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兒,這石頭...”太後壓抑著心中的情緒,平靜的詢問著。
花影魅回過神來,見太後正盯著自己脖子上的石頭發呆,下意識的拿起這琉璃石,毫不隱瞞的回道:“這個啊,皇祖母還記得幾個月前我掉下懸崖的事情嗎?”
太後點了點頭:“自然記得。”
“我當初掉下懸崖,索性被半山腰橫出來的石壁所救,而後.....”花影魅將墜下懸崖後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太後講了一遍。
“你是說,這個你從那個死人身上得到的?”太後抓住花影魅的手,緊張的詢問著。
花影魅詫異的點了點頭,太後鬆開花影魅的手,似是驚慌似是不敢相信的呆立在了一旁。
“秦嬤嬤...”花影魅不解,麵對她的詢問,秦嬤嬤隻是緩緩的搖了搖頭:“公主,太後娘娘累了。”
花影魅歎了口氣,起身告退。
她走後,太後一把抓住秦嬤嬤的手,不安焦急的詢問著:“為何會這樣,他怎麽會在那裏,為何,為何....”
花影魅走出正殿,手透過衣襟撫著貼著肌膚的琉璃石,懸崖山穀下的那個男人了,到底是誰?皇祖母看到這琉璃石,為何會如此激動以及...悲傷。
太醫院有些忙碌,醫書就那麽隨意的平鋪在地上,太醫們有些焦頭爛額,手中的醫書從一本換做另一本。整整忙碌了一下午,卻絲毫沒有進展。
小小曾去太醫院轉了一圈,隨後回來向花影魅匯報。
花影魅微微勾唇,太醫們肯定想不到,花柔瀾臉上的東西其實不用治療,隻要不再喝療養身體的補藥就好,小小在蠍子尾巴上麵塗抹的根本就不是什麽毒藥,而是一些與補藥中藥材成分相衝的東西。
這就要花柔瀾選擇了,好身體或者是好臉蛋,二者隻能選其一。
花柔瀾毀容的消息最終還是被傳了出去,趙嫣然聽聞差點沒昏過去,她想進宮,但沒有傳召,那紅牆綠瓦的地方她是萬萬進不去的。
花俊陽半疑半信,他對趙嫣然道:“我去請旨讓你進宮,務必看看,瀾兒的臉是否真的毀了。”
若是毀了,那該如何是好。
花玉晴站在自己房間中冷笑,她恨花影魅,卻同樣不喜歡花柔瀾,對方不是一直都仰仗著自己的那張臉勾三搭四嗎,如今遭到報應了吧,花玉晴隻想說一句活該。
皇宮,花影魅接到紅蓮迷信。
軒轅亦,她琉璃般的鳳眸凝視著信上軒轅亦三個字,神色微凜。
花影魅將手放在嘴中吹了個口哨,不出半刻,一道紅影飛快的從天上俯衝而下,一下子落在了花影魅的手中。
“來,將這個給淩月送過去。”花影魅將剛剛寫好的字條卷曲來放在小月嘴裏,小月叼著紙條展翅高飛,轉眼已經消失在了天際。
“小小,你今天與我去個地方。”她決定隻帶上小小,秋兒與秋蟬被留下來看院子。
夜晚,悄然而至,花影魅與小小借著月色溜出了皇宮。
天上人間,夜夜笙簫。
華燈璀璨的天上人間,耳畔中的盈盈笑語,眼眸裏的嬌花爛漫,鼻腔處的旖旎暗香,這裏是男人的天堂溫柔之鄉。
“可來了?”廂房中,花影魅詢問著紅蓮。
紅蓮一襲藏青色的寬大衣裙,腰間綁著同樣藏青色絲帶,明明鬆垮的衣衫,穿在他的身上卻是別有味道,小小忍不住往他身上瞅,紅蓮眼尾上翹,風姿嫵媚,那雙貓眼般的眼眸挑逗般的掃了小小一眼,殷紅的唇瓣微微上揚。
小小目瞪口呆,雙臉爆紅,伸手抓住花影魅的衣袖,可憐兮兮的躲在她身後。卻忍不住露出小腦看窺探著紅蓮,天啊,這世上還有如此好看的女子,小小一直以為沒有任何一個女子能與主子相提並論,卻沒想到,這人的容貌竟半點都不輸給主子。
不過她剛剛是不是調戲她來著!
花影魅不覺好笑,沒好氣的瞪了一眼紅蓮,道:“你少調戲我的丫鬟,把她惹急了,小心她揍你。”
小小這張軟包子臉極具欺詐性,就是不知道與紅蓮哪個更厲害。
“公..”小小氣惱的跺了跺腳,花影魅抬手掐了掐小小都似是能掐出水的臉蛋。
紅蓮側頭,視線透過支開的窗望向大廳。
“來了!”他開口,聲音平淡,但花影魅卻在平淡的語調中聽出了風雨欲來的壓抑感。
花影魅順著紅蓮的目光向下望去,卻隻見端坐在角落中男人的發頂。
窺探的目光引得軒轅亦抬頭,電光火石之間花影魅收回了目光,軒轅亦皺了皺眉,酌酒輕飲。
還真是敏銳!
大廳高台,一曲歌舞落幕後,白衣羅群的女子抱琴走到台上,她盤腿而坐,青絲微垂,潔白如玉的手輕輕撥弄著琴弦,張開殷紅的唇瓣。
優美雄渾的琴聲引起一陣陣顫栗,悅耳清脆空靈的人聲與之搭配得妙不可言,完全沒有將曲中的豪放掩蓋,卻又那麽的動聽,震撼直入人心,如敲如打,像是連絲毫的餘地也不願給人留下,頃刻就占據了每個人的全部心思。
啟奏過後,那聲音卻突地一轉,豪邁突然斂去,化為清澈婉約,宛如一股明淨的涓涓山泉,叮叮咚咚,沁人心脾。
天上人間。
那絕美的人兒撫琴吟唱。
“鐫刻好 每道眉間心上
畫間透過思量
沾染了 墨色淌
千家文 都泛黃
夜靜謐 窗紗微微亮。”
扶桑若溪與修羅走進二樓的包廂中,透過支起來的窗窺探著大廳,確切的說是窺探著坐在大廳中的人。
花影魅隨手撫琴,動聽的音符從指尖溜走,而她那隱藏在麵具下的眸,卻是凝望著坐在大廳角落中的人。
這,便是軒轅亦?
一張英氣逼人的俊臉猶如刀削般,棱角分明。劍眉高挑,斜飛入鬢,黝黑雙瞳閃爍著琉璃般的深邃光澤,鋒芒畢露!
光是看他這雙眼睛,就知道這個人不容小覷。隻在接觸到這雙眼眸之後,花影魅卻是心中一跳,這雙眼睛她怎麽也不會忘記,這個人便是在森林中那個將她逼入懸崖的黑衣人。
那個人,竟是軒轅亦…
“他為什麽來這裏?”扶桑若溪眉頭緊皺,“難道是走露了消息?”
紅蓮按了按發疼的腦仁,這軒轅亦還真是陰魂不散,想來也是,他發現修羅未死並身在衡南國中,自然不會輕易的放過他。
“說不準。”紅蓮搖了搖頭,修羅自從那日回來之後一直戴著人皮麵具,按理說不會被軒轅亦找到行蹤,軒轅亦的行蹤飄忽不定,這麽長時間沒有消息,紅蓮還以為對方早就離開了京都,哪成想今日竟親自上門。
軒轅亦飲著酒,望著台上的女子。
一曲終,花影魅抱琴下台,軒轅亦賞了銀子,小廝前來將花影魅攔了下來。
“姑娘,那位爺想與你喝杯酒。”小廝將賞賜的銀票從懷中掏給花影魅,指了指軒轅亦。
花影魅蒙著臉,小廝也不知道在他麵前的是哪個姑娘,不過天上人間有規矩,客人們打賞了銀子,姑娘理應前去道謝。
花影魅麵具下的黛眉微揚,接過小廝手中的銀票,娉婷的走到軒轅亦麵前,聲音溫婉如水:“多謝公子打賞。”
軒轅亦伸手指向座位,示意花影魅坐下說話,花影魅微微點頭,一攏衣裙坐在椅子上,軒轅亦端起酒杯,醇醇美酒散發著糧食與櫻花的氣味,他仰頭飲盡杯中美酒,隨後出聲:“姑娘彈得一手好琴,不知可否會彈蒼鬱。”
花影魅點頭:“略知一二。”
蒼鬱是一首琴曲,隻是音域極廣,時而激揚時而溫婉,雖然她剛剛彈奏的曲子也是如此,但與蒼鬱相比起來,卻是有著天壤之別。
花影魅不知道對方為何提及蒼鬱,但以前的花影魅卻是在一個琴譜的孤本中看到過蒼鬱的曲譜,真正的花影魅雖然琴技比影魅好得多,但她卻彈奏不出蒼鬱的那種夠味道。
她如今之所以記得,就是因為當初花影魅研究了許久。
軒轅亦的麵上看不出喜怒,聽到花影魅的回答,也隻是道:“不知姑娘可否為在下彈奏一曲。”
花影魅笑著點頭,站起身,軒轅亦卻道:“不知可否單獨為在下彈奏。”
花影魅微微一愣,抬頭掃了一眼小廝,對方連忙去安排廂房,不一會兒便折返了回來:“公子,這邊請。”
軒轅亦走在前麵,花影魅抬頭掃向二樓廂房,與紅蓮的目光一碰即轉。
修羅的臉色很不好看,生怕軒轅亦會對花影魅不利,想要起身衝去被紅蓮一把抓住:“若你出現,花影魅才是危險了。”
軒轅亦沒有理由去為難一個歌舞伎,但若是修羅露了麵被軒轅亦發現,那別說是花影魅,就是她的這個產業天上人間也休想保住。
軒轅亦喜歡趕盡殺絕,若知道這世上還有與修羅有瓜葛的人,寧可殺錯,他也不會放過一個。
廂房內,隻有花影魅與軒轅亦二人,花影魅將琴放在木架上,自己則是坐在木架後。
“姑娘,如今隻有你我二人在,依舊要蒙著麵善嗎?”軒轅亦的聲音有些冷,就像是幽靜的古井,讓人聽不出其中的情緒。
花影魅望向她,傾言淺笑:“隻是習慣了。”隨後伸手,摘下了臉上的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