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魅沒有動眼前的糕點,而是轉頭望向秋兒,問道:“五妹妹剛剛說要去上課,怎麽,女子還能上私塾?”
“我的好小姐,王大人要是知道你將國子監比作私塾,非得氣暈了過去不可。”秋兒嬉笑著說道。
花影魅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修長如玉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頭,那意思是,我失憶了,你不能如此嘲笑一個失去記憶的人。
秋兒瞬間就不笑了,臉上非但沒了笑容,還帶著一絲自責與懊惱,她怎麽就把這麽大的事情給忘了呢,她真是個豬腦子,豬腦子!
秋兒重重的拍著自己的頭,自己罵著自己。
花影魅一把抓住秋兒的手,無奈的望著她道:“本來已經夠傻的了,在打就更傻了。”
“小姐!”秋兒氣鼓鼓的瞪著眼,猶如一隻被惹怒的小鬆鼠。
花影魅掐了掐她的臉,收了臉上的笑,正色道:“秋兒,你家小姐我是否也是國子監的學生?”
花府的一個庶女都能去國子監讀書,她想,她一個堂堂的嫡女不會被拒之門外吧。
“這個,小姐是國子監的學生沒錯。”秋兒點頭,支支吾吾說道,“隻是——”
“隻是什麽?”花影魅挑了挑眉,美眸掃了一眼吞吞吐吐的秋兒,閃過一抹精光。
秋兒吞了吞口水,道:“隻是小姐以前不願意去罷了。”
顯然秋兒隱瞞了最重要的話,花影魅的手磨蹭著石桌上的玉碟,垂著眼眸問道:“因為被人欺負!?”
雖是疑問句,但話音卻十分篤定。
秋兒嘴角微抽,敗在了她的機智下,垂頭道:“是的。”
當初的花影魅,被以花柔瀾為首的一眾人排擠,諷刺,欺辱,國子監於她而言根本不是學習的地方,而是一個噩夢。
以前的花影魅不願去國子監是因為恐懼,而現在的她不願去是因為覺得麻煩,她可沒有多餘的心思去陪那些小姐解悶。
隻是有的人卻似乎不想讓她閑著。
“大姐姐,今兒個可是國子監會考的日子,你平日不去也就罷了,今日要是再不去怕是說不過去。”花柔瀾被下人簇擁著走進悠然居,一襲淡粉色的衣裙襯得她比花還要嬌豔,她臉上掛著高傲的笑,望著花影魅的目光,宛若她是低到泥裏的螻蟻。
會考!?
這類似現代的考試製度是怎麽一回事!?
“小姐,會考不是考試,確切的說是場比賽。”秋兒拽了拽花影魅的衣袖,湊到她耳邊小聲的說道。
“比賽!”一個破學校比什麽賽!
要是文人墨客知道她將國子監說成是破學校,非得一人一口唾沫淹死她不可。
國子監,那可是文人墨客向往著天堂,隻可惜,國子監隻有管家子弟才能入學,這讓那些吃不到葡萄的人完全將怒氣發在了國子監中扶不上牆的爛泥。
當然,首當其衝的就是花影魅這個草包。
別人就算文不成,武還是可以的,她倒好文不成武不就,還懦弱膽小的讓人不齒。
不挑她這個軟柿子捏,他們挑誰。
“大姐姐,你若是不去,我就像先生替你請假了,隻是你報的騎射項目便沒有人頂替參加了。”花柔瀾笑著說道,嬌豔的容顏下,有著一顆黑暗而陰毒的心。
她報的?在今日之前她可是連國子監是什麽地方都不知道啊。
騎射,以前的花影魅可不會,若她還是以前的她,那麽今日的事情,便又會在她悲哀的人生中,添上一道不可磨滅的汙點。
花柔瀾明明知道真正的花影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卻偏偏替她報了一門騎射,這是生生的將她往死路上逼啊。
隻是,如今怕是要讓她失望了。
花影魅一攏雲袖,笑的豔冠群芳,她身上的光彩深深隱沒了花柔瀾精心打扮的妝容。
“妹妹說笑了,既然報了名,我又怎麽能食言而肥。”既然你想送給我一個大禮,那麽我又怎麽好不禮尚往來。
馬車嘎吱嘎吱碾壓地麵,花影魅閉目養神的坐在馬車中,神色平淡,而一旁的花柔瀾卻是咬碎了一口銀牙。
秋兒端起花玉晴送來的糕點,對著花影魅說道:“小姐,您要不要用些糕點?”
花影魅鼻中發出一聲悶哼,秋兒怯怯的將糕點放了回去,她以為小姐吩咐她將糕點帶上馬車,是要食用的呢,難道是怕一會餓了,所以讓她帶著的?
“姐姐這是什麽糕點,看著真是精致。”花柔瀾掃了一眼,便嫉妒的不行,這麽精致的糕點,她院子裏的那個小廚房可做不出來。
花影魅睜開眼,笑著說道:“妹妹什麽精致的沒有見過,可莫笑姐姐我了,這糕點在精致,又哪裏能跟妹妹小廚房裏做出的東西相比呢。”
“姐姐說這話,是舍不得給妹妹嚐嚐鮮嗎?”
“哪裏的話,隻是怕妹妹不喜歡罷了。”花影魅掩下眼中一閃而過被看穿的尷尬。
花柔瀾笑的肆意,似是一隻偷腥的貓,伸手從食盒中拿了一塊糕點,她不是想吃這東西,她就是想看到花影魅不痛快,隻要她不痛快,她就痛快了。
將糕點放在嘴裏,登時奶香滿溢,說不出的香味隨著奶香充斥著味蕾,那糕點根本就不用咀嚼就已經融化,當真是比起蛋羹還要的軟化香嫩。
花影魅垂著眼,一副不愉的模樣,其實心中早就樂開了花。
“哎,那邊是花府的馬車嗎!?”馬車穿過人群,議論聲清晰的回蕩在耳邊,惹得花影魅豎起耳朵。
“是啊,是啊,你們聽說花府的事情了嗎?”
“你說大小姐與人私奔的事情,早就聽說了,真是不要臉。”
“私奔,放他娘的屁,你這消息真是落後,難道沒聽說昨天宮宴上發生的事情嗎?”
“哎呀,昨天發生什麽事情了?”
“我跟你們說,你們可別說出去,昨個花府的姨娘在皇上麵前說花府大小姐與別人私奔了,哪知道剛說完,那大小姐就進宮了,原來啊,傳聞中救了花府大小姐的男人不是什麽無名小卒,而是是當今天子最寵愛的七皇子。”
“嘶,七皇子,那可不得了。”
“是啊,人家七皇子說了,之所以來遲都是因為他又救了一次花小姐,說是花小姐差點連人帶車滾下懸崖。”
“啊,這麽這麽倒黴。”
“倒黴,我看她是擋了別人的路才是,那花府的姨娘可是被當眾打了二十大板。”
“你是說——”
“去去,我可什麽都沒說。”
有聲有色的言論讓花影魅都經不住掀起車窗去看看說話的人到底是誰。
見馬車的窗被人推來,聚在一起說著閑話的人一哄而散,花影魅望著拐進角落中的那抹身影,眉頭微挑,那人的背影,倒是像極了千宇陽身邊的小廝。
花影魅聽到了,花柔瀾自然也是聽到了,她再也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嘴角耷了下來。
花影魅放下車窗,轉頭見麵色不愉的花柔瀾,明知故問道:“妹妹這是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
“沒事,可能是有些暈車。”花柔瀾費力的擠出一抹難看的笑。
花影魅但笑不語,馬車內清冷了下來,隻有軲轆的聲音回蕩在耳邊。
國子監,偌大的牌匾上,三個字宛若筆走遊龍,好不大氣。
花柔瀾搶先的下了馬車,將花影魅擠到了一旁,秋兒扶著自己小姐的胳膊,暗罵道:“搶搶搶,在怎麽搶也隻是個庶女。”
“行了,讓她先下了又何妨。”
“小姐。”秋兒嘟著嘴,伸手去拿馬車上的食盒,花影魅道:“就放在這裏吧。”
“額——”秋兒完全懵了,她實在想不明白小姐都在想些什麽。
不過既然小姐這麽說,秋兒便沒有去拿,而是攙扶著花影魅下了馬車。
大臣的子女們陸陸續續的進入國子監,看到從馬車上下來的花影魅,皆是心中一驚,暗道她怎麽來了,不過卻沒有任何一個不識趣的去招惹她,昨天的事還曆曆在目,太後對她的寵愛他們可是看在眼裏,又哪會在這個時候不知死活的衝上去。
“大姐姐,騎射比試在上午舉行,你可別去晚了。”花柔瀾刻意抬高語調。
騎射比試?誰要參加?花影魅!!
“麻煩妹妹帶路可好?”花影魅無數四周射過來的目光,對著花柔瀾說道。
“當然可以。”花柔瀾巴不得馬上看到她的笑話,自是不會拒絕。
隨著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憋著笑的人這才大笑出聲,花影魅竟然去參加騎射比賽,她莫不是聽說二皇子會參賽才會出此下策吧?真是夠蠢的了。
不行,這等熱鬧他們怎麽能獨享。
“喂喂,你們聽說了嗎。花影魅那個廢物草包為了能得到二皇子的青睞,竟然參加了騎射比試。“
“什麽?你說的是真的,騎射比試地點在哪,快,快去看熱鬧。”
一傳十,十傳百,到最後整個國子監的人都聽說了這個事情,皆是不顧一切的像是騎射比試的場地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