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院門在大力的拍打下搖搖欲墜,“嘭”的一聲,院門被人用力推開,將軍府的護衛魚躍而入,火把將他們凶神惡煞的臉映襯的更加猙獰。
秋兒的身子因為巨大的撞門聲驚得一顫,她垂在衣袖下的手掌因為緊張而用力的攥著拳頭,指甲刺進手掌中的疼痛提醒著她身上背負的責任,她不害怕,因為她的身後,是需要她來保護的小姐。
“搜查刺客,小丫頭趕緊讓開,要是放跑了刺客,小心夫人怪罪要了你的命。”護衛雙目圓睜的瞪著擋在門前的秋兒,聲勢逼人的恐嚇著。
盈盈水波氤氳在秋兒眼底,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咽下湧上心頭的恐懼,厲聲的訓斥道:“讓我讓開,真是笑話,這裏可是大小姐的閨房,豈容你們想進就進,若傳出去知道的是你們不守規矩,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將軍府管教不嚴,讓下人肆意欺辱主子。”
“說得好!”屋中的花影魅不由得在心中為秋兒嗬斥叫好。
為首的護衛沒想到秋兒如此伶牙俐齒,被噎的說不出話來,可一想到夫人的吩咐,他不由得眼眸一凝,惡上心頭,反正花影魅也是個不受寵的,若是真的鬧起來,夫人在上麵頂著,他頂多被明貶暗升,總比辦事不利被夫人訓斥的好。
想到這,男子鼻中發出一陣冷哼,喝道:“你這小丫頭,為何百般阻攔,難不成是屋中真的窩贓了賊人,就算是來時夫人責罰,今晚我也要闖進去。”
說著一把推開擋在門前的秋兒,“咣當”一聲,秋兒腳步踉蹌的撞入屋中,後背重重的撞在桌角上,豆大的汗珠頓時溢出額頭。
秋兒忍受著身上的疼痛,用自己的身體當門擋住護衛的道路,臉上寫滿了不屈:“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讓你們闖進去。”
護衛嘴角扯開一抹猙獰的笑,“那,你就死吧!”
粗擦寬厚的手沒有一絲猶豫的鉗住秋兒的頸子,深宅大院中,死了一個丫鬟就如同死了一隻螞蟻,又有誰會在乎。
“放肆。”虛弱的聲音帶著淩厲的氣勢,橫掃而去。
護衛抬起頭,目光透過秋兒憋得通紅的臉望向不知何時起身倚坐在床頭的花影魅,黑暗中,她宛若星辰般浩瀚的眸散發著銳利如刀的寒霜。被這目光緊緊盯住,護衛隻覺得有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湧而上,似是有一隻蠍子爬上手掌,狠狠地一哲,讓他慌張的甩開了鉗著秋兒頸子的手。
“甄護衛,你好大的膽子。”明明並不洪亮的聲音卻如悶鍾,炸響在甄如吉的耳中,氣勢之淩厲,讓他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似乎凝望著他的不再是那個認人可欺的花影魅,而是一隻幡然蘇醒的猛獸。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甄如吉皺了皺眉頭,他怎麽會被這個廢物大小姐嚇得亂了分寸,猛獸?憑她也配。
甄如吉麵帶嘲諷的開口說道:“大小姐,奴才認為府中的賊人闖入了您的閨房,為了您的安全,我勸大小姐還是老老實實的坐著不動讓我們搜查一番,而您的這個丫頭,她竟然三番四次的阻撓我們捉拿賊人,怕是與那賊人是一夥的,這樣心思歹毒的丫鬟,奴才這是在替大小姐清理門戶,要是大小姐受了什麽傷害,我們又怎麽與夫人交代!”
“你…”緩過氣來的秋兒氣的說不出話來,明明是他們硬闖小姐的房間,怎敢如此顛倒黑白!
“嗬嗬~”花影魅冷笑一聲,慢慢的坐直身子,目光死死的釘在甄如吉身上,一字一頓的說道:“奴才擅闖宅院,罪責五十大板;無中生有,草菅人命,罪大當誅;而意圖將我父親推向不義,其罪當千刀萬剮。”
最後四個字,花影魅猝然抬高聲音,語氣淩厲如刀。
花影魅完全不給甄如吉辯解的機會,接著說道:“自我母親死後,父親並未將任何一位姨娘抬成平妻,你這聲夫人從何而來,你是想讓朝野人人得知,父親任由姨娘在府中稱大,寵妾滅妻嗎?還是讓朝野甚至聖上知道,將軍府因為一個小小的賊人,奴才便肆無忌憚的闖入嫡女閨房,亦是想讓不明真相的人看看,身為將軍府的嫡女,我所住何處?將軍府最破舊的宅院!”
最後的話宛若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甄如吉不得不放棄硬闖入她房間的打算,若是讓人知道將軍府的嫡女住在這裏,那麽不僅僅是夫人,就是老爺也會被禦史彈劾,按上個縱容妾侍苛刻嫡女的罪名。
“我們走!”甄如吉的眼底閃過一抹陰鶩的光,聲音似是從牙縫中擠出般陰冷之際。
護衛如潮水般褪去,半響,花影魅掀開被,露出男子蜷縮在其中的身軀,她站起身走下床,神色清冷的睨著床上的男子,攤開手道:“藥。”
她相信,像男子這樣的人身上一定帶著治療外傷的藥。
男子從床上一躍而下,玩味的掃了一眼依舊留著二人餘溫的被,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放在花影魅手中:“治血化瘀。”
語落,花影魅隻覺得身邊一陣寒風吹過,屋子的窗毫無征兆的大敞四開,而站在她身邊的男子依舊不見蹤影。
“我們還會再見的。”男子低沉戲謔的話,久久回蕩在花影魅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