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武之死,花風揚根本就沒有機會翻案,而趙琳,即便皇上想要保住他,太後也一定不會放過。與其在牢中等死,他們不如破釜沉舟。
為了不讓人發現牢房少人,他們竟然一把火燒了整個牢房,讓那麽多人死於非命,花俊陽,不愧是大將軍,出手就是不一樣。
花府新喪。
“我的兒,我的兒——”靈堂裏的棺材中放著的是花風揚的衣服,那場大火,燒光了一切,裏麵的囚犯獄卒都被燒成了灰,隻剩下分不清誰是誰的骨頭。
趙嫣然哭的肝腸寸斷,一夜蒼老數歲,花柔瀾陪在她身邊,不見往日的神采飛揚,整個人憔悴的讓人心疼。
花風揚死亡,花影魅請旨出了宮,太後不放心,便叫了身邊的大丫鬟隨著花影魅同去。
馬車停在花府門口,花影魅被秋兒攙扶著走進花府。
“叩見公主。”一路上,奴婢下人紛紛行禮,不敢怠慢半分。
花影魅一路走到靈堂,趙嫣然那撕心裂肺的哭聲撞入耳中,惹得她稍稍皺眉。
“拜見公主。”見花影魅前來,待在靈堂中的眾位姨娘小姐丫鬟下人連忙行禮。
“起來吧。”花影魅道。
目光輕掃,今天的人倒是來齊了,自從那日她割下了二姨娘的手指,直到今日才又見到了她,還有那被秋兒砸了滿臉花的四姨娘。
二姨娘與四姨娘接觸到花影魅的目光時,二人身子猛地一顫,一股寒氣順著腳底板湧入全身,二姨娘摸了摸自己的斷指,心中恨意滔天,但卻也恐懼萬分,四姨娘亦是如此,自從那日被砸花了臉,老爺便沒有再去過她那裏了。
五姨娘和善的對著花影魅笑了笑,倒是花玉晴那張含笑的臉上帶著隱藏著深深的妒忌與厭恨。六姨娘與最小的花然兒站在角落,垂頭不語,低調的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花影魅將所有人的反應看在眼中並未多言。
“花影魅!”趙嫣然猝然抬起頭,這三個字似是用盡了她全身的所有力氣,叫的極重,她望著她的目光,似是想要吃其肉,噬其骨,喝其血。
花柔瀾同她母親一般,用陰狠怨毒的目光等著她。
花影魅眼底閃過一抹疑惑,花風揚明明沒有死,她們何必如此?若說是演戲,那麽她們演得也太過逼真了些,唯一能夠解釋她們此時這般的原因隻有一點,那就是她們並不知道花風揚其實是炸死的。
想要瞞過世人,便要欺瞞身邊之人,看來花俊陽並沒有將他的安排告訴趙嫣然與花柔瀾,不過想想也是,若趙嫣然真的知道,又怎麽會現在這般的痛徹心扉。
“三姨娘。”花影魅聲音平靜的回應著她。
“你怎麽還敢來,你害的風揚還不夠嗎?你這個惡毒的賤人,你——”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徹在靈堂中。
太後身邊的大丫鬟碧溪收回手,居高臨下的望著趙嫣然,神色傲然的嗬斥道:“你不過是花府的小小姨娘,誰給你的膽子竟這般同長安公主說話。”
“你,你竟然打我?”趙嫣然對年來在花府作威作福,哪裏被人扇過耳光,而且還是被個下人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扇耳光,登時就怒了。
兒子的死加上如今的憤怒,讓她有些歇斯底裏,甚至有與花影魅同歸於盡的心思。
她猛地站起身,碧溪一時不查,被趙嫣然打倒在地。
趙嫣然揚起手,扇向碧溪的手半路卻被人攔了下來,趙嫣然雙目赤紅的抬起頭,見到花影魅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便發狂了一般揚起另外一隻手,向著她扇了去。
“你們都是死人嗎?公主身上的傷還未痊愈,若有任何差池,小心你們的命。”秋兒連忙去攔,並不忘出聲訓斥著在一旁冷眼旁觀的眾人,想在一旁看樂,行,隻要承受的住皇上與太後的怒火。
聽到秋兒的話,眾人哪裏還敢看著,連忙上前去拉趙嫣然,花柔瀾被眾人擋在外麵,看著自己母親發瘋的樣子,隻能在一旁幹著急。
“來人,還不趕緊將他們拉開。”花俊陽暴怒的聲音從靈台外麵傳了進去。
下人們早就嚇傻了,連忙將眾人拉開。
茯苓頭發盤著的發髻已經散了,身上的衣服更是皺在了一起,狼狽不堪,看著依舊不依不饒的趙嫣然,冷喝道:“今日之事我一定會上報給太後,讓太後老人家看看,長安公主這些年都是如何被欺辱的。”
碧溪的話讓花俊陽的心一凸。
花影魅很好心的介紹道:“父親,這位是太後身邊的大丫鬟。”
眾人一聽,頓時倒吸了口氣,難怪對方的口氣這麽的大,原來是伺候在太後身邊的大丫鬟,花影魅回府太後都不放心要派自己身邊的丫鬟跟隨,太後對於花影魅到底有多麽的寵愛。
花俊陽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即便對方是太後的丫鬟,這花府也不是對方撒野的地方。
“碧溪拜見大將軍。”到底是太後身邊的丫鬟,碧溪進退有度,自是不會讓花俊陽難堪。
“花影魅你個賤人,是你害死了風揚,你——”趙嫣然被眾人製住,卻依舊掙紮的叫罵著,花俊陽臉色陰沉,眸中氤氳著狂風海浪。
“住嘴。”他衝著趙嫣然大吼。
如今花影魅貴為公主,她這番咒罵便是以下犯上,怪不得太後身邊的丫鬟會如此說。
“老爺,她——”
“我讓你住嘴。”花俊陽真的怒了,以太後對花影魅的寵愛,聽到這番話必定會勃然大怒,太後震怒,一定會因風揚死前是戴罪之身為由,不讓花府為他置辦葬禮。
“父親,姨娘隻是因為大哥剛死心裏難過所以口不擇言,父親便不要責備姨娘了。”花影魅在一旁勸慰道。
花俊陽看了她一眼,臉上換上了慈父的笑容,他道:“還是魅兒懂事。”
他假惺惺的模樣讓花影魅有些反胃。
“來人,還不將三姨娘送回院子。”
趙嫣然被下人看似攙扶其實是禁錮的帶回了皎然居,花柔瀾站在一旁,垂在衣袖中的手死死握著拳頭,隱忍著心中恨。
花影魅掃了一眼花柔瀾,黛眉微皺,若換做平日,她早就忍不下去了,如今這是怎麽了?竟像是轉了性子,這般的隱忍了?
花影魅收回目光,給花風揚上了柱香。
趙府那邊自是也要去的,花府最近與趙府交惡,如今又同時有喪失,趙嫣然花柔瀾自是不能去的,能夠代表花府的人,便隻有花影魅了。
“長安公主到。”
花影魅被引進靈堂,趙氏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差點忍不住心中的恨向她衝去。
她怎麽還敢來,難道就不怕半夜被噩夢驚醒嗎?
噩夢,花影魅早就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做過噩夢了,嗬嗬,也許是她受傷沾染的鮮血人命太多,連惡鬼都不敢近她的身了吧。
“趙大人,趙夫人,節哀。”花影魅平靜的說道。
趙卓強忍著心中的殺意,恭敬的對她道謝:“長安公主,一武的棺還沒有封,你與一武之前也算是有些交情,不知道長安公主想想見一武最後一麵。”
花影魅輕聲道:“也好。”
她神色平靜到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宛如對方不是讓她去看一個她直接或者間接殺死的人的屍體,而是去欣賞古詩字畫。
趙卓突然覺得有些心寒,若不是對方裝的太好,便是對方真的沒有將殺人看屍這件事放在眼裏。
花影魅幾步走到棺材旁,看著身體有些許發臭腐壞的趙一武,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趙卓以為這樣她就會害怕心虛?死在她手上的人何止百人,她若是害怕不安,又怎麽能活到今日。
“趙大人,如今我大哥已死,也算是給一武一個交代了。”花影魅背對著趙卓,輕歎了一聲。
趙卓心中一睹,有那麽一瞬間,他差點便以為一武的死與她真的沒有半點的關係。
他牽強的笑了笑,沒有答話。
花影魅也沒有多待,在趙氏陰毒狠辣的目光注視下,款款離去。
“賤人。”趙氏終究是壓抑不住心中的恨,好在身邊此時靈堂除了趙府的人之外,並無外人在。
花影魅回了宮,府中的葬禮她自是不會去管。
太後看她奔波了一天,怕她勞累便早早讓人給她備下了枸杞蓮子羹,說是滋潤補血。
花影魅自是不會辜負了老人家的一片好意。
夜晚到來,花影魅躺在床上,借著月光凝望著桌案上的茶盞,白底青花,她記得,那日的他便穿了這樣的一襲衣衫。
歐陽淩月最近在幹些什麽?
從那日之後,他似乎有很久沒有再來了。
半響,花影魅自嘲的笑了笑,她同那個男人之間不過隻是交易關係罷了,互惠互利,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竟然在意起他來了。
花影魅慢慢的合上眼,越是想要將他的身影從腦海中揮去,卻是彌足深陷。
丞相府,皎潔的明月散滿大地,書房回廊旁,花容與花青相對而立。
耳邊的歎息不下數十次,花青都不由得轉頭掃視著在他身邊不停歎氣的花容。
花容注意到花青投來的目光,立馬可憐巴巴的望著他,一副:你快問我怎麽了,快問我怎麽了的模樣。
花青看了看他,若無其事的將頭轉了過去。
花容:“………”他有種想要打人的衝動腫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