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藍水見齊妃如此驚慌失措的樣子,也是難免跟著揪心,畢竟那些事情是那樣的刻骨銘心,想來就算是時過近千,也不是說忘就能忘的了的。
“皇上可有說過什麽?”齊妃呆愣的轉身,雙目投擲在藍水的身上,麻木無神。
“皇上倒是沒有特意交代什麽。”藍水上前一步,拉住了齊妃被冷汗浸透的手心,“不過娘娘若是當真不願,不如幹脆和皇上抱病好了。”
抱病麽?齊妃再次陷入了呆愣之中……
如果她當真抱病的話,確實是可以不用見到那張看了就膽顫的臉,可宣逸寧那邊,她又何如去解釋?當初她明明是和他那麽信誓旦旦的保證。
藍水見齊妃不說話,輕輕的拉了拉她的袖子,“娘娘,您若是當真不願意見的話,又何必勉強自己去麵對麽?”
“不可!”禧妃猛然回身,死死的抓住了藍水的手,“我不能讓皇上以為我言而無信,我見……他就是了!”她絕對不能讓宣逸寧對自己失望,不然她這麽多年的努力就算是白費了。
“娘娘,您這又是何苦呢?”藍水見著齊妃如此掙紮的模樣,心漸漸的疼了起來。
“何必?”齊妃嗤笑的晃了下不穩的步伐,“我也不知道啊……也許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宣國皇宮,鳳棲宮。
一杯的熱茶,一疊的點心,年瑩喜十分愜意的靠坐在床頭上,一邊吃著,一邊喝著,一邊看著紫蝶在自己的麵前忙活著。
她實在是受不了龍吟殿那陰沉沉的氣氛,索性送走了於淑蘭之後,便讓守宮的太監們將自己送了回來,現在她不但有吃有喝,還能看著窈窕的紫蝶在自己的麵前來回走動,真是怎麽呆都覺得舒服。
什麽叫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這就是了……雖然在龍吟殿的待遇也是一樣的,但那裏沾了太多宣逸寧那個陰人的陰氣,讓她無論幹什麽,都感覺背後嗖嗖的冒涼風。
“小姐,您看也就算了,能不能不要笑出聲?”紫蝶在被年瑩喜注視了半個時辰的時間左右,終於受不了她賊賊的笑聲,轉身走了過來。
年瑩喜笑著將手中的糕點仍進了嘴巴,對自己的窺視坦蕩蕩,“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紫蝶,我要是個男人就娶了你。”
紫蝶無奈,拉了拉年瑩喜蹭到腰間的被子,想著那日碧荷的眼淚,幽幽的歎了可口氣,“小姐與其有功夫在這裏和我耍嘴皮子,為何要放任碧荷的事情於不顧?”
她不相信按照年瑩喜的敏感,察覺不出來碧荷對墨修的心意,而她也同樣敢肯定,年瑩喜也一定是知道墨修的心思的,隻是如今年瑩喜這般的不管不問,還真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紫蝶,你還真是煞風景。”年瑩喜歎了口比紫蝶還要深的怨氣,她自然是明白碧荷與墨修的心思,但她總認為,有些事情,並不是她插手就能解決的。
雖然她根本不知道墨修是何時對自己有了那種心思,但墨修的性子太過佞,她並不認為是她三言兩語就能搞定的。
“小姐,您這是在逃避?可當初您對平湖王爺……”
“紫蝶。”沒等紫蝶將話說完,年瑩喜便直接打斷,“墨修與宣月淮怎麽能一樣?如果墨修有宣月淮一般的灑脫,這件事我也不會選擇置之不理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她之所以當初能坦然然得與宣月淮攤牌,是因為宣月淮就算再過傾慕於她,可按照宣月淮的教養與性格,是絕對不會與她死纏爛打的。
而現在的墨修……說白了就是一條道上跑到黑的主兒,對於他這種完全封閉自我的人來說,她真的怕自己的一個失言,不但是拒絕了墨修,可能以後連他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每個人都是自私的,她又怎能例外?她也想一口否定了墨修自己的心思,還自己一個清淨,可她當真無法去賭,墨修離開宣雨辰的時候,已經就是一隻被折斷羽翼的老鷹,如果要是連自己都容不下他,他不知道他該怎麽繼續生存下去。
“就算是我的自私吧……”年瑩喜攤開雙手用力的蹭了蹭自己的臉,“這件事情再拖一拖。”
紫蝶還真沒見過年瑩喜有如此為難的時候,不過她轉瞬便釋然的笑了出來,“紫蝶自然是相信小姐的,隻是希望碧荷那丫頭不會對小姐產生什麽誤解才是啊!”
“碧荷麽?”年瑩喜搖了搖頭,“應該不會的。”畢竟是她帶進來的人,她既然能相信碧荷一次,就能一直對著碧荷相信下去。
“希望吧……”紫蝶難免杞人憂天,“最好不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才好。”
年瑩喜麵對紫蝶的擔憂,隻是微微的笑了笑,便不再多說什麽,紫蝶的擔心確實也是對的,因為在她們幾個人當中,可以說碧荷隔著的心是最遠的一個,隻是她不願意輕易就去懷疑一個人地動機,更何況那個人還是她的身邊人。
她既然有膽量將她收了,自然是有這個自信對她放心的。
晚上的時候,宣逸寧不請自來,不過不是他自己來的,而是帶著一大堆的奏折而來的,躺在床上的年瑩喜看著桂祿海像是搬磚頭一樣的搬著奏折朝著她屋子裏摞,驚訝的已經無法用言語來表達了。
不過在麵對她驚詫的目光時,宣逸寧倒是一派的從容淡定,“既然你不喜歡住在朕的龍吟殿,那麽朕便過來與你一起住鳳棲宮好了。”
年瑩喜看著他酒窩溢出那熟悉的算計笑容,怒從心起的將手中的糕點朝著他飛了過去,“宣逸寧,你還真是不要臉到了無敵啊!誰說過要和你同居的?”
宣逸寧但笑不語,轉身自然而然的吩咐著外麵大眼瞪小眼的八寶與六子,“告訴禦書房,以後朕的膳食全部傳到鳳棲宮來。”
“是……”六子和八寶竊笑的關上了房門。
看著那被關上的房門,年瑩喜鬱悶的躺在床榻上閉上了眼睛,她感覺自己算是徹底的栽在了這個男人的身上,就好像孫悟空與如拉佛祖一樣,無論她如何的翻越和折騰,都始終逃脫不掉他的手掌心。
慢慢的,意識開始沉澱了起來,一麵腹誹某位帝王的年瑩喜,陷入了沉睡之中……
早已坐在台案後的宣逸寧感覺某人嘀咕的聲音逐漸的減輕了下來,微微的抬眼相望,床榻上的場景讓他不自覺的在唇角蕩起一抹眷戀的微笑。
清淡的微風順著窗欞緩緩吹入,帶動著粉紅色紗幔似流水般行雲擺動,而那個總是古靈精怪的少女,此刻正趴在柔軟的床榻上安然入睡,她那靈動的大眼睛被長長的睫毛覆蓋遮掩,隻剩下了讓人光是看便心胸寧靜的安逸睡顏。
目光隨著她凹凸有致的身體移至到她腰間,當他瞧見那被她踢落在腰間上的薄被時,淡淡的歎了口氣,隨後起身慢慢行至到她的身邊,伸手輕柔的將薄被拉起,蓋在了她消瘦的肩膀上。
麵對她如嬰孩一般毫無防備的睡姿,他靜靜的站在原地凝視了很久,沉入深泉的雙眸在燭光下忽明忽暗,剛剛垂落在身側的手臂,不自覺的再次朝著她伸展而出,輕輕的刮蹭上了她瑩潔到幾乎透明的麵龐上。
“你還真是讓人羨慕的緊……竟然會有讓人如此心神寧靜的睡顏。”他雙眼含笑,流露出的是無限的寵溺,再次的看了她半晌,他收回手掌,轉身便要走回到台案。
似乎是他的觸碰,讓睡夢中的她下意識的有了感應,就在他轉身的瞬間,她猛然抬臂伸手拉住了他溫熱的大手。
恩?他停住步伐,轉身回望,“喜兒?”他輕輕的呼喚,以為她已然轉醒。
“宣逸寧……”她仍舊閉著雙眸,雙唇卻發出了類似小獸般的輕呢,“對不起……當年我隻是想讓你學會堅強,可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那般血淋淋的去麵對如此殘酷的現實……”
複雜難明的語調,讓他知道她並未清醒過來,可就是這樣的呢喃,卻是讓他堅硬如鐵的心,出現了裂痕,俯身輕輕試著淺嚐她微微嘟起的桃唇,是他難得的溫柔。
“年瑩喜……如果這所有的一切殘酷,都是為了讓朕遇見你,那麽朕覺得,這一切就算是再過疼痛入古,也是值得的……”
跨越千年,輾轉反側,驀然回首,隻為遇見你最恬靜的笑容……
這一刻,屋內彌漫著地是無盡的溫存,屋外充斥的是寒若冰霜般的戾氣。
坐在屋簷上盤膝打坐的墨修就算是閉目凝神,同樣能察覺下身下屋子裏的任何動靜,包括此時此刻,宣逸寧在說著什麽,做著什麽……
站在他不遠處的方準隱藏在夜色之中,雖然看出了墨修現在的心煩意亂,不過他並沒有現身的打算。
皇上曾經交代過,隻要墨修不曾逾越,那麽他便不能動手,雖然他不知道皇上為何要這般的縱容墨修,但他卻不能有絲毫反駁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