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搞清楚自己究竟睡了多長的時間,但是肯定時間很長,因為醒來之後我的脖子很痛,痛到我都不敢動一下。
醒來之後的身體依舊像是被完全掏空了一樣,對於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居然什麽也想不起來了。
隻記得,我像個死狗一樣被那兩個黑衣壯漢拖出去,然後又拖回來。中間的是什麽,我一點也記不清,是一片空白。我那段的記憶就像以前的那種黑白電視在沒有信號的情況下一樣,白花花的一片。
那句在我的意識真正的沉睡之前出現在我的腦海中的話,我倒是記得十分的清楚,連他說話的語氣都記得分毫不差。
“哎,又一個,現在就剩那個女孩子了。”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說,被關在這個山洞裏的所有人都經曆過那樣的事情,而我是倒數第二個。
隻剩下那個女孩子了?是誰?
我甚至沒怎麽思考就直接看向了被關在我對麵的那個女孩子,那個喜歡畫畫的女孩子。
我在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她,也許真的就是她,也隻有她了。因為這裏麵就她一個女孩子,剩下的其他人從十多歲到幾十歲都是大老爺們。
“你怕不怕?”我虎頭虎腦的突然衝著那個女孩子問了一句,奧,不應該是問,而是想了一句。
但是用想表達出來,太過於詭異,還是用說這個字比較靠譜一點。
那女孩子依舊在作畫,連坐姿都和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是一樣的,沒有一絲的改變。純淨的白色長裙在椅子上低垂著,拖到腳邊。
在她的右手邊依舊放著那盆菊花,那盆菊花在烈日下暴曬了那麽久。又被放在這沒有任何太陽光的地方這麽多天,居然還在堅強的活著。它的生命力可不是一般的強大,相對於人類的生命,這一盆小小的菊花直接超越了人類。
“怕什麽?我感覺這裏挺好的。”那姑娘想出來的東西和說出來一樣純淨,聲音裏沒有絲毫的雜質,十分的好聽。
我不知道應該說她是天真還是真沒所謂,在這樣的一個地方,開始的時候我也跟她似乎是一個同樣的心情。
但是,現在我的心裏開始忐忑了,我的內心悶得慌,想抓狂。
“這裏的確挺好。”一個聲音突兀的出現在了我的腦海中,插入了我和那女孩子的聊天,兩個人之間的聊天模式變成了群聊。
這個人的聲音很熟悉,就是那個那天晚上出現在我腦海中的聲音。我的目光在這個山洞中所有的大鐵籠子裏掃了一圈。
終於,我的目光在一個老者的身上定格了下來。他穿著一身粗糙的粗麻布衣服,蓬頭垢麵的,好像剛從垃圾堆裏爬出來的一樣。頭發亂的跟一堆草一樣,長長的垂到了肩上。
如同雜草一般的胡子和頭發基本上占據了他的整張臉,連他的眼睛都看不清了。表情根本就看不出來,隻可以看到他的臉正朝著我們這裏。
就是他!
“這裏有什麽挺好的?山洞,大鐵籠子,除了稍微好一點的牢飯。”我反問了一句。
“這裏非常的安靜,遠離俗世。在這裏你可以完全的脫離俗世的種種,沒有煩惱,什麽東西也沒有。”老者幽幽的說著。
“如果離開了這些,那人還算是人嗎?人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呢?”我很反感這樣的一種說法,因為我畢竟是一個俗世人,我做不到那樣子的超凡脫俗。
“嗬嗬,你看那大千世界中的種種人,不同的麵孔,卻過著同樣的日子。每個人的心中都在想著讓自己的生活過的好點,卻永遠不會知足。他們為了那好日子努力著,奮鬥著。各種手段,各種臉麵。為了好日子,人們變換著自己的嘴臉。隻為了一個說白了叫做好日子的東西,還有一個叫做永不知足的東西。但是,人們永遠還是不會知足。”
老者麵無表情的說著,但是他的話卻一下子擊中了我的神經,是啊!生活中的俗世中的人誰不是這個樣子的呢!
有人是為了生活,有人是為了活著。都為了一個活字,那是一個惜命的世界,但是一個命最賤的世界。
我們為了活的好,為了活著,拚著命。但是,很多時候,我為了活著,為了活,而被活活活的搞丟了命。
我迷糊了,我不知道該怎麽去想了。難道說,我以往的那些日子真的是過錯了嗎?
但是什麽樣的又是正確的呢?
我猛的響起了那一首我喜歡了很久很久的歌,那首歌一直以來讓我感到都是直擊心靈的。
有多少人為了眼前放棄自己的明天
有多少人為了明天又在扼殺今天
有多少人為了今天寄生給了欺騙
又有多少人欺騙隻為換取一絲尊嚴
有多少人為了尊嚴卻活在別人的胯下
有多少人活在胯下隻為養活他一家
有多少人為了一家老小四海為家
又有多少人漂泊日夜思念朋友和爸媽
有多少人指手畫腳的給別人講著道理
有多少人講完道理自己卻不講道義
有多少人紋著道義卻出賣自己的兄弟
有多少人從你的兄弟變成了你的凶器
有多少人付出總是很難得到回報
有多少人麵對鏡子流著眼淚微笑
有多少人笑著在暴雨中瘋狂奔跑
有多少人為了名利戴上了冰涼的手銬
有多少人為了苟活背叛了最初的理想
但堅持了理想的卻又混不到車房
有多少人為了車房要還一輩子外賬
他還了外賬也是拆了東牆補上了西牆
有多少人的婚姻沒有出現過裂縫
嘴上罵著小三自己卻破壞別人的家庭
有多少人的親朋好友被錢給逼瘋
他卻無動於衷的在夜總會裏晃著篩盅
有多少的通訊設備安裝了無數的功能
但總是和最親最近的人無法溝通
有多少人多少事兒其實我們都懂
但懂的太多最後智商變成了狗熊
有多少人聽到這裏聽著聽著累了
有多少人聽到這裏聽著聽著哭了
有多少的故事我們永遠回不去了
有多少我們思念的人在天堂裏聽著
這是一首不是很火的歌,但是卻是一首很現實的歌,現實到有時候我都不敢去聽。每當我聽到這首歌的時候我總是心中有流淚的衝動。
“但是,我們畢竟是活在現實中的人,我們隻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在這個現實中也不可能有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更何況桃花源隻是一個換了摸樣的另一種生活。”
我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這是一個十分深奧的命題,起碼以我現在的能力我是沒有辦法玩轉他的。
老者看不清表情的鼻孔中吐出一股濃濃的氣體,語重心長的說:“孩子,你說的沒錯,但是我們這些人注定是與那個現實世界有著區別的。我們終歸會走上一條我們沒有辦法選擇的道路。”
我愣了一下,這是我到現在為止聽到的最有用的消息,我像一個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條救命的繩索,找急忙慌的喊:“為什麽?你i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老者做了一個到現在為止唯一的一個動作,他搖了搖頭,我的腦海中再也沒有想起聲音。在我灼熱的目光中,老者緩緩的走到角落裏席身坐了下來。
山洞裏猛的想起了急促的腳步聲,有人朝著我們走了過來,還是那兩個穿著黑色馬甲的漢子,他們用如刀一般的目光在我們這些人的臉上掃過。
我的耳朵又一次聽到了久違的人的聲音,是說出來的。
“都他媽給我老實點,整這兒還他媽急急巴巴的說個沒完,信不信我把你們那腦瓜子都給砸了。”兩個人中那個鴿子稍微矮點的漢子扯著嗓子衝我們這幫關在籠子裏的人吼道。
在這兒我感覺我就是一隻可憐的小白鼠,他們什麽時候研究出我們身上的秘密,也到了我們為科學獻身的時候。
整個山洞裏就他一個的聲音在囂張跋扈的響著,因為我們這些人根本說不了話。
又一個腳步聲響了起來,我突然間感覺有些欣喜,這是我來到這裏的幾天來最熱鬧的一天,可以聽到這麽多的腳步聲和人的聲音。對於我寂寞的耳朵而言,這是一次難道的安慰。
我雙手扒著冰冷的鋼筋,眼睛一動不動的看向外麵那個聲音的來源。
但是,當那個人出現在我的視線中的時候我,我徹底的呆住了!我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很懷疑自己看到的是真的?但是,沒有錯,沒有錯,那個人就是王航。
我的表哥王航,警察王航,他為什麽會在這裏?他怎麽會和這幫殺人不眨眼的家夥在一起?難道說他們是一夥的?或者說他們都是警察。
不會,警察是不會濫殺平民的。我心中深信不疑的這麽認為。
王航衝著那兩個穿著黑色馬甲的人走去,那兩個漢字很恭敬的朝著王航點了點頭,叫了聲“組長!”
王航背著手掃視了一圈我們這幫小白鼠,他的目光掃過我身上的時候冷冷的,不帶一絲的感情,好像是從來沒有見過我一樣。我的心中湧起濃濃的失落,怎麽會是這樣?
誰他媽能告訴我這是什麽情況?壓抑了許久的慌亂終於開始壓迫我的神經。
我的目光著急在王航的身上逡巡著,我渴望王航可以認出我,可以告訴我這他媽是個什麽破地方,抓我來這裏又他媽是準備幹嗎的。
但是,我說不了話,眼神雖然能說話,但是王航隻是淡淡的掃了我一眼便不再看我。
難道在他的眼中我他媽的也是一個小白鼠,我的心一下子好像陷入了冰窟,徹骨的寒冷包裹著我。讓我不知所措。
“找到一號了嗎?”王航開口衝那兩個漢字說道。
這聲音是那麽的熟悉,曾經那麽多次在我的耳邊響起,沒錯就是他,就是王航,我不會聽錯的。
此時此刻的我真的很想抓狂,但是這狂我抓不起來,腦海中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壓製著我的神經一般,他們想讓我安安靜靜的呆著,像個安靜的小貓一樣。
高個兒的漢子恭敬的衝王航說道:“暫時還沒有,這次我們總共找到了兩例攜帶者,一個已經確定了是普通的,不是一號,現在就剩下14號了。”
王航的目光在我對麵的那個女孩子的身上掃了一圈,麵色凝重的說:“就剩下她了?”
高個兒的漢子點了點頭,說:“是的,就剩14號一個了。”
王航的額頭凝成了一個川字,在潔白的大理石地板上來回踱了兩步,猛的用手指指著那個高個兒的漢子命令道:“告訴榮博士,馬上檢測,就在今晚。”
高個兒漢子神色一震,恭敬而嚴肅的說:“是,我這就去通知榮博士做準備。”
王航在說完這句話之後走了,自始至終他就看了我那麽一眼,難道他真的不認識我了?悲涼無可抑製的從我的胸腔中肆意了出來。
在他們的意識裏,我們這些人沒有名字,隻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數字。那個女孩子是14,那我應該就是13.從他們這一段簡簡單單的對話中,我總結出了幾點。
第一,他們肯定是在找什麽東西,而且應該是在人體上找什麽東西。但是人體上有什麽東西呢?人體上的那些個東西不是早就被那些科學家給研究了個裏裏外外嘛!難道說還有什麽東西是如此神秘的而沒有被那些科學家給發現的。
第二,他們要找的這個東西是分什麽人的,很顯然我的身上也有他們要的東西,但是好像不是最好的。
我的意識慌亂的想著,在這樣的一個地方,我隻剩下了這樣子去想了,希望可以在我死的時候讓我能死的明白點。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我發現在我那一溜兒的好幾個籠子裏,有幾個人齊刷刷的看向了那個老者。他們這是什麽意思?看來這個老者在這裏的威信很大,從這些人的眼神中我可以讀出這麽一個信息。
老者像一座山一樣,什麽話也沒有說,什麽動作也沒有做。好像沒有感覺到這些人在看著他一樣,依舊以看不到表情的樣子坐著。
這個神秘的地方漸漸的讓我感覺到了壓抑和抓狂的煩躁,我想出去!這是我現在唯一想著的,我隻想出去,出去,回到那個該死的現實社會中去。
雖然用那個老者的話說,現實世界就是一個輪回著的名利場,充滿了各種肮髒,但是,我還是習慣於俗世中的生活,我畢竟是一個活在俗世之中的凡人。
在這裏,說白了,我就是一個囚犯,一個不知道因為什麽而被關起來的囚犯。如果會死,我想我也是死的不明不白的,我不甘心。
我想出去!
那些和我關在一起的高矮胖瘦的人物,看了一會那個老者之後,見老者沒有絲毫的反應。一個個什麽反應也沒有,就像老者一樣席地坐在了角落裏。他們的姿勢就如同老僧入定一般,更像是一個虔誠的叩拜。
山洞裏的大燈亮起來了,這標誌著夜晚到了,這是唯一一個可以辨別時間的標誌。
我沒有一絲的困意,大睜著眼睛,木呆呆的看著我對麵的那個女孩。她依舊在畫著畫,好像壓根就沒有聽到王航在今天說的話一般,或者說是她這是在掩飾自己的緊張。
麵對未知的東西,知道它是一個危險的事情,人的本性肯定都是會恐懼,害怕的,我想這個女孩子也不例外。
“難道你不害怕嗎?”我的腦海中這樣想著,我不知道這個女孩會不會知道。我還沒有掌握這個不用嘴說話的竅門。
那個女孩子果然聽到了,她回過頭看著我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這個微笑,讓我一下感到了溫暖的感覺,就像春天的微風一般輕輕的拂過我的心頭。
“害怕又能怎麽樣呢?這些都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情,我還不如平常心對待,你看你們不都是已經去過了嘛!這不都沒事嘛!”那個女孩的畫筆在紙上沙沙的動著,聲音在我的腦海中響了起來。
她倒是想得開,這樣的心態是很好。可以給自己減少很多的麻煩。
“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我遲疑了一下開口問道,這麽久了,我還不知道這個女孩叫什麽名字。
“冉紫嵐,你叫唐峰是吧?”那個女孩依舊在自己的畫板上忙活著,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
這個名字聽著和她有些不相符,我想他應該是有一個十分詩意的名字,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帶著一絲霸氣,有帶著一絲文藝的名字。
不過,她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的?我記得我從來沒有告訴她我的名字。
“你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的?”我驚訝的問了一句,雙手抓著冰冷的鋼筋看著冉紫嵐的背影,一襲靚麗而純淨的白色背影。這幅圖像估計我這輩子是不會忘記的了。
那個女孩沒有再說話,隻是輕輕的笑了一聲。這個結果就這樣淹沒在了她的笑聲中。
我的繼續追問被一陣腳步聲給打斷了,是那幫人來了。他們肯定是來抓冉紫嵐去實驗的,我在心裏焦急的想到。
對於這個女孩子我突然間十分的擔心了起來,沒來由的,比我自己被抓去還怕!還擔心,還緊張。我的瞳孔急速的擴張著,睜大眼睛看著那兩個壯碩的身影走過來,打開了關著冉紫嵐的大鐵籠子。
他們像抓一個老鼠一般提著冉紫嵐走出了鐵籠子,在臨出鐵籠子的一刻,冉紫嵐扭過頭看了我一眼。她平淡的眼神讓我感到震驚,這個女孩子不是表麵上看起來的那麽軟弱的。
她有著一顆堅強的心,反而是我自己,心裏七上八下的,像裝了一隻上躥下跳的猴子一樣。
我想張口說句什麽,但是開口的隻是一個嘴型,連一個字節也沒有暴露在空氣當中。
我就這樣用忐忑的心看著冉紫嵐被那兩個黑衣壯漢帶走,慢慢的消失在我的視線中,這算是一種別樣的離別嗎?我猛不防的這樣想到。
如果這算是離別,那我和冉紫嵐的再見會是一種什麽樣的場景。
可以想象,她的遭遇肯定是和我的一樣的,被那個無情的長著一撮白毛的所謂的博士,裏裏外外的研究一遭。我忽的想到,那些現實中的變態醫生,但願這裏的醫生並沒有這麽一種變態的愛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寂靜的山洞裏,隻有大燈的光芒在昭示著這裏是一個有這活人的地方,是有人存在的。大家的表現方式都是一樣的,都或坐、或躺、或臥的看著冉紫嵐離去的地方,除了那個老者。
我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反正在我看來是過去了很久很久,長久到時間成了一個永恒的概念。
突然,在寂靜的山洞裏,響起一陣尖銳的警報聲。這聲音在這山洞中顯得異常的刺耳,我本能的掩住了自己的耳朵。
隨著這一聲尖銳的警報聲,突然間腳下的大地開始了顫抖,潔白的大理石地板開始裂開了一條條的裂縫。
地震?!這是我的第一個反應。我看著在我的腳下蔓延著的裂縫慌了,逃生?我被關在這可惡的籠子裏根本逃不出去。
此時的我就像是那熱鍋上的螞蟻,縱橫跳躍著意圖躲開那蔓延的皺紋,可是我自己十分的清楚,我自己隻是在自欺欺人,在這個籠子裏我根本逃不出去。
我這隻是在死亡之前做的一點點掙紮而已。
眼角隨意的一撇,我看那個神秘的老者突然站了起來,他根本無視腳下蔓延著的皺紋,麵孔向上仰視著山洞。
慌亂的我無意間一碰那個關著我的大鐵籠子,令我瞠目結舌的事情發生了,那些堅硬的鋼筋居然化成了粉末在我的手中消散了。
我完全呆掉了,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麽,呆呆的矗在那兒。
有人衝我推了一掌,吼道:“愣在那兒幹嘛?趕緊走啊!”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那些都被關起來的人都逃了出來,連同那個神秘的老者。他大步走在前麵,其他人緊緊的跟在後麵。
我趕緊快走兩步,跟在了那些人的後麵。
老者健步如飛走在最前麵,絲毫看不出任何年老的氣象。看他走路的姿勢完全就是一個小夥子,隱隱中透露著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