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人都怔怔的看向沈雲飛,每個人的臉上都現出絕望。
“這根本就不可能。”沈淵連聲音都變得嘶啞,“情花又叫‘骨朵’。因為那花永遠都隻有一個骨朵,從來也沒有開過。你讓他去找情花的花,怎麽可能找得到?”
而沈雲飛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們更加絕望,“不隻是要情花的花,還要情草頭上的珍珠。”
情草和情花是連體而生,每一株情花下,都必然有一顆情草。
“情草頭上的珍珠,那隻是一個傳說啊。”劉潭都要哭了,“情草隻是極為普通的草而已,哪裏有什麽珍珠?”
“你也聽說過情花和情草的傳說?”
“當然,這世上不知道這個故事的人,恐怕還沒有幾個。”
接下來的這個小故事,便是關於情花和情草的傳說。
……
傳說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五百次的擦肩,換來一次停留;五百次的停留,換來了他和她的一世姻緣。他們對著月亮許下誓言,生生世世讓我們永結夫妻。
下一世輪回,他是當朝名流,權傾朝野。而她隻是一個青樓女子。再輪回,她投生於富家千金,而他是一個落魄的書生。又一世,他風流倜儻,博覽群書,是當時最有名氣的才子,而她隻是一個魯莽村姑。
身份的懸殊,世人的白眼,家族的阻撓,都沒能把他們拆散。千難萬險,曆盡坎坷,他們總能跌跌絆絆的走到一起。
三世的磨難之後,是三世的平淡、安逸。一次次的輪回中,他們的身份、地位不停的變幻,山川、河流不斷的改變。唯一不變的,是彼此間永恒的愛。
又一世,她變成了一個落難公主,他則是一個砍柴的樵夫。她偷著用所有的家當換取了一顆珍珠。他回來後,站在空曠的屋子裏,看著空空的米缸,在這間搖搖欲倒的茅草屋中,對著她大怒:“來世,我再也不要看見你!”
她的臉色瞬間慘白,心好似針紮。他的心也好似被一刀刀的切割著,寸寸碎裂。一幕幕模糊的片段,在他和她的腦海中閃現,如夢、如幻。
那是他們生生世世愛的重疊,是靈魂深處永遠的烙印。
隻算今生,他對她的愛也是深入骨髓的,那本是一句無心之言。可這句無心之言,卻遭遇了天地間最強大的詛咒。他和她清晰的感覺到,他們的來生,完了。
臨終前,他緊緊抓著那顆珍珠。這是她最喜愛的,隻要擁有它、就能找到她。他的意念留在了珍珠上,珍珠吸取了他一分靈魂。
下一世,他擁有抵國的財富。別人都說,他就是拿金子往海裏扔,一輩子都扔不完。他卻偏偏用傾國之財換了一顆珍珠,懷揣著它落魄半生,孤獨終老。
再輪回,身逢亂世。他率領千軍萬馬,以文韜武略,絕世之才,平定天下。立下的功勞,可謂空前絕後。
江山美人,榮華富貴,聖上願與他同享。他卻不戀江山,不愛美人。在如山的奇珍異寶中,隻拿走了一顆珍珠。從此單人獨騎,遊遍大江南北,最終死於荒山野嶺,遭虎狼啃噬。
又一世,他淪落為一個乞丐,衣不蔽體,三餐無定。一次在揚子江邊揀到一顆珍珠。饑寒交迫中他不拿珍珠換取衣食,最終凍死街頭。
這一世,中秋月圓夜,他站在天山之巔,挑戰天下第一的劍客。不為功名,隻為贏取一顆珍珠。決鬥中,身受八十一劍猶屹立不倒。劍客讚賞他的意誌,感動於他的執著,把那顆珍珠送給了他。
拿著珍珠,他忽然聞到一縷奇香,順著香,他來到一株雪蓮麵前。
不對!不是雪蓮!
這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一種花!
雪白的葉,雪白的枝,頂端一朵雪白的花蕾,含苞待放。
……
晴朗的月夜起了一絲迷霧。
轉瞬間,霧氣已漫天。
濃霧,並沒有阻擋他的視線。在霧氣中,看見了她,對著他笑。數世的纏綿,在霧氣中重現……
霧散,花開。
數百年的含苞,今日為他怒放!
濃鬱的香,引來九天之龍,南山之鳳。龍翔鳳舞,久久不去……
天明,花旁長出一株奇異的草,通體銀白,隻有一葉,葉尖生一圓球,色分七彩,好似一顆珍珠。草也散發著奇香,與花的香混合,傳遍世間每一個角落。
世人聞到這縷奇香,憂鬱的心瞬間開朗,煩躁的心歸於平靜。大街上三日未食的乞丐,依舊滿麵春風。早朝上高高在上的威嚴皇帝,忽然對著百官微笑。
所有的戰爭、吵鬧,國的、家的,香過之後全部停止,滿世間都透著一股祥和之氣。
無數的人順著香氣,找到了那株花和那顆草。
他們看見了龍,看見了鳳,看見了一對情人,無數世的輪回。
後來人們就管這花叫情花,草叫情草。
這便是情花和情草的傳說。
……
“可傳說隻是傳說,那不是事實。”劉潭道:“事實是,情花沒有花,情草也沒有珍珠。”
“但我看見過。”沈雲飛忽然說道。
“什麽?!你見到過情花的花?和情草的珍珠?”
“是的。”沈雲飛說道:“我曾遇到過五十九個相思病人,我全都告訴了他們這種方法,結果隻有一個人,帶回了情花的花,和情草的珍珠。
“那、那他愛的人好了麽?”
“好了。”沈雲飛說道:“聞到情花和情草散發出來的香氣,立時就好了。”
“那、那你知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
“不知道。我當時也問過那個人,他隻告訴我,真情所至,情花盛開。”沈雲飛道:“所以我問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曉紅。所以我才會說,連神仙都治不了的相思毒,隻有你才有可能救得了她。隻因為,她的病是因你而起。”
“我……”
“你什麽?”
“我這就去大青山,找情花的花!”劉潭大聲說道:“我不相信,我對曉紅的真情會比不上別人。隻要有人能做到,我就一定也能!”
話落,劉潭大步便往外走,很快走出沈家,走出萬城,走向大青山。
……
已是夜。
山上風很大,雖是初夏季節,但山頂也有涼意。
而劉潭此時卻滿頭大汗的站在山頂,站在一片情花叢中,也站在一個懸崖邊。
他已把前山都跑遍,卻沒有看見一朵盛開的情花。
而大青山的後山,卻是一個陡峭的崖壁,沒有達到武尊境界,很難下到懸崖底。
“前山根本就沒有盛開的情花。唯一的希望,就在這懸崖底。那裏是從來也沒有人去過的地方,那裏也許就有情花開放也說不定。”
劉潭如此想著,便攀岩而下。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放棄。找不到盛開的情花,他心愛的人就永遠也無法醒來。
一路向下,危險重重。
還好的是,沒有意外發生,劉潭最終到達了崖底。
隻是他的手、臉、身體都被劃出了很多傷口,傷口處有血不停的流出。
但劉潭已顧不上自己的身體,下到崖底後,他就連忙向著四周看去。
崖底有情花,但和上麵一樣,沒有盛開的情花。
所有的情花上,都頂著一個花骨朵。
看見這樣的情景,劉潭已近乎崩潰。他來到一株情花前,看著那好像永遠都打不開的花骨朵,他想起沈曉紅那張憔悴的臉,那雙無神的眼,和見到他時,那一瞬間發出的光。
她卻再也無法醒過來了,他再也無法看見那雙眼睛了。
劉潭的眼中忽然有淚水流出。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那隻因未到真正傷心處。
如今的劉潭,已傷入骨髓,傷入心底。
淚水從眼角滑落,經過臉上的傷口,和鮮血融合成一體,滴落到情花上。
而就在融合了血水的淚水,滴在那永遠不開的花骨朵上時,花骨朵忽然就裂開了一條縫隙。
隻是劉潭並沒有注意到這些,他的雙眼已模糊,他的淚越流越多。
染血的淚,一滴一滴滴落在花骨朵上,順著那打開的縫隙,進入到裏麵。
隻見那骨朵裂開的縫隙越來越大,漸漸的,竟是形成了一片片花瓣。
情花盛開!
隻有用真情的血和淚澆灌,才能讓情花盛開。
一縷奇異的香散發出來。
隻是轉瞬間,香氣就布滿了整個懸崖底部,然後又向著懸崖上方飄去。
聞到了這股香氣,劉潭才驚醒過來。他這才驚訝的發現,自己眼下的情花,竟是不知道在何時開放。
情花極美。
雪白的葉,雪白的枝,配上那雪白的怒放的六瓣情花,竟是生出了一種神聖的氣息。
而劉潭還發現,在情花香氣釋放之後,原本依附在情花下,那顆灰不溜丟,毫不起眼的情草,竟是開始退去那灰色的外衣瘋長。
草在長大,草在變白。隻是一瞬間,就長到情花那般高,就變得和情花一樣白。
草的頂部,開始膨脹,一點點,生出一顆珠子。
珠子色分七彩,好似一顆珍珠。
草也開始散發出奇香,與花的香混合,香氣立時濃鬱數倍。
而在這香氣的感染下,整個崖底所有的情花,都競相開放,所有的情草,都長出珍珠。
真情所至,情花盛開。
可是,要怎麽才能上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