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每年隻能抽空前來一次,不過舅舅的家到總是讓本王倍感親切。”宣月淮笑容親和,眉宇之間散發著淡淡的大氣,黑墨色的長發高高的束起在腦後,一把白玉的雕紋梳子貫穿在墨發之中。
他的話,讓年更榮與王婉修相視一笑,當然,王婉修隻是單純的勢利眼,以為她們年家隻要靠上了手握三萬精兵的平湖王,便能後日無憂,而另一邊的年更榮卻是要比她多想出許多,在年更榮看來,如果他能將平湖王拉為同盟的話,那麽自己幫人計劃的謀權之事,將會離著成功更近一步。
一時間,古楓亭之中雖然笑意不斷,不過說話的聲音卻靜了下來,王婉修垂眸之際見宣月淮一直沒有嚐試一下年府裏的特色點心,正想開口邀他嚐試一口,不過還沒等她說話,一道刺耳的哭喊聲便傳了過來,“你們別攔著我!別攔著我——!”
芊芊雖然在這府裏多年,不過古楓亭她還是沒來過的,一邊打聽一邊跑,好不容易找了過來,卻又被站在院子口的侍衛攔了下來,心裏想著年瑩喜還在挨板子,芊芊哪裏還顧得了自己平時放不下的臉麵?趁著涼亭中的幾雙眼睛都看向自己的時候,幹嘛跪在地上嚎了起來,“老爺,老夫人,你們快去救救二小姐吧!二夫人今兒個也不知道怎麽了,衝進二小姐的院子就說要打死二小姐!”
芊芊雖然是哭喊著,不過涼亭之中的幾個人還是聽的很是清楚。
王婉修眉頭皺了一下,臉色沉了下來,她早就知道安支梅對年瑩喜有偏見,甚至是虐待,不過礙於自己的兒子一直心係在安支梅的身上,她除了一直壓著安支梅的側妻身份,其他的也不好多說什麽,不過平時鬧也就罷了,如今客人就在府上,這個安支梅竟然還如此大膽的動手打人?當真是反了她了!
“你們二位先聊著,容我去看看吧。”王婉修說著起身,雖然按照親戚這邊來算,自己比宣月淮的輩分大,不過皇室為大,就算她一把骨頭了,也還是要禮貌的朝著宣月淮福禮。
“既然是家務事的話,那麽本王也不算是外人了,剛剛聽那丫鬟說的人命關天,就讓本王陪著老奶奶一同去瞧瞧吧。”宣月淮說著,也跟著起身,雖然麵上帶著客套的笑,可他的話語裏是完全不容許別人回絕的肯定。
其實早在很久之前,宣月淮便聽說過年家二小姐年瑩喜的名字,畢竟是被退了三十多次婚約的人,就算他再不那麽關心民間之事,對於年瑩喜還是有不少耳聞的,如今能親眼見一見,也算是滿足了他自己的好奇心,因為他著實很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奇女子竟然被退婚三十多次,依舊能不受外界風言風語的活下去。
王婉修沒想到宣月淮竟然也跟著起身了,呆愣了一下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隻得朝著年更榮看了過去。
“既然如此,咱們就一同過去看看吧。”年更榮被迫無奈的起身,如果宣月淮要是不說去的話,他倒是可以陪著宣月淮在這裏,這樣既表現的自己不那麽兒女私長,也能讓宣月淮覺得自己對他的重視,可如今宣月淮要隨著自己的母親一同前去,如果這個時候自己要是不去的話,恐怕傳出去自己就成了驕縱側妻的冷血爹爹了。
年府,西廂偏院。
隨著最後一下板子的落下,安支梅帶著陰冷冷的笑意走了過來,蹲下身子伸手撥開年瑩喜已經被汗水打濕的長發,含著笑朝著她的麵頰上吹氣,“年瑩喜,我不管你是真瘋還是假傻,因為無論是怎樣,都始終要被我踩在腳底下的。”
年瑩喜睜開眼睛看著這個保養的水潤的女子,忍著痛也跟著一起笑,“女人,這場遊戲才剛剛開始,誰輸誰贏,還不知道呢。”
安支梅沒想到年瑩喜到了這個時候還能頂嘴,一巴掌打在她的麵頰上,狠狠的說道,“年瑩喜,你別太得意忘形了,要知道這年府裏還沒有人敢與我作對。”
年瑩喜腦袋一沉,眼前一陣暈眩,眼看著就要昏死過去,卻在聽見不遠處院子外麵那若有似無的腳步聲之時,強忍著昏意,攥緊拳頭,讓指甲刺進自己的皮肉之中,她挨了這麽多下的板子,如果要是現在昏過去的話,一切就都白費了。
安支梅見年瑩喜閉著眼睛不再說話,以為她是昏過去了,輕蔑的啐了一口起身,正想轉身離開,卻忽然聽見年瑩喜的聲音,再次從自己的身後傳了過來,“二姨娘這話讓小喜好怕,今兒的事情小喜一定找老奶奶做主。”
安支梅沒想到年瑩喜居然敢拿王婉修來壓自己,當即回身趾高氣揚的大笑,“找你的老奶奶?你那老奶奶如今一把骨頭了,說好聽點我現在是讓著她,說不好聽一點,等她死了,就是要給她買什麽樣的棺材,都要看我的心情。”
安支梅敢把話說成這樣,是料定了現在王婉修與年更榮遠在前廳的古楓亭裏,根本聽不見她的話,要是她知道此刻王婉修與年更榮還有宣月淮,一齊站在了院子外麵的拐角處,她就是咬爛了舌頭也是不敢這般說的。
站在院子外的王婉修臉色一沉,原來這個安支梅是如此的憎恨自己,伸手攔住了年更榮與宣月淮的腳步,王婉修沉沉的呼出一口氣,她倒要瞧瞧這個安支梅還能說出什麽大逆不道的話來。
年更榮自然也將安支梅的話聽了個清楚,不過現在他被王婉修擋下了腳步,心裏著急卻無可奈何,隻能又急又氣的看著院子裏的安支梅。
宣月淮隻是想見一見這傳說當中的年家二小姐,卻不想無意看見了更熱鬧的事情,摸著自己的下巴,輕輕勾起唇角,他倒是覺得這事情變得越來越有意思了。
芊芊急的要死,卻不敢違背王婉修的意思,不停的仰著脖子踮著腳尖朝著院子裏望,希望能看看現在的年瑩喜到底如何了。
年瑩喜趴在凳子上仔細聽著院子外麵的腳步聲,當那些零碎的腳步聲都在一瞬間消失的時候,她忍著腰背上的疼痛,抬起眼眸繼續裝著害怕與驚訝的道,“沒想到二姨娘竟然如此憎恨老奶奶。”既然有人想聽,她倒是不介意耽誤些時間和安支梅磨一會。
安支梅見年瑩喜那恐懼的眼神,以為是對自己的氣勢和話語臣服所導致,再一想自己起以往被王婉修所壓製的生活,當下口無遮攔的繼續發泄道,“憎恨?我起止是憎恨她?我巴不得抽她的筋,喝她的血!我在這府裏這麽多年,要不是有她一直攔著,我早就是副都統正夫人了!”
年瑩春沒想到安支梅竟然如此的失控,就算現在王婉修與年更榮不在,畢竟還要其他的下人在呢,如此不堪的話要是被誰傳了出去,那還得了?上前幾步拉住安支梅的手臂,年瑩春剛想開口,沒想到卻被另一個聲音給搶了先,“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抽我的筋,喝我的血的!”
這一句話,不禁讓院子裏的小廝丫鬟跪了一地,更是讓安支梅嚇得差點沒昏過去,機械的轉身,當她看見走進院子的王婉修,年更榮與宣月淮時,頓時腳下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芊芊一股風一樣的衝到了年瑩喜的跟前,看著年瑩喜已經血肉模糊的腰身,眼淚滴答滴答的落了下來。
拉著她的手,年瑩喜虛弱的笑了笑,“我沒事,快別哭了。”都說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過她今天這個孩子舍的還真是鑽心的疼啊!為了能讓安支梅一時得意掉進圈套之中,她可是足足挨了十個板子有餘。
王婉修一身的淩氣,一步一步走到安支梅的身邊,垂眸盯著她顫抖的身子,冷冷的開口,“剛剛不是說的還有鼻子有眼的麽?如今我就站在你麵前,你怎麽不敢了?”
此刻的安支梅早已被下破了膽子,不要說是回話了,就是連抬眼看王婉修的勇氣都沒有,風韻的身子顫抖了幾下朝著年更榮看了過去,希望年更榮能幫她說說話。
對安支梅求助的目光視而不見,年更榮將視線轉向了另一處,要是平時,他一定會幫著安支梅說話,可是如今他是親耳聽見了安支梅對王婉修的辱罵,雖然他寵愛安支梅,但是在心裏,王婉修的重量可是要比安支梅重的多。
趴在凳子上的年瑩喜看著忽然安靜下來的院子,知道王婉修就算是要責罰安支梅,也需要一個外界的導火索,不然要單單因為安支梅辱罵她就治罪於安支梅的話,輕了重了都不好,畢竟在她們之中還夾著個年更榮。
眉眼一轉,年瑩喜心裏冷冷的發笑,既然缺一個導火索,那麽不如由她來當好了,不然又怎能對得起自己剛剛受的那十個板子和一巴掌?
“也許二姨娘不過是一時口誤罷了,還望老奶奶不要責罰二姨娘了。”年瑩喜說著,故意讓自己的身體失去平衡,從椅子上掉了下來,那身上的傷口不偏不正,恰恰展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聽到她的求情,安支梅惡狠狠的瞪了過去,她現在就算是再害怕,又怎能不知道年瑩喜是明著求情,暗地裏卻是火上澆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