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府,前廳。
一道道精致的菜肴由著丫鬟一一端上了前廳的桌子上,點心,清粥,小菜,蒸餃,可謂是種類繁多樣樣俱全。
宣月淮坐在桌子的一邊,雖心知肚明今兒個年更榮找自己的原因,卻不露聲色,隻是瞧著這滿桌子的佳肴麵帶微笑。
年更榮沒料到今兒的早膳會安排的如此得體,朝著身邊的安支梅投去一絲欣慰的笑,悠悠的開了口,“辛苦你了,沒什麽事就去歇著吧,也忙了一早上了。”
安支梅心裏一喜,麵上勾起了久違的含蓄,先是朝著宣月淮福了個身子,才對著年更榮笑著頷首,“那臣妾就不打擾了。”說著,牽著身邊剛剛回來沒多久的年瑩春,一起轉身邁出了前廳的門檻。
見安支梅與年瑩春出了門,宣月淮笑著侃言,“表舅舅當真是好福氣,能得如此的賢妻內助,真是羨煞小王啊!”
“平湖王爺說笑了。”年更榮笑著坐下身子,隨口一談的道,“不過算起來在眾多王爺當中,一直沒有娶妻納妾的也隻有平湖王爺了。”
年更榮的話,讓宣月淮眼中忽然閃過了一個狡黠的笑容,不過隻是一瞬便被他壓了下去,隨即爽朗一笑,“能找到自己得心的人實屬不易,小王暫時還不著急。”
“沒想到平湖王爺還是一個性情中人,當真是讓下官心生敬佩。”年更榮說著,抬手做了請的手勢,“說多了菜也涼了,王爺請吧。”
其實就算宣月淮不回答,年更榮對於這個答案也是心中有數,當年宣月淮手握兵權投靠宣逸寧,無條件的做宣逸寧穩定朝野的左膀右臂,兩個月之後,宣逸寧登基稱帝,位居一等功的宣月淮不要金銀府邸,不要官銜品階,要的不過是宣逸寧的一道聖旨,而他求聖旨的原因,隻是讓宣逸寧答應他,不幹涉他的婚娶,許給他一個自由的婚娶。
當時這道聖旨驚了整個宣國的朝堂,就是現在被文武百官提起來,仍是一個讓所有人都匪夷所思的事情。
年府,長廊之中。
拉著年瑩春走在長廊之中的安支梅見附近沒什麽下人路過,不禁忙低聲問道,“事情辦得怎麽樣?”
“我辦事,娘親盡管放心就是了。”年瑩春說著,得意的笑了起來,“那年瑩喜不但沒有看出破綻來,還說糖水要趁熱喝,我看現在沒準她已經躺在自己的屋子裏滿打滾了。”
“太好了,太好了!”安支梅得意的一邊點頭一邊笑,“如此說來,以後咱們再也看不到那個小賤人了。”
“娘……”年瑩春見安支梅如此開心,不免撒嬌的拉上了安支梅的袖子,“反正那年瑩喜也死了,自然也不會去當這個皇後了,不如你去跟爹爹說說,讓我去頂替這個皇後的位置好不好?”她以前一直聽說宣國的這個皇帝長相出奇的俊美,不但宣國難找看,更是六國難尋,況且她現在就要嫁給一個癱子,就算不為了宣帝的長相,她也要為了自己的未來去向,這事就是傻子都知道,嫁給皇帝當皇後要比嫁給癱子當下堂妻好上一百倍。
安支梅被年瑩春的請求弄的一愣,收起了笑容,為難的歎了口氣,“傻春兒,皇後哪裏是誰想頂替就能頂替得了的?”她又何嚐不想讓自己的女兒當皇後?這樣她就可以母憑女貴的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過日子了。
“娘……”年瑩春不依不饒,圓圓的大眼睛裏匯聚了一層淚水,拉著安支梅的袖子使勁的搖晃,“剛剛我見爹爹似乎對娘親的態度又回到從前了,再說這府中也沒有其他的女人能和娘相提並論,這事隻要娘和爹爹好好說,爹爹一定會同意的。”
這麽多年安支梅的本事年瑩春還是看在眼裏的,年瑩春現在是死馬當成活馬醫,她認為隻要安支梅答應了下來,自己的這件事情就有希望。
安支梅被年瑩春的眼淚疙瘩弄得腸子都軟了下來,不免鬆動了些口風,“這事你別著急,娘一定會記在心上的,你就是當不上皇後,娘也會為你想別的辦法的。”
有了安支梅的話,年瑩春立時破涕而笑,“還是娘疼我。”
“這事自然。”安支梅輕輕拍了拍年瑩春的手背,“娘就你這麽一個女兒,不疼你疼誰?”
年瑩春心事有了著落,自然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見附近的花開得正好,不免拉著安支梅在附近閑逛了起來,一時間笑聲不斷從這母女倆的口中陣陣傳出。
不遠處假山的邊上,年瑩喜冷眼看著安支梅與年瑩春,心裏啼笑皆非,好一場共開懷的母女情深,隻是不曉得如果她們要是知道自己沒死成,還能不能笑的這般開懷,而且她更加期待等真正到了鬼門關的時候,她們還會不會像今日共開懷這般的共患難!
芊芊不知道糖水裏有毒的事情,聽了安支梅母女的話,隻當是又想算計年瑩喜,不免擰眉小聲的抱不平,“三小姐也太過分了,皇上都已經下了聖旨了,她還讓二姨娘幫她去說服老爺讓她自己當皇後,真是太欺負人了!”
年瑩喜若無其事的直起身子,一邊整理著自己的長裙,一邊淡淡的問,“她們笑的是不是很礙眼?”
芊芊疑惑,“難道小姐不覺得礙眼?”這種事情明擺著,就是後覺後覺的知道被算計了也是不好受的,更何況是親眼撞見了。
“自是礙眼的很。”年瑩喜說著就要走出假山,卻被芊芊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手臂,“小姐還要從這裏走?”
年瑩喜腳下一頓,好笑的反問,“為什麽不從這裏走?”其實她心知芊芊的猶豫,卻故意不說,這個丫頭給她的感覺就是太過膽小與輕信別人,如果自己要是想帶著她進宮的話,就必須要讓她學會長大了,不然總是這般的膽小怕事,優柔寡斷,進了宮也是個麻煩。
“小姐,算了吧,既然二夫人她們在,我們就換一條路吧,反正也繞不了多大的彎子。”芊芊的聲音裏帶著少許的祈求,安支梅與年瑩春的話音剛落,她們便就這麽走過去,人家一定會以為她們偷聽,更何況安支梅與年瑩春一直看不上她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躲還是躲著點的好。
芊芊的話讓年瑩喜氣的恨不得當場抽她幾巴掌,她一直知道這個丫頭膽小怕事,卻從沒想過她膽小的已經沒了底線。
順了幾口憋在嗓子眼的氣,年瑩喜反手握住了芊芊的手腕,拉著她走出了假山,“芊芊你給我記住,我們可以不欺人,但絕不能讓人欺我們,不然你今日的忍氣吞聲,就是你明日的自掘墳墓!”
芊芊被年瑩喜的話震懾的傻愣住了神情,完全不知道掙紮的任由年瑩喜拖著走出了假山,朝著長廊走了進去,年瑩喜的話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也是她想都不敢去想的天方夜譚,她隻知道退讓會相安無事,還從來不知道反擊也是一種自我保護。
年瑩喜拉著芊芊走了沒幾步,便一改剛剛的怒氣,換上了滿臉的微笑,扯著嗓子很是熱情的喊道,“二姨娘和妹妹真是好興致,不知道那邊的花香麽?景美麽?”
她這一嗓子,似乎讓時間都靜止了,不但是芊芊回神的屏住了呼吸,就連不遠處的年瑩春與安支梅也一起定格在了原地,好半天都沒有動彈。
片刻過後,年瑩春木訥的慢慢扭著腦袋轉回身子,看著正在朝著自己微笑的年瑩喜,隻感覺自己渾身一片寒冷,要不是現在陽光明媚,她很有可能以為自己是看見鬼了。
安支梅擰眉瞧著笑的一臉燦爛的年瑩喜,上下打量了一圈,心裏疑惑加重,壓低了聲音小聲問著身邊,“你不是說她一定喝下去了麽?”
年瑩春也是滿肚子的問號,結結巴巴的回答,“她接過去的時候是這麽說的,可,可……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啊!”說著竟然哭了出來,當然她不是被嚇哭的,而是她一見年瑩喜竟然沒死,知道自己不但和皇後無緣了,很有可能還要嫁給那個癱子,這一懵一促之下,愣是給愁哭了。
趁著她們嘀咕的功夫,年瑩喜保持著笑容走了過來,見年瑩春哭了,心知肚明卻故作驚訝的道,“妹妹怎麽好好的哭起來了?莫不是見到我之後想到什麽傷心事了?”
年瑩春本就幻想破滅,如今再被年瑩喜這一刺激,哪裏忍得住?上前就要過來抓年瑩喜的臉,她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在了年瑩喜的身上,一門心思的認為這所有的事情都是年瑩喜的錯,她隻要死了,自己就能萬事無憂了。
安支梅正感覺身邊的年瑩春不對勁,還沒等她來得及阻止,年瑩春便已經咬牙切齒的朝著年瑩喜撲了過去。
芊芊大驚之下急忙擋在了年瑩喜的前麵,她雖然膽小懦弱,但她絕對不允許有別人傷害自己的小姐。
年瑩喜對年瑩春這小兒科的動作根本是不在乎的,不過她卻沒有想到芊芊的舉動,見年瑩春撲了過來,年瑩喜快速的一手拉過了擋在自己前麵的芊芊,一手抓住了年瑩春的手腕,稍微用力的向後一慫,年瑩春便腳下不穩的一P股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