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苦情戲,花影魅呲笑了一聲,看著亂作一團的正廳,笑道:“貴妃娘娘這是心中有愧,所以想要自刎謝罪嗎?”
一句話,止住了趙長月的所有動作。
該死的!花影魅的一句話,讓她現在的舉動完全變了味道,若她還是一味的尋死,那麽便是如她所言,以死謝罪了。
“鬧夠了嗎!?”千傲麟氣急,猛地一揮衣袖,用力之大,竟發出破空的聲音。
趙長月心中一顫,連忙跪在了地上,哭的梨花帶雨,好不淒慘:“皇上,臣妾,臣妾真的是不知情的啊!”
千傲麟沉默不語,隻是靜靜的望著趙長月。
“你個該死的奴才,到了這個時候還不肯說實話嗎?”太後睜開眯著的眼,蒼老的聲音中帶著不容抗辯的威嚴,身上的氣勢壓迫著袁嬤嬤的神經,豆大的汗珠從袁嬤嬤的額頭流下,竟被這氣勢壓的無法喘息。
太後雖老,卻依舊是當麵那個殺伐果斷的一代賢後。
“老奴,老奴——”袁嬤嬤聲音顫抖,遙遠的記憶隨著太後的聲音回歸,她又憶起了當年宮中腥風血雨的歲月,如今的太後,當初的皇後,斃命於她手上的人何其之多,妃嬪、宮女、皇嗣、大臣!
“不肯說,來人,給我上刑。”太後冷笑一聲,夾手指,拔指甲,滾砧板,她就不信這個該死的奴才能夠嘴硬的扛住所有刑罰。
夾板禁錮在袁嬤嬤的手上,兩邊連接著的線被侍衛拿在手中,他們隻要同時使力拉緊,硬竹做的夾板就會縮緊,狠狠地夾住袁嬤嬤的手指。
十指連心,那種痛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的。
“還不肯說嗎?”太後眯著眼,沉聲的詢問著。
袁嬤嬤的身上已經被冷汗陰濕,卻依舊硬氣的沒有開口,太後冷笑,下令用刑。
“啊!”悲慘的大叫響徹整個正廳,袁嬤嬤雖然是奴才,但混到嬤嬤之後,便沒有幹過什麽重活,養尊處優慣了,哪裏經受得住這樣的疼痛。
疼痛讓她的五官扭曲在了一起,似是隻有大聲的叫喊才能緩解手上的疼痛:“太後,太後,奴婢說,奴婢說!”
“住手。”太後下令,侍衛這才放開手中的麻線。
袁嬤嬤渾身癱軟的倒在地上,宛若溺水的人,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回太後的話,是,是貴妃娘娘讓我——殺了小公主。”最後五個字,宛若銀瓶乍破水漿迸。
趙長月身子一軟,差點倒在地上;蘇滬目泛凶光,望著她的目光似是能割下她的血肉;花影魅但笑不語,宛若無事人般站在一旁。
“你個該死的奴才,你說,到底是誰讓你冤枉本宮,是誰讓你冤枉本宮!”趙長月再也無法鎮定,她猛地站起身,揮袖抽向袁嬤嬤,目光猙獰的宛若夜叉。
“放肆!”太後猛地一拍桌子,喝道:“你們還看什麽,還不快製住這個該死的東西。”
自然,太後口中這該死的東西便是趙長月了。
“你們這幫狗奴才,別碰我。”趙長月揮袖瞪眼,惹得侍衛丫鬟不敢靠近,而後,她一下子跪在了千傲麟麵前,哭喊道:“皇上,皇上,臣妾是冤枉的。”
“冤枉?那她怎麽不冤枉別人?”千傲麟冷笑著質問道。
“皇上,臣妾真的沒有做過,真的沒有!”趙長月哭喊著訴說自己是冤枉的。
千傲麟沉吟,趙長月如今已是榮寵後宮,按理說她並沒有殺害小公主的動機才是。
“你給朕說,趙長月為什麽要讓你殺害小公主!”千傲麟質問袁嬤嬤。
袁嬤嬤戰戰兢兢的回答道:“是,是因為貴妃想要收養小公主,但,但良妃不同意。”
趙長月膝下沒有一兒半女,想要過繼一個也不是不可能,千傲麟記得,趙長月似是跟他提及過這樣的事,難道真是因為良妃不同意,所以她就要殺了小公主,讓良妃隨她一起痛苦?
若真是如此,那這趙長月,便真是惡毒至極了。
看著千傲麟神色的轉變,趙長月心中一涼,她是向皇上提起過過繼之事,可那不過是為了今日之事做鋪墊而已,卻沒想到,這件事竟然成了對方陷害她的突破口。
是了,她本來沒有動機殺害小公主,可現在,卻是有了。
“混賬!”太後大怒,雖然她手上也沾染過皇嗣鮮血,但那些不過是汙穢的孽種罷了,謀害子嗣,即便隻是個公主,也不能容忍。
“袁嬤嬤,你到底收了對方什麽好處,竟然如此冤枉我。”眼中的淚珠也擋不住她眼底的惡毒,袁嬤嬤心中一顫,頭頂上來自歐陽淩月的目光卻讓她緊了緊垂在衣袖中的手。
“貴妃娘娘,老奴,老奴有愧您的厚愛,可是老奴真的心中不安,心中不安啊!想起小公主純真的小臉,老奴的心便宛若刀割,貴妃娘娘,良妃已經死了,您就收手吧!”
一句一句,竟趙長月逼入絕境。
尤其是最後的話,更是讓人浮想聯翩。
良妃的死,一開始所有的線索都指向花影魅,可隨著小公主落水事件開始,風向似乎有所轉變。
花影魅隨身荷包給了花柔瀾,而花柔瀾又是趙長月的侄女,趙長月因為被良妃拒絕心有不甘,妄圖殺死良妃奪得小公主的撫養權,而後又因為某些原因要殺小公主滅口,而花影魅在這次的事件中,不過是一個被冤枉的棋子!?
“你住口,是你,花影魅,是你,是你讓這個該死的奴才冤枉本宮的是吧,這樣你就能擺脫殺死良妃的罪名,你以為本宮不知道嗎?你與那良妃早就有過節,你以為指使這個狗奴才冤枉我就能脫罪,嗬,你妄想,你休想。”趙長月如瘋狗一般死咬著花影魅。
麵對趙長月的質問,花影魅呲笑一聲,她道:“說起臣女與良妃娘娘的過節,不過是年幼無知時的口角罷了,若這樣都能構成殺人的理由,那臣女不得不說,臣女早在府中死上千八百回了。”
未等趙長月開口,花影魅接著說道:“貴妃娘娘口口聲聲說是臣女謀害了良妃娘娘,可在現場撿到的荷包臣女早已給了庶妹,而這些所謂的人證——”
花影魅掃了一眼蘇滬,笑著問道:“蘇侍衛,你說你在案發現場看到了我,並說我打傷了眾侍衛是嗎?”
蘇滬抬起頭,目光微凝,趙長月垂在衣袖中的手緊緊地握著拳頭,視線一錯不錯的釘在蘇滬身上。
猶疑了半天,蘇滬最終還是沒有反口,他是怕,怕自己反口之後趙長月會吐出一切,他死不要緊,可他不能讓晴兒在死後還背負那樣的罵名。
趙長月心頭一喜,花影魅卻似是早就已經猜到了答案,並沒有太大的反應,隻是轉身跪在千傲麟麵前,道:“臣女一介女流之輩,手無寸鐵之力,有哪裏會武藝,若是真的會,當初就不勞煩七皇子搭救了。”
“皇上,魅兒若會,又怎麽會讓那些混賬欺辱了這麽多年。”太後接茬道。
千傲麟卻是眯著眼睛,半響道:“花影魅,朕聽聞前幾日你在國子監的騎射比試中,竟贏了泓焰!?”
“回皇上,是的。”花影魅並沒有欺瞞:“臣女喜愛騎射,放棄了許多學習琴棋書畫的時間,將大部分的時間都用在了學習騎射。隻不過騎射與武功是兩碼事,若是讓臣女站在遠處射殺侍衛倒還可以,但若是真刀實槍的比劃,那臣女哪裏能跟宮中保護皇上的侍衛相比。那些可都是一頂一的高手,若讓臣女一個人放倒,那他們哪裏還能保護皇上您的安危。”
“會不會武,豈是你一人所言。”趙長月不忘落井下石,事到如今,她哪裏肯放過花影魅。
“皇上,花影魅會不會武功,讓趙琳一試便知。”趙琳,當初趙老爺子在世時認下的義子,如今是禦林軍副將,手下工夫自然了得。
“皇上,切不可聽她胡言亂語。”太後見千傲麟麵色沉重,不禁心中一緊。
刀劍無眼,即便是赤手空拳,也足以讓魅兒喝一壺的了,這趙長月,真是好毒的用心。
“母後,長月所言也並非不可,這也是魅兒洗脫嫌疑的大好機會。”千傲麟勸說道。
“皇帝——”太後加重了語調,卻依舊沒有打消千傲麟的念頭。
“魅兒,你可願意以此洗脫自己的嫌疑。”千傲麟故意忽略身後的太後,轉而望向花影魅。
花影魅心中冷笑一聲,麵上卻裝出一副豁出去的模樣,半響,她道:“若這樣能夠洗脫臣女的罪名還臣女一個清白,那麽臣女,願意!”
“好!”千傲麟大喝一聲,道:“宣趙琳。”
趙琳很快便到了慈寧宮,一身戎甲披在身上,將他本就棱角分明的五官映襯的更加深邃。
“微臣趙琳叩見皇上、太後、貴妃娘娘。”趙琳走到正廳中央,跪拜行禮。
“起來吧!”千傲麟讓他起身,隨後道:“這件事想必你已經清楚了,記住,一定要點到即止。”
“是!”趙琳答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