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淩月的話讓趙嫣然身子一顫,更讓在場的眾人一時失了言語,他們都有些糊塗了,竟不知道誰說的話才是真的。
千傲麟眼底寒光一閃而過,快到讓人無法捕捉,他重重的看了趙嫣然一眼,隨後沉聲問道:“愛卿所言屬實?”
歐陽淩月笑道:“微臣不敢胡言,再說,城門口的侍衛都能作證。”
“好,很好。”千傲麟怒極反笑。
“皇上,這不可能,這不可能。”趙嫣然豁然抬起頭,不敢相信的反斥著。
她今日兵行險招,就是篤定花影魅不可能回來,不是連人帶車的翻下懸崖了嗎,她就算沒死,也不能這麽快的回來,這不可能,這怎麽可能?
“不可能?”歐陽淩月如櫻花般淡粉色的唇微揚,笑著詢問道:“這位花府的姨娘,你為何如此篤定?難不成是你知道些什麽?”
他的眸,明明溫潤如玉,而偶爾閃過的鋒芒卻宛若最為銳利的刀,刺痛花嫣然的神經。
她臉上揚起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艱難的回答著:“丞相,丞相大人說笑了,我一個婦人,哪裏會知道什麽。”
“是嗎?”歐陽淩月你挑眉,不再言語。
“七皇子到,花家大小姐到。”尖銳的聲音劃破半空,打碎了趙嫣然最後的掙紮,花柔瀾堆坐在一旁,不敢相信的回頭望去。
視線中,一抹大紅的身影隨著一道淡紫色的身影漸行漸近。
回顧千萬,一笑千金。
那抹大紅身影展現的笑顏,竟讓百花都失去了顏色,似是這天地間隻有日月能夠與其爭輝。
驕陽映日,將她大紅的衣裙染上柔柔的金光,她款步而來,翩若輕雲出岫,竟是說不出道不盡的風化萬千。
明明還是一樣的容顏,還是一樣的皮囊,可這一刻,她卻美得炫目,美得驚人,美得讓人一望就無法自拔。
千泓焰愣愣的站在原地,眼底中不屑與鄙夷被驚豔取代,身著大紅衣裙的她,宛若踏空而來的仙子,美豔到不可方物。
眾人看癡了,甚至忽略了走在她身邊的另外一人,直到洪亮的聲音滑過耳畔:“兒臣給父皇,皇祖母請安。”
身著淡紫色錦衣華服的七皇子,他有著不輸給二皇子的容貌,比起他,甚至還要俊朗一分,青絲被紫金色的簪子束在頭頂,幾縷垂在肩上,隨風拂過他棱角分明的臉龐。
七皇子,千傲麟最為寵愛的兒子。
“臣女花影魅,參見皇上,太後,貴妃娘娘。”花影魅跪在地上,隱忍著心中的不適。
歐陽淩月與千宇陽在進宮前都曾警告她,不管她有多麽的不情願,這膝蓋必須要彎下去。
這裏,是皇權至上的世界,她了解,亦是懂得。
所以她還是跪了。
“魅兒,你是魅兒。”太後伸出手,望向花影魅的目光充滿了慈愛,是的,這才應該是魅兒,這才該是魅兒應有的樣子。
“回稟太後,臣女是花影魅。”花影魅抬起頭,看著這個威嚴卻又慈祥的老者,太後,這就是那個為了她氣急至此的人嗎?
“好,好。”太後開心的笑著,就連精神也好了一分。
“千宇陽,你還知道回來。”千傲麟瞪著一臉笑意千宇陽,出聲訓斥。
千宇陽卻絲毫不害怕的笑著說道:“父皇,你可別生氣,要不然母妃又要揍我了。”千宇陽口中的母妃便是千宇陽最寵愛的嫻淑妃,護國公府的嫡小姐——姚倩兒,隻不過身體不好,今日每有出席罷了。
“你啊!”千傲麟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對於自己這個最寵愛的兒子,甚至無能為力。
“父皇,影魅還跪著了。”怕千傲麟望忘了跪在地上的花影魅,千宇陽出聲提醒著,熟絡的語氣讓在場的眾人心頭一愣。
歐陽淩月眉頭一挑,掃了一眼沒事人一般的千宇陽,淡粉色唇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似笑非笑。
“花影魅!?”千傲麟這才低下頭,將視線放在跪在地上,一襲紅裙飄揚的少女身上,她的樣子真是像極了她的母親,若以前隻是她的皮囊相似的話,那麽如今,便連神情都是這般的像。
朕的義妹,義妹。
“是臣女。”她抬頭,顧盼生輝的美眸撩人心懷。
“皇兒,你與花府小姐認識?”千傲麟眉頭微皺,他記得當年千宇陽離開的時候,與花影魅並不相識才是,隻是如今皇兒對她的稱呼….
“認識,兒臣是影魅的救命恩人。”
“嘶~”倒抽冷氣的聲音接連不斷,那麽也就是說,七皇子就是那姨娘口中的野男人了!?
臥槽,這麽勁爆。
“救她的人不是姓宇….”問到這,千傲麟止住了話頭,千宇陽去掉皇室的姓,可不就是宇嗎。
花柔瀾眼底閃過一抹憤恨,她多想毀了花影魅的這張臉,這張勾引人的臉,救她的人竟是七皇子,竟是那皇帝最寵愛的兒子。
嫉妒的怒火在她胸中熊熊延燒,燃燒了每一寸肌膚。
“花影魅,你說是怎麽一回事?”千傲麟低著頭,目視著那雖然跪著,卻挺直腰板的少女。
“回皇上,確切的說,七皇子救了臣女兩次。”
“第一次是臣女剛剛抵達佛像寺的時候,遭人行刺,身邊的護衛盡數死亡,若不是七皇子出手相救,臣女怕早就成了刀下的亡魂。”
“第二次是臣女回程的時候,馬不知道怎麽的受了驚,竟向著懸崖衝了去,若不是七皇子及時出現製住了受驚的馬,臣女亦是再也回不來了。”
花影魅可以說是實話實說,並沒有誇大其詞,也沒有編造什麽,可就是如此,才讓人懷疑。
花影魅不過是花府的小姐而已,怎會三番四次的有生命危險,刺客先放在一邊,他們怎麽不記得佛像寺與京都之間的這條路上,有什麽懸崖?
而今日,花府的姨娘如此言辭鑿鑿,其中的門道還真是耐人尋味啊。
“哦?那為何如今才到?”
“因為臣女受了傷無法趕路,所以折回了佛像寺。”花影魅回答。
“受了傷,正好太醫在這裏。”千傲麟掃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太醫,道:“孫太醫,去給花小姐把把脈。”
“微臣遵命。”孫太醫走到花影魅身邊,蹲下身為其把脈。
半刻,回道:“啟稟皇上,花小姐氣血雙虧,似乎是腹部受了劍傷。
“滴答,滴答。”似是回應太醫的話,幾滴鮮血順著衣裙滴落在地,而她腹部的傷口,就隱藏在大紅的衣裙下。
歐陽淩月的眸子一縮,垂在寬大衣袖中的手緊緊的攥著拳頭,她腹部的傷口明明已經痊愈,她竟然為了讓人信服,讓傷口崩裂。
她真是,真是——
地上鮮紅的血液宛若炙熱的火焰,灼痛了歐陽淩月的心,亦是燒傷了千宇陽的心。
是否是實話,已經一目了然。
“止血補氣,一顆見效。”歐陽淩月不知道什麽時候蹭到了花影魅身旁,掏出懷中的藥丸,這類似廣告詞般的話在他的嘴裏說出來,卻有種讓人信服的魔力。
花影魅才不會跟他客氣,道了聲謝後,拿過藥丸便吃了下去,藥是好藥,光是聞到這藥丸發出的氣味就能知道。
花柔瀾就跪在距離花影魅不遠處的地方,就這麽看著那個她費盡心思依舊無法吸引的男人,用溫柔的目光凝望著她最為痛恨的人。
花影魅,你到底有什麽好,有什麽好,讓他們一個個的竟無視我的存在,你不過就是個廢物,草包,你憑什麽頂著花府嫡小姐的稱呼,你,憑什麽!
而一直冷眼旁觀的花玉晴,亦是在歐陽淩月接近花影魅之後,眼底深處,露出強烈的不甘與怨恨。
歐陽淩月的舉動讓千傲麟眉頭微皺,眼底的詫異一閃而過,這個男人根本不似表麵這麽的溫文爾雅,他這張溫柔的皮囊下,是一顆冰冷而淡漠的心,千傲麟第一次看到他在沒於任何利益的前提下,出手相助。
還真是讓人費解!
所有的思緒在腦中過了一遍,最終卻都隱沒在他這雙深邃的眼眸中,千傲麟不動聲色的將歐陽淩月超乎常理的舉動看在眼裏,隨後隨風飄散。
太後虛弱的身子倚靠著鳳椅上,眼眸卻在歐陽淩月與千宇陽的身上打轉,這兩個人哪一個都不比千泓焰差,他不是不要魅兒嗎,那他就什麽都別想要了。
“花俊陽,你的你姨娘真是好樣的,好樣的。”千傲麟怒不可遏,銳利的虎目一掃,氣勢逼人,直直的射向花俊陽。
“微臣有罪。”花俊陽誠惶誠恐的跪在地上,道:“臣竟不知道自己姨娘如此大膽,竟敢在皇上麵前胡言亂語。”
“胡言亂語,我看她這是欺君犯上。”千傲麟可不是這麽好糊弄的,以為這所有的事能用胡言亂語四個字就能解決?
“皇上,皇上,臣婦冤枉,臣婦也是聽那些護衛所言,皇上…..”趙嫣然大聲的求饒著,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在了家裏那些護衛的身上。
“護衛!?”花影魅疑惑的眨了眨眼,因為失血而有些蒼白的唇微張,麵帶疑惑的望著趙嫣然,道:“為何我隻看見了去接我的車夫,並沒有看到花府的護衛!?”
“你——”趙嫣然轉過頭,目光陰冷釘在花影魅的身上,心頭的怒火節節攀升。
“若姨娘說的是真的,那我便是要問問那些護衛,他們去接我,到底去了哪裏!”花影魅無視趙嫣然眼底的恨,笑著說道。
她就不信趙嫣然敢將那些護衛叫入皇宮對質,那些護衛哪裏經得起嚇,一個不好還有可能將整件事情的真相說出來。欺君她還可以說是受人蒙蔽,可要是坐實了謀害人命的罪名,那可就連大羅神仙都救不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