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林婉霞雖然是心驚膽戰的連站都站不穩了,不過她並不是那麽的害怕,畢竟她還有皇後這個不可動搖的靠山,所以她不哭不鬧的任由侍衛托著,沒有任何的掙紮。
“皇上!”一直穩定的太後站起了身子,看著已經被侍衛攙起來的林婉霞,上前一步,拉住了宣逸寧的袖子,“霞兒本就是這個直爽的性子,而且常年跟在哀家的身邊不懂得人情世故,皇上何必與一個孩子認真?”
如果要是光打板子,太後還不會像是現在這麽的激動,畢竟不過是些皮外傷,養幾日也就罷了,可如今皇上竟然要賜‘膝下無子’著讓她怎麽還能坐得住?
林婉霞隻不過是個還沒定人家的孩子,就這麽被灌下了‘膝下無子’以後還如何嫁人?一個沒有能力生養孩子的女人,又有哪個婆家能要?
“哦?太後覺得郡主隻是個孩子麽?”宣逸寧淡然的掃掉了太後的手,“據朕所知,郡主與皇後的年齡好像是不相上下的,太後能容忍了郡主,為何就不能接受皇後?皇後如今身懷龍胎,若是昨日的一個不當,太後可有想過這其中的後果?”
“……”太後被宣逸寧掃的腳下一個趔趄,心中豁然驚的顫了新房,她沒想到年瑩喜竟然會懷又身孕,一時間她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看來皇帝這次是鐵了心的要給她一個無法彌補的懲罰了。
宣逸寧見太後終於是不再言語,轉目對著桂祿海揮了下手,“拖下去!”
“是……”桂祿海朝著侍衛招了招手,帶著林婉霞朝著門外走了去。
到了現在,林婉霞終於意識到了這次連太後也無法保全自己了,一改剛剛的沉靜,她開始掙脫侍衛的鉗製,“太後奶奶救救霞兒啊!皇上哥哥霞兒知道錯了……!”
太後聽著林婉霞私心的喊叫,擰眉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林婉霞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她又怎能不心疼?可現在……並不是她說開口求情,皇帝點頭的。
宣逸寧對林婉霞漸漸遠去的哭喊聲充耳不聞,副手而立的邁下軟榻的台階,再次看了看那被林婉霞撞開的屏風,什麽都不說的走出了慈寧宮的中廳。
看著他那決絕消失的背影,太後直愣的坐在了軟榻上,她始終無法相信,一向對他竟讓三分的皇帝,竟然會有一天為了一個女人和她白熱化了彼此的關係。
一個纖細的身影從那並沒有完全被推開的屏風之中慢慢走了出來,看著頹然而坐的太後,冷冷的勾唇笑了起來……
宣國皇宮,太醫院。
在黃太醫哆哆嗦嗦的包紮下,年瑩喜雙腳的血水終於是止住了,看著一邊擦汗一邊不敢言語的黃太醫,年瑩喜招呼過了像是個石樁子一直杵在自己身邊的墨修,“墨修,抱我回去吧。”
“皇後娘娘慢走。”擦汗的黃太醫甚至是連客氣都沒有,直接道出了送客的說辭,倒不是他不願意看見年瑩喜,而是墨修站在他的身邊,他實在是壓力太大。
墨修點了點頭,抱起年瑩喜正要邁出太醫院的門檻,卻見桂祿海迎麵走了進來,桂祿海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年瑩喜,趕忙問安,“皇後娘娘千安。”
“桂公公起吧。”年瑩喜看著同樣滿頭大汗的桂祿海,困倦的沒有多問,示意墨修抱著自己出門。
桂祿海心裏有事,也不再和年瑩喜客套,見年瑩喜出了門,直接掏出了懷裏的聖旨,在太醫院所有在職太醫的下跪中,高高的讀念起了手中的聖旨。
“殊榮郡主因妨礙營救嘉囍皇後導致龍胎震動,繼而出言不遜侮辱皇後,特此貶為林婉霞婢女,賜‘膝下無子’一顆!”
什麽!年瑩喜拉住墨修胸前的衣襟,示意他停下腳步,驚詫抬眼看著墨修輕輕的點了點頭,她知道剛剛的聖旨並不是自己聽錯了。
桂祿海讀完了聖旨,不顧其他太醫的驚訝,先行走到了黃太醫的身前,“皇上現在龍顏震怒,還勞煩黃太醫親自與奴才走一趟,看著林婉霞婢女吃下膝下無子,讓皇上消了這火氣。”
“桂公公所言極是,容微臣先去取藥。”黃太醫見皇上竟然不顧及太後的顏麵,連林婉霞都嚴懲了,怎敢耽誤?說著話的功夫,人已經走進了裏屋。
等黃太醫的空擋,桂祿海轉了下身,見年瑩喜並沒有離開,想了半晌,終是邁著步子走了過去。
“皇後娘娘既然都聽見了,就莫要再和皇上鬧下去了,畢竟皇上為了皇後娘娘,連太後的顏麵都駁回了。”桂祿海說的很是語重心長。
“桂公公這話說的嚴重了。”年瑩喜笑了笑,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走吧,墨修。”
雖然宣逸寧的動手讓她驚訝,但她還不至於感恩涕零的去領了這情分,林婉霞雖然兩麵三刀,不過是太後身邊養得一條狗,如今宣逸寧敢在她之前動手,讓她不得不多心,宣逸寧是不是怕她報複太後,而拿林婉霞來堵自己的嘴巴。
如果這次的事情能讓太後和齊妃知難而退的話,那麽她倒是願意井水不犯河水,說到底芊芊傷的並不是那般的嚴重,她也沒有道理得理不饒人。
隻是宣逸寧平白無故的說自己有了身孕,她還真不知他這般的做法是為了保全她還是為了將她推入更深的火海。
懶懶的打了個哈氣,她困倦的窩在墨修的懷裏閉上了眼睛,看來剛剛找黃太醫要的安神藥見效了……
“哎!”桂祿海見年瑩喜的身影終是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幽幽的歎了口氣,他從來沒見過皇上如此的將誰,像是今天這般對待皇後的放在心尖上疼著,而他也從來也沒見過有哪個女人會對皇上的疼愛而無動於衷。
如果這也算是一種緣分的話,那麽恐怕就是所謂的孽緣了……
年瑩喜介於清醒於迷糊之中模模糊糊,忽然感覺抱著自己的那雙手臂猛的一緊,隨著剛剛還走動的步伐,也跟著的停了下來,她困意來襲,隻當是墨修打算換路,連眼睛都不願意睜開的直接沉浸了自己的思緒,與周公下棋去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她是被一陣輕柔的暖風給吹醒的,睜開眼睛,冷然看著麵前平靜的湖麵和盛開在上麵的大片荷花,著著實實的驚了個激靈,還沒等她回身,便聽得耳邊傳來了低笑。
“還真是困著你了,難得見你睡得這般踏實。”
宣逸寧?年瑩喜驚詫的回過眸子,正抱著她坐在龍吟殿窗前,眉目含笑的不是宣逸寧是誰?
“怎麽會是你?”她四處的瞧了瞧,她明明記得她睡前是被墨修抱著的,怎麽一覺醒來換成宣逸寧了?
“朕讓你的人先回去了。”他說著,怕她著涼,緊了緊蓋在她身上的袍子,抱著她坐回到了床榻上。
看著他像是無事一般的樣子,她突然笑了出來,“宣逸寧,你用我懷有身孕的借口打了太後一巴掌,可我的肚子根本沒有你的種,這個謊言,我看你能維持多久。”
在她睡覺的時候,他不斷的告訴自己,這件事情就這麽算了,無論她怎樣的抵觸他,他都會一笑置之,可是當真實的麵對她這種自嘲又不信任的雙眼時,他到底是被刺痛了,失控的拉緊了她的手腕,“年瑩喜,在你的心裏,朕就這般的一無是處麽?”
“不然呢?”她笑的輕鬆,眼中是受傷的餘痛,“你還讓我如何去相信你?”
他眼中的痛楚不減,握緊她的手腕,是與她同樣的肌膚泛白,“年瑩喜,朕承認假借你的懷孕是為了堵太後之口,可你有沒有想過,隻有這樣,太後才不會像今天這般的對你有恃無恐,朕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而你是唯一讓朕會感覺到痛的人,所以朕絕對不會讓你出事……”
他今日這般的做法,完全是給太後一個下馬威,當年芝貴妃等人的死他之所以無動於衷,是因為她們根本就沒有懷上他的孩子,而如今,他親口與太後承認,年瑩喜懷著自己的孩子,為的不過就是讓太後不敢再對她動任何的心思。
他可以容忍太後的一切小動作,但年瑩喜是他唯一不能觸碰的那個底線。
她被他的話所震驚,感動,心悸,動容,頃刻之間這些所有的情感一股湧進了心頭,可當這些情感到了嘴邊的時候,卻隻剩下了七個字,“宣逸寧,你不累麽?”
“累麽?朕不覺得。”他俯身含笑,伸手撫摸上她白皙的麵龐,看著她凝結著像是露珠的雙唇,垂下了長睫,輕輕呢喃,“朕說過,要給你一世的寵愛。”
感受著他被情愛感染後的炙熱雙唇,她慢慢的閉上了眼睛,這一刻,她心甘情願去承受他所有的一切。
他的吻順著她的唇輕輕移開,吻上她修長的脖頸,聞著她身上自然的體香,摟在她腰間上的大手,逐漸炙熱了起來。
將她軟綿的身子更加的拉近自己,他暗啞的輕聲施然,“既然你擔心你的肚子,那我們要一個孩子如何?”
“……”
“喜兒?”
聽不見她的回答,他詫異的停住了自己的所有動作,微微與她拉開些距離,才發現她不知何時又再次沉睡了過去。
“哎……”他輕笑著歎氣,將她輕輕平放在了自己的床榻上,細心的為她蓋好被子,寵溺的看著她如嬰孩般安靜的睡顏,“你還真是朕的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