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魅似乎都沒有留意到,她話音餘尾處那略帶嬌嗔的語調。
歐陽淩月卻偏不聽她的,更是加深了嘴角的笑意。
花影魅咬了咬牙,她有時候總在想,這個男人在他這層層的麵具下,到底是怎樣的模樣。
對外,他亦如眾人所說的溫文爾雅,可私下,他卻冷酷你邪肆。
這樣的人,這樣的偽裝,他到底是為了什麽?
隻是他為了什麽都好,隻要不將主意打到她的身上,他們二人之間,還是能像如今一樣,和平相處的。
“玉佩不再花俊陽的書房。”
花影魅正想著,歐陽淩月卻是開口說道。
她眉頭一挑,笑道:“你倒是會利用時間,今日花府大亂,你的人應該趁機搜查了整個花府才是,如此說來,是否是你料想錯了,那玉佩根本就不再花府。”
歐陽淩月卻是搖著頭,篤定的說道:“這一點你不用懷疑,那玉佩一定在花府沒錯。”
“哎!”花影魅歎了口氣,無可奈何的道:“我算是上了你的賊船了,你就用了一株百年紅芝就將這麽大的麻煩扔給了我。”
“後悔了?”歐陽淩月笑著問道。
花影魅冷哼了一聲,斜眼掃了眼坐在身邊的男人,道:“我要是後悔了,你會如何?”
歐陽淩月笑道:“還給我一株百年紅芝!”
花影魅眨了眨眼,不相信的問道:“就這麽簡單?”
歐陽淩月很認真很認真的點頭:“就這麽簡單。”
可即便歐陽淩月表現的多麽誠懇,花影魅總是能在他的臉上看到狡詐這兩個字。
雖然紅芝換紅芝看似很公平,可這樣的公平已經讓歐陽淩月吃虧了,他會吃虧?花影魅可不信。
“算了,我還是老老實實的找玉佩吧。”她要是歡歡喜喜的給他一株紅芝,沒準又落了他的圈套中了。
“你到不傻。”歐陽淩月抬起手,想要像逗弄月牙那般撫摸著她的頭發,手隻揚到了半空,下一刻,卻放在了桌子上。
花影魅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透過窗,看了看此時的月色,毫無形象可言的打了個哈欠:“你若沒事了,門就在那,好走不送。”
“你就這麽想我離開?”歐陽淩月笑著的眸中閃過一絲怒氣。
“歐陽淩月!”花影魅認真的看著他,認真到讓歐陽淩月升起了一絲不自在。
“恩!”他低聲的答應著,等待著花影魅餘下的話。
“你是不是有病。”
“哢嚓”一聲,歐陽淩月的手一用力,掰下了桌角。
花影魅卻沒有因為歐陽淩月眼底的怒火而收斂,反而惋惜的抬起手摸了摸歐陽淩月的腦袋:“這有病,還是要盡早治療才好。”
歐陽淩月揚起手,一把抓住花影魅在他頭上放肆的小手。
她的手腕很細,細到他有種一用力就會將其折斷的錯覺,而她手上的肌膚很滑很嫩,就像是美玉,讓他竟有些愛不釋手了。
“鬆開!”他握的太緊,花影魅一時沒有將手抽出來,不由得惡狠狠地喝道。
歐陽淩月哪裏會被她威脅,愣是抓著她的手不肯鬆開,他直視著她的眸,執拗的從她的眼底尋找著自己的影子。
“花影魅。”他叫著她的名字。
“幹什麽?”花影魅其實知道他很危險,但卻在每次的接觸中,慢慢的放鬆了自己的警惕。她覺得,隻有在他的旁邊,她才不用在乎這個時代的禮數規矩,輕鬆自在。
“若有一天,我像今日這般拉著你的手,你,可願意與我走?”他聲音緩慢而輕柔的問著,但卻依舊無法掩飾這話語的沉重。
風透過沒有關嚴的窗吹了進來,吹起他的發,拂過他的眸,帶著滿滿的漣漪,直直的撞入花影魅的心。
他的手光滑的沒有一絲老繭,若不是那日懸崖相救,她怎麽也不會想到,擁有這樣一雙手的人竟會武功。
不知怎麽,花影魅覺得被他握著的手慢慢的灼熱了起來,她想要躲開他的視線,卻發現即便她垂下頭,麵前浮現著的都是他那雙似浩瀚的眼眸。
花影魅甩了甩頭,似是想將腦中他的樣子甩出去,她抬起頭,笑的有些勉強:“自是不願。”
歐陽淩月眼底的星光逐漸暗淡,就像是明亮的寶石染上了灰塵,他笑了笑,鬆開了花影魅的手,嘴角的笑容,更像是自嘲。
花影魅的心猛地一縮,似是有一隻大手穿透她的胸腔,緊緊的攥著她的心髒。
她有些詫異,有些慌亂,這種陌生而未知的情緒,讓她皺眉。
“歐陽淩月。”花影魅叫著他。
“又想說我有病?”歐陽淩月咄咄逼人的反問道。
花影魅卻是搖了搖頭,問道:“人們都說你博學多才是不是?”
歐陽淩月遲疑的點了點。
“那我有個問題想問你。”花影魅道。
“你這算是請教?”歐陽淩月調整好自己的心情,戲謔的問著。
卻沒料到花影魅竟沒有反斥:“恩恩,不恥下問。”還不如反斥了呢!
花影魅最討厭迂迂回回,可不管是前世還是如今,她都不得不步步為營,一個念頭都要在心裏想數遍,一句話都要考慮再三,這樣的日子太累。
歐陽淩月足夠聰明,所以花影魅覺得,他們之間的談話沒有必要兜圈子。
“你問吧!”歐陽淩月無奈。
“你說,若我看到一個人難過,心裏便會產生酸澀的感覺,便會也跟著他疼,這是為什麽?”
歐陽淩月的呼吸一緊,隻覺得胸腔內的氧氣正在慢慢的減少,她這是什麽意思?變相的同他說她有了心悅的人是嗎?
歐陽淩月想要拂袖而去,可看著她執拗的目光,卻生生忍了下來。
他問:“誰讓你有這樣的心思,那人我可認識?”
花影魅望著他,點了點頭,你當然認識,那人不就是你嗎。
“千泓焰?”他不僅抬高了語調。
花影魅卻呲笑了一聲:“你在開玩笑?”
“那是千宇陽?”
花影魅卻被問的煩了,她不過就問了一個問題,他怎麽一個勁兒的反問她。
“你到底說還是不說!”花影魅瞪著眼問道,她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變得這麽怪異。
愛情,對於花影魅而言,宛若一張白紙,不,應該是虛無才對,虛無到她竟不知道那種她陌生的感受,便是悸動。
而花影魅的話,卻是讓歐陽淩月誤會了她的意思,以為她的打斷便是默認。
如果說,之前歐陽淩月並沒有認清楚自己的心,那麽這個時候,他已經清清楚楚的認識到,花影魅在他心裏到底占著怎樣的分量。
疼痛,如潮水般的向他襲來,那種像是溺水般的窒息感,讓他無法在她麵前再呆上一秒。
他起身,花影魅也跟著站了起來。
“你這是要走?”她問。
歐陽淩月背對著她,那雙深邃的眼眸下,是濃濃的星火。
“恩!”他輕聲的道。
“可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花影魅執拗的追問著。
歐陽淩月垂在衣袖下的手緊緊的攥著拳頭,他隱忍著心中的酸楚,問道:“你是真的不知道?”
花影魅沒好氣的回答:“廢話。”
歐陽淩月不想,不想由他來點破這一層紙,不想因為他的一個回答,而將她推到別人身邊。
他沒有說一句話的離開了,花影魅坐在椅子上,眉頭緊皺,她不明白他這是又犯了什麽病。
花影魅摸著自己的心髒,喃喃自語:到底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
她想不通,便不再去想,翻身上床,輾轉反側,而今夜與她一樣不能安眠的人,大有人在。
“今日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花府書房,花俊陽一雙虎目煞氣陰鷙的望著麵前的人,質問道。
他麵前的少女垂著頭,讓人看不清她的樣子。
“主子贖罪!”
“你就在她身邊,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屬下無能!”
嘭的一聲,花俊陽猛地一拍桌子:“贖罪無能,你除了這個還能說什麽?”
“下去,若再有下次——”後麵的話沒有說完,但話中的冷酷卻已經說明了她的下場。
望著此時的明月,花俊陽的眼中卻滿是冷酷。
丞相府邸,歐陽淩月沉著一張臉,身上的低氣壓即便是再遲鈍的人都能感受得到。
他看著麵前的密信,那些字,卻在他的眼前一時變了模樣,最終竟然變成了花影魅的樣子。
他的身子向後靠去,閉著眼想要將花影魅的樣子從腦海中揮去,愈是如此,她的模樣,反而愈是清晰。
花影魅,你說我該拿你怎麽辦才好……
翌日一早。
“小姐,快起來。”秋兒將花影魅從床上拽了起來,看著自家小姐眼底的黑眼圈,疑惑的皺了皺眉。
花影魅艱難的睜開眼,昨晚自從那該死的男人走後,她就沒怎麽睡著,如今好不容易睡著了,卻被秋兒給搖醒了。
“什麽事?”花影魅皺著眉頭,不耐煩的問道。
“小姐,是宮裏的嬤嬤,說太後想您了,想讓您陪著進宮去說說話。”秋兒笑道。
太後!?
花影魅揉了揉有些發疼的腦仁,許是太後知道了昨日發生的事情,所以想找她說說話吧。
花影魅起來洗漱,換上了一件深紫色的長裙。
隨著前來的嬤嬤進了宮,趙嫣然望著花影魅離去的背影,眼底閃爍著惡毒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