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瑩喜走到石凳邊上,拉起芊芊,見她的臉蛋比剛剛還要紅腫了一些,有些心疼,“很疼吧?走,我帶你進屋上藥去。”
“小姐。”芊芊滿臉愁容,小聲朝著年瑩喜道,“三小姐小肚雞腸是出了名的,如今這般,怕是三小姐定不會罷休的。”
年瑩喜輕輕一笑,拉著她進屋,“就算我不打如水,她也一樣會報複,既然是報複了,為何咱們不多占些便宜?”這不過是年瑩春與安支梅設下的一個套罷了,就算她反不反抗,結果都是一樣的。
“可是小姐,如果三小姐找了二夫人過來,我們要怎麽辦?”
遠處走來幾個匆匆忙忙的小丫鬟,年瑩喜望向樂她們手中托盤中的精致糕點,若有所思的問著身邊的芊芊,“今兒府上是要來什麽人麽?”
她這一問,芊芊才想了起來,“小姐,今兒個平湖王爺要來府裏做客,應該午時的時候會到。”
“看來老天爺還算待我不薄。”年瑩喜說著,拉著身邊的芊芊貼近自己,耳語了一番,“等到下午的時候,你這樣……這樣……能做得到麽?”
芊芊本來就覺得今天的事情是因為自己的笨拙,才導致了被人算計連累了年瑩喜,如今雖然年瑩喜交給她的方法有些讓她接受不了,不過想著這樣她們主仆便能逃過一劫,當下堅定的點了點頭。
見她點了頭,年瑩喜收拾起了桌子上的瓶瓶罐罐,芊芊雖然傷的不淺,但都是一些皮外傷,養上幾日便沒什麽大礙了。
“小姐,您這算是苦肉計麽?”想著剛剛年瑩喜的交代,芊芊好奇的問。
年瑩喜自嘲的一笑,“根本沒有在乎你我的人,又何來的苦肉計之說?我這主意撐死不過就是一句話:她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罷了。”伸了個懶腰,走回到了自己的床邊,倒在床上閉上了眼睛,既然下午還有一場硬仗要打,那她不趁著現在養精蓄銳還等待何時?
芊芊沒想到年瑩喜居然還能睡著覺,驚訝的站在屋子裏立了好一會,才轉身悄悄的離開了屋子。
一個下午,芊芊都在憂心忡忡之中,就算年瑩喜提前做了交代,可她還是無論在幹嘛,都要下意識的朝著院子外麵望,有一點風吹草動便渾身警鈴大作。
在屋子裏睡了一會的年瑩喜睜開眼睛,瞥了一眼印在窗紙上,芊芊那疑神疑鬼的影子,翻個身子繼續打盹,該來的總會來,並不是你但不擔心的問題。
傍晚十分,芊芊正在院子裏洗衣服,忽然聽見了許多腳步聲,正要起身去看看,卻不想院子的大門已經被人大力的推了開來。
看著一臉憎恨的年瑩春,和她身子兩側一臉正色的安支梅,芊芊手中洗到一半的衣服‘啪嗒’一聲,掉回了水盆裏。
仗著有安支梅的撐腰,年瑩春的氣焰漲了不少,一進到院子便大喊道“年瑩喜,你給我滾出來!”
早就已經起來的年瑩喜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推開房門,懶洋洋的掃視了一圈站在院子裏的人群,側著身子靠在了門邊上,“什麽風將二姨娘吹來了?要進屋坐坐麽?”
芊芊站在一邊,擔憂的看著淡定的年瑩喜,心裏為她捏了一把冷汗。
安支梅早就察覺到這個年瑩喜越來越不對勁,隻不過她沒想到年瑩喜竟然敢變得這般的目中無人,上午年瑩春和她說起的時候,她還覺得年瑩春煽火,如今一看這個年瑩喜倒還真是膽子肥了不少。
將下人留在原地,安支梅獨自一人邁上台階,看著依舊靠在門框上的年瑩喜,上下不停的打量著,“年瑩喜,是我以前小看你了?還是你轉世回魂了?”反正現在年更榮正和王婉修在前廳的花園裏招待平湖王爺宣月淮,想必根本無暇顧及到後院的動靜才是,所以她也沒有必要再裝出一副慈善後娘的樣子來。
“都有一點吧。”年瑩喜轉了轉自己的手腕,勾唇一笑,掃視了一圈下麵幾個拎著棍子的小廝,最終再次將目光定格在了安支梅的身上,“二姨娘想要如何直接說便是了,你我都知道這裏沒外人,又何必繞彎子?”
“哈哈——!”安支梅被年瑩喜不緊不慢的態度刺激的怒極反笑,伸手讓下麵的小廝擺凳子支板子,盯著年瑩喜惡狠狠的咬牙,“既然如此,你便乖乖的趴上去挨板子吧。”
她的話音剛落,年瑩喜也跟著笑了起來,仍舊沒有絲毫的懼怕之意,“理由呢?二姨娘總不會是因為我親娘死得早,而刻意虐待我吧?這板子我挨幾下倒是沒關係,可這話要是傳出去的話,想必就沒那麽好聽了吧?”
安支梅沒想到年瑩喜竟然變得如此的能說會道,啞口無言的愣了半晌之後,才故意放大聲音讓全院子的下人都聽得清楚,“你的丫鬟偷了東西,你不但包庇還妄圖將事情掩蓋過去,如果這樣的事情要是得不到加法的懲治,以後這年府裏的規矩豈不是亂了套了?”
餘光看著已經順著人群悄悄溜出去的芊芊,年瑩喜放鬆了一下自己的筋骨,看來自己這次是難免皮肉之苦了,慢慢悠悠的朝著台階走下去,年瑩喜倒也痛快,直接趴在了長條的椅子上麵,對著身後舉著兩根棍子的小廝道,“打吧。”
她這麽做當然不是認輸,而是她堅信一句話,那就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府裏的小廝並不都是不通人情的,雖然大家都沒怎麽接觸過這個二小姐,但是相比於橫行霸道的三小姐,大家對於這個從小癡傻的二小姐,還是有點同情的。
“二小姐,奴才不會太使勁的。”這是年瑩喜在挨板子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隨後接踵而來的便是重物落在腰間的疼痛之感。
在一邊看著的安支梅見兩個小廝均沒使出全力,當下扯著嗓子喊道,“怎麽,晚飯沒給你們吃飽麽?還是你們想一起挨板子?”
隨著二姨娘的親自監督和威脅,小廝雖沒有壞心,卻也不得不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沒辦法,在這個府中,懂得自保是每個人最基本也是最後的反抗。
厚重的板子伴隨著拍打聲,不斷的從這個年府裏偏遠的小院子裏傳出來,路過此處的下人丫鬟均繞道而行,為的隻不過是不去聽那滲人心寒的板子聲。
年瑩春歡喜的攙扶上了安支梅的手臂,幸災樂禍的看著那厚重的板子一下又一下的打在年瑩喜的身上,直恨不得拍手叫好。
叫這個賤人敢在自己喜歡的男人麵前賣弄嬌柔,看她這次還敢不敢了!
閉著眼睛趴在長椅上的年瑩喜,咬牙在心裏默默數著板子落下的次數,源源不絕的火辣伴隨著撕裂的疼痛,從她的腰間傳達到她的神經,大顆大顆的汗珠滴在地麵上,疼錐刺骨,可她卻是連喊都沒有喊一聲。
她並不是在隱忍,而是她沒時間去回味疼痛,她將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板子落下的次數,一下一下清晰的記在心裏,因為用不了多久,這些板子便會加倍的打在那個笑的最歡的人身上,到了那個時候,她倒要看看,她們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年府,前廳,古楓亭。
在年府之中,有不少的涼亭,可卻隻有古楓亭的風景最為秀美,因為古楓亭是前廳之中唯一一個涼亭,所以當年在修建的時候,王婉修是特意監督並且一手一手指揮工匠打造出來的。
古楓亭的四周最裏麵的一層種滿了桃樹,而在桃樹的之外的一層又種滿了梅花樹,春季桃花盛開,夏季桃樹結果,秋季梅花含苞,冬季梅花盛開,可謂是一年四季古楓亭的景色都是十分秀麗的。
不過,並不是每位來到年府的客人都有機會欣賞到古楓亭的秀美風景的,一般的客人前來王婉修隻會安排在其他的涼亭或是待客廳之中,隻有皇親國戚上了身份的人,王婉修才會主動相邀去古楓亭。
就好比今天此刻坐在王婉修與年更榮對麵的平湖王爺,這個宣月淮雖然是皇帝的第五個兒子,不過他的母妃卻是年更榮的表家妹妹,所以與其說宣月淮來年府是串門,倒不如說是來看望他的表舅舅年更榮。
不過王婉修倒是不在乎宣月淮與自己家的親戚關係,她看重的是如今宣月淮手中的三萬兵權。
當年先皇病危,等駐紮在邊關的宣月淮帶著三萬精兵趕回來時,先皇已經駕崩,二皇子宣逸寧登基,當時朝中動蕩不堪,剛剛趕回來的宣月淮卻是力挺自己的二哥宣逸寧,並花了三年的時間協助宣逸寧穩定朝中,後來宣逸寧雖封了宣月淮為平湖王,卻沒有收回他手上的三萬精兵。
宣逸寧當年對外宣稱,那三萬精兵留在宣月淮的手中,是為了以後的不時之需,可私下裏去隻有宣月淮自己清楚,他當年的二哥,如今能相信的也隻有他這個當五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