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過後,千傲麟將歐陽淩月單獨叫到了禦書房。
“賜婚!”歐陽淩月微微抿唇,千傲麟卻是道:“丞相,你如今年歲也不小了,府上連個女人都有沒怎麽行,朕看那衛國公府的小姐高敏不錯,賜給做夫人如何?”
這不是商量,而是告知。
妻子,夫人,這些詞反射在腦子裏,勾出的卻是花影魅那張清冷絕豔的臉。
“皇上,臣還不想這麽早成婚。”若是之前,歐陽淩月一定會欣然接受,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可此時——
千傲麟眉頭一皺,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丞相,你可是已經有心悅的女子了?”
歐陽淩月輕笑道:“若有,臣早就成親了。”
“隻是——”
千傲麟止住歐陽淩月的話,道:“不必隻是了,這件事就這麽定了。”
歐陽淩月頓了頓,掩下心中的情緒,道:“多謝皇上賜婚。”
歐陽淩月走出禦書房,身上的溫度慢慢消失,他那張無論何時都溫潤的臉,如今卻布滿了寒霜。
“丞相。”身後的聲音讓歐陽淩月臉上的寒意盡退,他轉頭,微微行禮:“微臣見過二皇子。”
千泓焰望著歐陽淩月這張人神共憤的俊臉,眸中隱藏著笑意:“恭喜丞相。”
歐陽淩月眼眸一縮,不解問道:“不知二皇子為何恭喜。”
千泓焰卻道:“自是恭喜丞相即將大婚。”
歐陽淩月眼眸一縮,卻是玩味的勾唇:“二皇子的消息真是靈通。”
千泓焰獲勝般的微笑:“我還以為魅兒心悅於你,昨日我提及賜婚的事情,哪知她竟沒有任何反應,看來我是想錯了。”
不知道為什麽,千泓焰總覺得在眾人中,隻有歐陽淩月才是橫在自己與魅兒之間最大的障礙。他這麽說無非是想告訴歐陽淩月,花影魅對他沒有一丁點的意思。
聽到千泓焰的話,歐陽淩月卻是回想起了花影魅昨日的反常,難道是因為這件事,因為知道他要娶別人,所以魅兒才想要同他劃清界限,所以才會那般的飲酒,那是不是說明,魅兒心裏是有他。
這樣的念頭一出,就如野草般占據了歐陽淩月的心扉。
他這個時候竟覺得千泓焰十分順眼,若不是他告訴他這件事,他還會被蒙在鼓裏。
“是二皇子想錯了吧!”歐陽淩月笑了笑,道:“微臣告退。”
皇帝賜婚的事情很快傳遍了京都,歐陽淩月要與衛國公府的嫡女高敏成婚。
“砰砰砰!”花玉晴聽到這個消息,將自己的屋子砸了一通,不可以,高敏憑什麽嫁給丞相大人,憑什麽,她不配,他不配!
“母親,我要讓高敏死。”花玉晴跑去找路鳳兒,要求她殺死高敏,她眼中的恨意竟比起毒蛇的獠牙還要陰毒。
路鳳兒掃了她一眼,卻是笑道:“著什麽急,他如若不娶妻,你又怎麽能成為她的人。”
“母親,你什麽意思?”
“玉晴,你隻是一個庶女,絕對不可能成為歐陽淩月的正妻,所以歐陽淩月不娶妻你是萬萬進不了歐陽府的。”
“乖女兒慢慢的等著吧,母親會讓你如常所願的.....” 路鳳兒笑的意味深長。
聽到這消息,花影魅握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她拿著的明明是一杯溫茶,可她為何卻覺得有些燙手。
夜晚,花影魅躺在床上,想著下人們的議論,慢慢的閉上雙眼。
一道身影竄入屋中,一把將躺在床上的花影魅抱在懷中。花影魅愣了愣,隨後沉聲道:“放手。”
“魅兒,你心悅我是不是。”這個問題已經憋在歐陽淩月心中整整一天了,他好不容易忍到現在,如今再也忍不下去了。
“我不知道。”花影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上次問你的答案,你沒有回答我,所以我不知道。”
上次?歐陽淩月想起來那日他曾問他,若她見到另外一個人難過心便覺得痛那是因為什麽。他當時以為她口中的人是千宇陽,所以沒有解釋,難道是他誤會了?從一開始,她心悅的人便是自己?
“好,那我告訴你,你看到一個人難過心裏便疼;見不到那個人是會心生想念;跟那個人一起是便覺得溫馨快樂。那邊是喜歡,是喜歡。”
花影魅隨著他的臂彎垂著的手攥著拳頭,喜歡嗎?原來這種感覺就叫做喜歡嗎?所以她所控製不了的這種情緒便叫做心喜歡?
“也許是吧,但你就成婚了不是嗎?”花影魅笑了笑,她倒是沒想到自己的愛情還沒有開始便要結束了,她不知道這個年代的女人要怎麽忍受自己心愛的男人同時愛著別的女人,但她做不到,若非一心一意,她寧願不要。
與其被愛困住,為愛掙紮,不如拋棄一切浪跡天涯。
她所向往的自由,是真正的從身到心的自由。
“魅兒,我不會成婚的,給我兩天的時間,我會將一切解決。”歐陽淩月從未像現在這般快樂過,原來得知心愛的人也心悅自己,竟是一件這麽幸福的事情。
花影魅睜開歐陽淩月的懷抱,她望著他,透過他的眸子望著裏麵的自己:“歐陽淩月,也許你根本就不叫歐陽淩月,但這些於我而言都不重要,我唯一的要求也是我的底線,若你與我在一起,那麽這一生一世便隻能愛我一個人,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都隻能屬於我一個人。”
“我不允許背叛,不管是友情還是愛情。”
“所以歐陽淩月,你還是想清楚再做決定,縱然我日後也許會愛你如生命,但我一樣可以斬斷情絲。”
歐陽淩月望著目光堅定的花影魅,他知道,她是認真的。
他猶豫是因為自己的身份,但他怕的是,她會因為他的猶豫從而消失在他的生命裏,一錯過,便是一生。
“魅兒,我姓夜,夜淩月,而我的身份——”歐陽淩月拿起花影魅的手,在她的手心寫了一個字。歐陽淩月決定賭一把,用自己的命,用自己一心想要得到的東西去換取麵前這個女子的愛。
花影魅豁然抬頭,她驚駭的望著麵前的這個男人,她沒有想到他的身份竟是如此。
“我來衡南國主要是尋找那碎玉之外,而這丞相的身份倒是說來話長。”
“魅兒,遇見你之前,我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為情所困。我想這一輩子也沒有任何人能取代你在我心裏的位置。”歐陽淩月將手放在花影魅的手心,用力一握四指相扣:“我不敢說一生一世,但我牽起了你的手,便不會再放開。”
花影魅望著麵前的這個男人,決定相信他一次:“若你放開我的手,那麽上窮碧落下黃泉,永世,不複相見。”
因為背叛,她隻想承受一次。
若握著你的手需要下地獄,那麽我去。
歐陽淩月緊緊握住花影魅的手,那琉璃般的眼眸閃爍著晶瑩剔透的光,而那光中,所展現的影像卻是她的笑臉。
“高敏的事情你把算怎麽辦?”花影魅想把手從歐陽淩月的手裏抽出來,但對方卻握的太緊。
歐陽淩月輕笑,微揚的嘴角邪肆而陰冷:“衛國公府竟然想要算計我,便要承擔後果。”
“你——”他目光陰冷而殘虐,花影魅卻覺得這樣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歐陽淩月輕笑:“你放心,太後在世,我一定不會對衡南下手。”
他抬起手,溫柔的將她鬢間的碎發挽入耳後,花影魅向後錯了錯,紅霞爬上臉頰。
他輕笑,眼底寫滿了溫柔:“等我的好消息,晚安。”
歐陽淩月低頭,微涼的唇瓣落在花影魅的眉心。
花影魅眨了眨眼,輕笑道:“晚安。”與其中夾雜著從未有過的溫柔。
花影魅望著歐陽淩月離去的背影,微微垂暮,嘴角輕揚,笑容滑過臉頰。
午時,花影魅坐在藤椅上曬著太陽,幽幽的花香傳入鼻中,她微微皺眉,順著香味尋找,終於找到台兒上與眾多盆栽拜訪在一起的那株海棠花。
花影魅隔著手帕摘下一片花瓣,隨後將花瓣包在手帕中:“秋蟬,將這個送給紅蓮,告訴她不要打開,直接拿給扶桑若溪。”
這種花的味道,有一種奇異的吸引力,她似乎在說:觸碰我吧,觸碰我吧!
花影魅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但經曆過巫蠱事件之後,她不得不變得小心翼翼。
秋蟬見過手帕,離開了花府。
這期間,花尋不知道怎麽與千泓焰走到了一起。
路鳳兒從花府的後麵溜了出去。
她輾轉來到一座屋子前,警惕的掃了掃四周,這才敲了敲門,開門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見是路鳳兒,連忙將她讓了進去。
男子關上門,一把將路鳳兒抱在懷中,貪戀的吸吮著她身上的味道,聲音有些陰沉:“怎麽,本命蠱竟然受傷了?”
路鳳兒任由男子抱著,聽到男人的詢問,眼底閃過一絲怒氣:“還不是花影魅那個賤人。”
“你沒事招惹她幹什麽,忘了你留在這裏的目的了嗎?”男人加重了聲音,警告路鳳兒不要輕舉妄動。
路鳳兒暗恨,她於她們而言不過是一顆棋子,一顆不許有自己感情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