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逸寧自然是知道自己和親要比用其他王爺和親來的好一些,若是以前他會毫不猶豫,畢竟龐大的後宮中不差那麽一個半個的女人。
可是現在……他不得不猶豫。
太後見出了他的猶豫不決,眼中一閃而過的一抹狠決的殺意,一個國家的皇帝臉上怎麽能出現如此拿不定主意的表情?看來不單單的為了她自己,就算了為了整個的宣國,她也不能對年瑩喜手下留情了。
門外的桂祿海根本不朝著自己的身後看,像是無聊的張望著遠處的景色,實則心裏卻祈禱天祈禱地的希望太後與林婉霞趕緊離開。
忽然,他眼睛一亮,見有人朝著這邊走了過來,興高采烈的下了台階,可待他看地仔細之後,恨不得轉身就走,他本以為來的這幾個人是來幫自己開脫的,可如今這麽一看,苦了臉,心道了一聲:給自己找麻煩的人又來了。
碧荷大老遠的便瞧見了桂祿海,拉著紫蝶忙跑了過去,“桂,桂公公,皇上,皇上可是在禦書房?”
到了此時,桂祿海才發現鳳棲宮所有伺候的人好像都趕了過來,見這架勢,他知道應該是有什麽急事,倒也不耽擱,“沒錯,皇上是在裏麵呢。”
八寶一聽,心急的拉著六子一起跪了下去,“桂公公,勞煩您給咱們通報一聲皇上吧,皇後娘娘她出……”
“出什麽出?一群沒眼力價的奴才,不知道我皇上哥哥最討厭別人喧嘩麽?”還沒等八寶把話說完,林婉霞心知肚明的走下了台階。
桂祿海見林婉霞走了過來,不敢愉悅的後退了一步,站在了一邊,現在有林婉霞在這裏,還輪不到他來開口。
紫蝶等人根本就不認識林婉霞,唯獨在宮中長大的八寶認識,八寶雖然知道這林婉霞一向是兩麵三刀的人,可仍舊是撞著膽子的開了口,“郡主安好,奴才是當真有事才來拜見皇上的,還望郡主體諒,能讓奴才們見一見皇上。”
“見皇上?嗬嗬……”林婉霞冷冷的一笑,抬起腳便踹在了八寶的胸口上,“皇上哪裏是你們這群個奴才能見的?我不過是陪著太後奶奶幾時的不在宮中,這宮裏的奴才還真是越來越每個規矩了。”
“八寶!”
“八寶你怎麽樣?”
紫蝶等人趕忙上前將八寶給攙扶了起來,一邊查看著他的傷勢,一邊七嘴八舌的與林婉霞求饒著。
林婉霞對這些求饒聲充耳不聞,直接喚來了跟在自己後的兩個宮侍,“將這些個沒規矩的人帶到慎刑司去,就說是衝撞了皇上,然他們治治他們身上那股子的野蠻勁。”
紫蝶見事情不好,知道他們現在是難逃其究,抬眼四下的大量了一番,忽然扯起脖子的喊了起來,“來人啊!有人嗎?有人要草菅人命啊!”
她這喊聲,不但是讓林婉霞變了臉色,更是驚到了碧荷與八寶他們,誰也沒想到一向最為委婉的紫蝶也有這麽不在乎身份和禮節的時候,一時間都是愣在了原地的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桂祿海瞧著鳳棲宮這些人地架勢,臉上也是凝重了起來,按道理來說,鳳棲宮的人雖然都是跟著新皇後一起進宮的,但是他們卻是一直遵守著宮中的規矩,而且從不刻意仗著皇後的氣勢欺壓別人,而現如今連最溫柔的紫蝶都這般的沒了分寸,這讓他不得不將事情往深處去想。
回頭看了看台階上麵緊閉的房門,桂祿海想了想開始朝著台階後退起了步伐,雖然他懂得在宮中要想要明哲保身,就不能多管閑事,但他不知怎麽,對這位新皇後就是有著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可能是她與自己示威的同時還不忘為著自己考慮,可能是她不服皇宮管製卻又總是無微不至顧忌著身邊人的那顆炙熱的心吧……
這邊抓人抓的熱火朝天,那邊桂祿海趁亂的想要去將此事稟告給皇上,一時間禦書房的台階下麵熱鬧的炸了鍋,走過路過的太監宮女無不是偷偷的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都反了麽?大白天的鬧什麽呢?”一聲清脆的孩童厲吼響徹在了嘈雜的聲響之上,眨眼的功夫,剛剛還吵雜不堪的台階下,終於安靜了下來。
林婉霞順著聲音望去,見著那走過來的小人兒,才剛還擰緊的眉頭瞬間舒展,帶起一絲熱情的笑容,朝著來人走了過去,“這不是平安麽!真是好久沒見著了。”
平安一臉正色的帶著兩個小太監停住了腳步,見著已經站在自己麵前賣笑的林婉霞,不耐煩的揚眉,“放肆!平安可是你叫的?”
雖然平安與林婉霞一個是君王,一個是君主,但平安畢竟是大皇子的所出,自然是要比林婉霞這種官僚世家出生的地位高上許多。
不過這事倒也不是那麽重要,到底平安與林婉霞在輩分上是平等的,不過平安從記事開始便瞧著這個林婉霞不順眼,一直這麽多年,他對林婉霞始終也沒有個善意的態度。
林婉霞沒料到平安對著眾人如此的不給自己的麵子,冷下了笑容的同時,心不甘情不願的喊了一聲,“平安君王。”
“恩。”平安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算是給了林婉霞回答,轉眼瞧著已經被兩名宮侍五花大綁的眾人,擰起了姣好的淡眉,“這是怎麽了?”
紫蝶上次在龍吟殿的時候見過平安,雖然當時隻是拿平安當個孩子般的看,可是現在,她清楚,平安是她們所有人唯一的救星。
“平安君王!”紫蝶說著,先行卯足力氣的朝著地麵磕了個頭,“皇後娘娘去共棲宮差不多一天了,奴婢們始終也不見皇後回來,心裏怎麽都是放心不下,可奴婢們實在是沒那個權力擅闖共棲宮,所以隻能過來請求皇上,可是……”說到最後,她雙眼輕輕掃視了一下站在平安身邊的林婉霞。
就算紫蝶沒有把話說完,平安也是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他人雖然小,但卻是極為聰明的,隻是紫蝶的一個眼神,他便是知道一定是林婉霞在從中作梗,攔著她們不讓她們去見他皇叔叔。
隻是平安知道是知道,但他並不能正麵的去責怪林婉霞,畢竟林婉霞還有太後那麽一個有力的靠山,他也不想是因為這事讓自己的皇叔叔為難。
不過……不能正麵對峙,不代表不能暗著玩些小手段,反正隻要是將林婉霞這個擋門狗給弄走就好。
如此想著,平安忽然抬頭仔細的盯著林婉霞的頭頂上看,“咦?真是奇怪了。”
林婉霞本來就讓平安頂的心裏不舒服,如今見平安先和自己的開了口,口氣很是生硬的嗤了一聲,“平安君王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麽毛病?”
“你們兩個見著是不是也很奇怪?”平安並不理會林婉霞,而是轉頭詢問起了跟在他身後的兩名小太監。
這兩名小太監跟在平安的身邊也很長時間了,自然是明白平安的意思,順著平安手指的指向,均是點了點頭,跟著附和著,“郡王要是不說,奴才們還真是沒看出來,現在這麽仔細一瞧,還真是很不一樣。”
聽著這莫名其妙的對話,六子等人也是朝著林婉霞的頭頂上望了過去,可他們是左看右看,怎麽都沒瞧出那梳理著整齊的發鬢上,有什麽地方是奇怪的。
林婉霞被這麽多雙眼睛瞧著,心裏到底是嘀咕了起來,伸手便朝著自己的發頂摸了去。
趁著此時,平安忽然對著身後的小太監使了個顏色,那小太監心神領會無聲無息的走到了林婉霞的身後,直接將手裏剛剛陪著平安玩耍時抓到的一隻飛蟲,扔進了林婉霞的衣領裏。
眼看著那飛蟲鑽進了林婉霞的衣衫,平安像是恍然大悟般的再次開了口,“怪不得不一樣,原來是陽光晃的。”
“平安郡王,您到底在說什麽!”受不了別人異樣的目光,林婉霞怒然轉身,瞪著眼前的平安,不過就是一個不爭氣皇子的遺孤而已,她可沒這個時間陪著他在這裏瞎耽誤。
“我在說飛蟲啊!”平安眼中含笑,指了指林婉霞的衣領,“不過本王估計你是看不到了,因為那蟲子已經鑽進你的衣服裏了。”
“什麽!”林婉霞瞪圓了眼睛,剛要伸手去摸自己的脖領,猛的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自己的身體上爬著,這一發現讓她慌亂了陣腳,哪裏還顧得上紫蝶等人?一邊大喊著救命,一邊沒命的跑遠了。
平安見林婉霞跑遠了,轉眼便收起了眼中的笑意,轉頭對著六子等人看了一圈,直接開門見山,“你們其中隻有一個人能跟本王進禦書房。”
六子想了想,指著身邊的紫蝶,“紫蝶姑娘還是你跟著平安郡王進去吧,我們怕是說不明白,反倒是耽誤了救出小姐的時辰。”
紫蝶知道時間緊迫,倒也不推脫,起身直接走到了平安的身邊,鎮定的道,“奴婢跟著郡王去見皇上。”
“你……在流血。”平安瞧著紫蝶額頭上留下的紅絲,一臉的擔憂,“不如換一個吧。”
“不用。”紫蝶說著,伸手抹去了留下麵頰的鮮血,對著平安微微一笑,“現在好了。”
“……”平安無語的張張了嘴,不再說什麽的帶著紫蝶蹬上了台階,待他下次見到他的皇嫂嫂,一定好好的問問,這些個不要命的跟班們,都是從哪裏挖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