有多好啊。
與此同時,那幽蓮宮的望月台上。
一身天藍衣裳的少女,正靜靜佇立,望著遠方絕命穀深處,怔怔出神。
歲月流逝,卻絲毫沒有在這個少女的臉上看到一點點的痕跡,依舊是那般美麗,那般動人。
她望著遠方被一片仙雲籠罩的絕命穀,兩隻手卻緊緊的攥在了一起。
“雨諾。”
忽然間,在林雨諾的身後傳來了一陣熟悉的聲音。
林雨諾聞聲望去,卻見到自己的師父,淩秋,正站在身後靜靜的看著她。
“師父,你怎麽來了?”林雨諾奇道。
隻見淩秋微微搖頭,露出淡淡的苦笑:“那你,為什麽又會來到這裏呢?已經半年了,你總是來這發呆,究竟在想誰?”
聽聞此話,林雨諾便是一怔,隨即低下了頭,輕聲道:“弟子並沒有想誰。”
“真的嗎?”
“真的!”
淩秋忽地一笑,臉上一抹疼愛的笑意閃過:“雨諾,你瞞得了別人,難道還能瞞得過你師父我嗎?”
林雨諾忽然陷入了一陣沉默,便不再說話了。
“雨諾,我知道,你這半年並不好過,因為相思之苦,通常是最令人難受的。”淩秋語重心長的說道。
可是忽然,她卻又話鋒一轉,說道:“但是雨諾,你要明白,那個孩子已經在那一天消失了,不會再回來了,說不定現在,已經不會活在這世上了,那絕命穀最深處有多危險,我們是無法知道的。”
“他一定還活著!我能夠感覺的到!”林雨諾一蹙眉,倔強的說道。
淩秋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古世人多情,哪一個不是為情所困?當情感占據了一個人的腦子,那她是永遠不會懂得放棄的,就像現在的你一樣,所以雨諾,你要學會現實一點,將目光放在未來啊。”
“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哪裏還有未來?”林雨諾淡然道。
淩秋歎了一口氣,見林雨諾根本就聽不進自己的話,便不再說什麽了。
在她沉默了片刻之後,才又繼續說道:“林雨諾,今天我來找你,是馨予真人有事要交給你。”
“馨予真人有事找我?什麽事?”林雨諾奇道。
“再過一個月,就是北鬥演武開始的日子了,我相信在這半年的時間,你也已經準備的很充足了對嗎?”淩秋說道。
隻見林雨諾點了點頭:“我每天都在苦練,讓自己變得更強。”
淩秋知道,林雨諾說的這番話,更多的卻是對自己的自責。
如果當初她夠強大一點的話,或許就能夠將陳天鬥救下。
如果當初她夠強大一點的話,或許許多事情都能夠避免。
這段日子,林雨諾給了自己太多的壓力,增添了許多沉重的擔子。
“雨諾,我們幽蓮宮的名聲現在已大不如前,加上邪靈珠被奪一事,已經讓我們在各大門派麵前抬不起頭了,所以,我們必須趁著這次機會,一來重振我們幽蓮宮的聲威,二來就是要尋找邪靈珠的下落。”淩秋說道。
林雨諾點了點頭:“我已經想到,馨予真人一定會要我們趁著這一次下山的機會,尋找邪靈珠的,因為這關係著我們未來的命運。”
淩秋欣慰的點著頭,微微一笑,隨即又說道:“這一次的任務很重,也必定會遇到很多危險,尤其是你們要打聽到那魔君的下落,這是極為重要的。”
“放心吧師父,我一定會找到魔君,找回邪靈珠,讓我們幽蓮宮找回以往的尊嚴。”
“好吧,既然你已經做好了準備,就收拾收拾,準備在三天之後啟程吧。這一次,你們代表幽蓮宮的四人,都是現如今的精英弟子,各自都要好好照應,不要單獨行事。”淩秋囑咐道。
林雨諾又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師父。”
“哦對了。”淩秋剛走出兩步,又突然轉過身說道:“陸穎慧那孩子,昨夜頑疾突發,已經辭世了。”
聽聞此話,林雨諾心中一抖,鼻子竟有些酸了。
見林雨諾怔在原地,沒有說話,淩秋便心有不忍的搖了搖頭,離開了望月台。
“已經走了嗎?人的生命,為何要這般脆弱?難道老天,連一刻的幸福,都不能夠多停留一下嗎?”
林雨諾心中感慨,這造化弄人,真是人世間一大悲劇。
明明那麽努力,想要改變命運的一個女孩兒,最後卻被碾軋在命運的車輪下。
人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麽?
這一次,代表幽蓮宮去參加北鬥演武的四名弟子,分別是林雨諾,蘭玉,晴雲兒,以及最後一位代替陳天鬥的沁如香。
原本這最後一名的位子,是要留給排名第五的參賽者的。
可是誰知在那一次圍剿陳天鬥的戰鬥中,她竟被那些魔獸重傷,到現在身體都還未痊愈,而其他名次的弟子,也並不好過。
最後,這名額隻得落在了沁如香的身上。
不過這沁如香隻要不是心高氣傲,恐怕也是能夠闖入前三甲的人物。
此時此刻,這望月台又是隻剩下了林雨諾一人。
她轉過身,怔怔的望向了遠處的絕命穀,幽幽的說道:“你還欠我一場真正的決戰,什麽時候再來還給我?”
秋風陣陣,雖然冰冷,但是在這龍陽城中,卻依舊是變成了一陣暖風,吹拂著大街上密集的人流。
兩年多的時間過去,龍陽城一如往日般莊嚴瑰麗,一副熱鬧的景象。
再過一個月,北鬥演武大賽就要在這裏舉行了。
因為四大國各大門派都會來此參加比賽,所以使得這裏,比往年中原正派招收弟子時,更要熱鬧的多。
在龍陽城,可見到越來越多的奇異人種出現在這裏,或是在街道上,又或在酒樓裏。
而此時,在龍陽城一處最大的酒樓,聚賢閣中,卻迎來了三位中原男子。
為首一人,皮膚白皙,麵帶一張銀白色,半遮麵的麵具,上有精心雕琢的龍形花紋,很是顯眼。
而他也看上去不過三十幾歲的樣子,可頭發竟是全白了。
在他身邊,還跟著一位身背行李,體格健壯的少年。
不過能夠看得出來,這少年過去應該是個小胖子,兩片圓圓的臉蛋,說起話來都會微微抖動。
而在這最後麵那一人,卻是一位劍眉星目,麵容俊朗的少年。
這少年個子要比身邊那健壯少年高一點點,眼神淩厲,一身正氣,可又隱約間能夠感覺到一點邪邪的味道。
在他的身後,卻是背著一把半人高的黑灰色石劍,醜不拉幾,好似一根扁擔挑。
隻見這三人一進酒樓,那最後一位身背石劍的少年便大聲喊道:“掌櫃的!好酒好菜都端上來招呼著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