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嫣然的話就像是強心劑注入花柔瀾心中,是了,她倒是忘了,再過不久她就會成為高高在上的皇妃,花影魅那個外姓公主,又怎麽能夠與她相提並論。
花柔瀾瞬間就平靜了下來,她在笑,似是已經看到花影魅跪在她腳下的那一幕畫麵。
花影魅自然不知道趙嫣然與花柔瀾心中所想,如今她躺在床上,正在接受著秋兒慘無人道的精神虐待。
怎麽個慘無人道法?對方從被宣進宮到現在,一直用看負心漢的目光凝視著她,並且一錯不錯,足足盯了她幾個時辰。
花影魅知道這次的不辭而別一定讓秋兒十分擔心,但她並未重傷而是離開京都的這件事不能被太多人知道,雖然她敢篤定的說,秋兒即便知道也不會將這件事說出去,但她怕別人在秋兒的言談舉止中窺探到什麽。
總之,她有錯,她認錯。
秋兒其實是不怪花影魅的,秋兒盯著花影魅不是因為她想讓她愧疚,而是怕她會再次的消失在自己眼前。
那種天塌下來的絕望,她不願再一次承受。
沒病裝病是一件很苦逼的事情,花俊陽在這三個月中來了幾次,慈寧宮的丫鬟們都說,流言蜚語不可信,花大將軍哪裏不喜歡長安公主,看他每每凝望著長安公主露出痛苦心疼的神情就能看出,他是一個好父親。
花影魅隻能說,花俊陽的戲演得不錯。
千宇陽來看花影魅,他有些咬牙切齒,消失了三個月,她終於肯出現了!
“這段時間,你倒是睡得舒坦。”一個睡字咬的極重。
花影魅笑了笑:“是挺舒坦的,隻是沒想到一醒過來就不舒坦了。”
她清醒之後,各路魑魅魍魎再次粉墨登場,花俊陽,趙長月這些小鬼暫且不談,就連千傲麟那隻大鬼也時不時的在她眼前出現一下。
花影魅無奈的神色讓千宇陽發笑,二人又說了些話,千宇陽離開慈寧宮之後,便被他的生命嫻淑妃叫了去。
“母後。”
嫻淑妃招了招手讓千宇陽起身,不經意的詢問:“你剛剛去了慈寧宮?”
千宇陽雖然疑惑母妃為何問他這個,卻還是回答道:“是的,去了慈寧宮給皇祖母請安,連著去看了看長安公主。”
嫻淑妃點了點頭,感歎道:“那長安公主倒也是命大之人,如今醒來,日後一定能夠否極泰來。”
千宇陽點頭稱是。
嫻淑妃接著說道:“那孩子聰慧有禮,倒是個難得的姑娘。”
千宇陽不知道他母妃為何談起了花影魅,倒是在一旁靜靜的聽著:“是很難得。”
千宇陽想起他二人第一次見麵時的場景,對方那殺伐果斷的模樣,可是讓他震驚了許多。
嫻淑妃見千宇陽在自己提及花影魅時上揚的嘴角,垂在誇大衣袖下的手不安的攥著拳頭。
“不過她大抵還是個小姑娘,竟升起與男子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妄想,她若是招駙馬倒是還有可能,但若是嫁給....,倒是斷無可能了。”嫻淑妃說的隱晦,千宇陽微微皺眉。
“母妃?”
嫻淑妃揚起手,笑著轉移話題,似是剛剛所說的話不過都是一時的感概而已。
千宇陽神色凝重的離開,他算是聽明白了母妃的意思,不過是告誡他,不要對花影魅動心思。
千宇陽其實一直在刻意的忽略自己的身份,對於王孫貴胄而言,娶妻納妾不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情欲,更多的是為了綿延子嗣。即便是最癡情的男子,除了正妻之外,也還是會有一兩個妾身,若說一生一世一雙人,那還真是有些不切實際。
若嫻淑妃之前便這般說,千宇陽或許還會猶豫,但現在...千宇陽隻能對母妃說聲抱歉。
嫻淑妃頹然的倚靠著作榻,他不求自己的兒子能夠做的能夠坐上皇位,隻希望能夠他平安幸福,若是他喜愛的別的女子要求他一生一世一雙人,隻要陽兒高興,她都會同意,但惟獨花影魅不行,惟獨她不行!
慈寧宮。
武賢妃陪太後說著話,武賢妃是四皇子千玨昭的生母,
“皇祖母!”千玨昭攏著衣袖給太後請安,太後賜座,千玨昭恭恭敬敬的坐在椅子上,聽著武賢妃與太後說這些無聊的話,時不時的應和兩句。
“看臣妾這腦子,光與太後您說著話,竟將正式都給忘了。”武賢妃似是想起了什麽,懊惱的說道。
太後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何事?”
武賢妃笑道:“臣妾的哥哥機緣巧合下得了一株上好的人參,臣妾聽說魅兒的身子如今虛得很,便讓哥哥將那人參送了來。”
“你有心了。”太後撚著佛珠,淡淡道。
武賢妃不敢居功,隻是道:“多餘的事情臣妾幫不上忙,也就能幫上這些小事。”
太後沉默,武賢妃接著道:“太後,讓玨昭將那人參給魅兒送去可好?”
太後淡淡的嗯了一聲。
對方的心思她倒是能夠猜到,花柔瀾不出數日便會進宮,趙長月在後宮中本就獨大,若再與那風頭正盛的花柔瀾聯手,哪裏還有她們的活路。武賢妃這是在趁著向魅兒示好討自己的歡心,算是給自己找了一個靠山。
再者,魅兒如今風頭正盛,又是花府家的嫡女,當初花柔瀾還在時,他們還要想想在魅兒與花柔瀾之間選誰更好,可如今花柔瀾已經被皇帝看上了,他們能夠選擇的便隻有魅兒了。
花俊陽掌握著衡南國的兵馬,若能取到魅兒,對於爭奪皇位而言,是一個極大的助力。
武賢妃討好自己尋求庇佑的做法太後並不懊惱,但若對方隻是為了皇位而迎娶魅兒,並非真正出自對她的珍惜,那麽就別怪她出手狠辣了。
千玨昭與花影魅在之前完全沒有任何的交集,縱然見過幾麵,對方的身影也都是匆匆掠過眼前。
“身體,好些了嗎?”千玨昭問的自然,語氣熟稔。
花影魅用內力讓自己的臉色看起來蒼白,她抬頭,凝望著千玨昭,翦瞳在肌膚的映襯下越發的黝黑,不知道是因為久病未愈,她的眼眸中染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沒有了平日的內斂,倒是多了幾分嬌弱:“多謝四皇子的關心,已經好多了。”
千玨昭神色微愣,被她這樣注視著,他感覺就像被一個溫熱而又細嫩的小指頭撓了一下,心頭竟有些微醺。
母妃曾暗示過他,花影魅此時是他最好的選擇,千玨昭自然知道,所以才有了今日之行,隻是他卻沒有想到,自己竟會因為對方的一個眼神而心頭微動。
他此時倒是覺得,迎娶花影魅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小姐,瞧瞧,現在就連四皇子都獻殷勤來了。”秋兒捧著手上的人參,打趣道,二皇子不知道珍惜她家小姐,如今後悔死他!
花影魅瞪了秋兒一眼,低聲訓斥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在後背腹誹皇子。”
秋兒吐了吐舌頭,她不就是一時太過高興嗎。
花影魅按了按太陽穴,千玨昭如今這番舉動可不是因為心悅她,而是看中了她背後的勢力。
千玨昭,千泓焰.....隻是不知道五皇子與六皇子對於那個位置,是否也虎視眈眈。
修羅與紅蓮來了幾次,修羅還好沒有說什麽,倒是紅蓮那張嘴,可將她裏裏外外的數落了一遍。
花影魅卻隻能聽著,誰讓她理虧呢。
“公主,我家主子讓我把這個交給你。”歐陽淩月被千傲麟派了出去,說是益州運河出現了問題讓他去治理,其實隻是想在他宣布納花柔瀾為妃時,沒有他在一旁阻攔。歐陽淩月不能前來看望,卻是命人送了信。
花影魅展開信封,上麵寫道:
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複驚。相親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花影魅腦門湧起道道黑線。
簡單一點的說,歐陽淩月就是想她了。
花影魅下床,提筆在信紙上寫了幾個大字:說人話!
暗衛有些苦逼,在這一刻充當著信鴿的作用,歐陽淩月接到花影魅的回信時,正與人在書房中說著正事。
“你先等等。”歐陽淩月打斷了對方的話,低頭打開信封,看到那占據了整張信紙的三個大字,嘴角微抽。
他重新拿了張信紙,提筆寫道:就是,我想你了!寫的時候臉頰還有些發燙。
再度將信交給暗衛,歐陽淩月才重新讓那人開口。
花影魅接到信,想著在那氤氳著香氣的書房中,歐陽淩月執筆沾染著徽墨,在信紙上寫下這句話時候的神情,花影魅的嘴角便無限上揚。
她提筆寫道:最近皇子們都活潑的很,時不時就在我麵前刷存在感,你應該找點事讓他們做。
還有,我也想你。
花影魅寫完,臉上有些發燙,心中小鹿亂撞,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