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將軍,這一套戰馬、盔甲、弓箭、銅棍、袖錘,是蒙古鑲紅旗固山額真葉臣手下大將朱瑪喇的東西。我冒險帶出來賜給你,就是希望你再接再厲,帶領兄弟們殺出一片新天地。"
曼黛莉不僅刺殺了朱瑪喇,還把他的東西帶出來,說起來是巧合。
曼黛莉隨手抓捕一個人審問,沒想到那個家夥剛好是騎兵營佐領。
蒙古八旗全部是騎兵,朱瑪喇帶過來的步軍都是投降過來的漢軍。
曼黛莉在蒙古長大,又跟隨熊儲在草原上轉戰萬裏,所以熟悉滿清律法。
在滿清韃子內心深處,認為漢人不可靠,卻又人數眾多。滿清人數少,隨時都有可能被漢人群起而攻之。
滿清韃子覺得,滿清、蒙古勇士雖然天下無敵,但是人數太少,自然雙拳難敵四手。
所以滿清律法規定:為了確保安全,滿清軍民一律不得與漢人雜居。城內另築滿清軍民獨居的小城,行軍則單立營帳過夜。
滿清韃子和漢人之間壁壘分明,朱瑪喇絕對不可能住在步軍營裏麵。他的帳篷應該距離騎兵營不遠,甚至就在騎兵營中間。
分筋錯骨手這套刑罰沒有讓曼黛莉失望,在那個騎兵營佐領身上施展三遍之後,應該知道的一切,自然都知道了。
蒙古人自古以來都采用五陣紮營法,即前、後、左、右、中五座大營,朱瑪喇的蒙古騎兵並不在中間,而是占據左營位置,處於整個營區的左前方。
"真是萬幸!"曼黛莉也為自己的好運氣感到幸運:"如果按一般習慣,統兵大將的中軍帳肯定在兵營的正中間。如果今晚從中間找起,那就糟了。"
其實一點都不奇怪,滿清八旗都是騎兵,處於營地外圍才能靈活機動。一旦發生不測變故,可以隨時離開營地,或者發起反擊。
既然知道了準確的方位,找到朱瑪喇並不難,曼黛莉幾乎沒有浪費時間就確定了目標。
這是唯一的一座大帳篷,所以非常特別,非常顯眼。
特別之處就在於,帳篷前麵站著四個帶刀侍衛,帳篷後麵還有一座單人小帳篷,小帳篷旁邊有一匹非常雄俊的戰馬。
仿佛一陣微風吹過,四名帶刀侍衛再也沒有絲毫動靜。
雖然還站在帳篷門外,但是連眨一下眼睛都不可能了。
死人是沒有動靜的。
曼黛莉封住四個侍衛的啞穴、環跳穴和神門穴的同時,身形就已經出現在帳篷之內。
朱瑪喇死得非常清醒,因為他壓根兒就沒睡覺。
因為沒有睡覺,所以朱瑪喇非常榮幸,能夠在臨死之前看見一個小姑娘,一個美得不食間煙火的小姑娘,似乎隻有十五六歲模樣。
"鑲、紅、旗、朱、瑪、喇?"曼黛莉需要驗明正身,竟然施展了烏斯藏黃教秘法——六字真言。
"是,我是朱瑪喇。"朱瑪喇雙眼發直,仿佛一具木偶。
"你可以死了。"曼黛莉說出五個字轉身就走,隻不過在走出帳篷的時候反手點出一指,然後朱瑪喇眉心就多了一個血紅窟窿。
以指代劍,劍氣六尺!流雲劍訣,非同凡響。
"心中有劍,手中無劍,原來是這個意思!"
曼黛莉小聲嘟囔一句,身體已經到了後麵那個單人小帳篷門前。
這是朱瑪喇馬夫的帳篷,曼黛莉因為看上了眼前的這匹戰馬,所以馬夫就不能留下。
先刺殺,後放火,這是嚴二娘確定的辦事順序。
刺殺工作已經結束,應該在什麽地方放火呢?
放火當然不難,在什麽地方放火才能效率最大化,這就需要技巧。
曼黛莉心理清楚,今天的目的並不是殺人放火,而是掩護自己的大部隊突出重圍。
自己的大部隊能夠安全突出重圍,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敵人無暇追擊。
發現自己的魚餌逃跑,放在任何人身上肯定要拚命追趕,這裏的蒙古騎兵就是最大的障礙。
蒙古韃子和滿清韃子凶殘成性,但也有致命的弱點:沒有戰馬,他們就變成了癩皮狗。
看見朱瑪喇戰馬的一瞬間,曼黛莉就已經想到了策應大部隊突圍的辦法。
焚毀敵人的隨軍糧草,並不能在短時間內削弱敵人的戰鬥力。
唯一的辦法就是在敵人的馬棚放火,讓數千匹戰馬受驚狂奔。
要放火也不是在什麽地方都可以的,必須讓敵人的戰馬衝擊他們自己人。
事情的發展果然和曼黛莉所想如出一轍。
曼黛莉悄悄迂回到敵人騎兵大營外沿放火,所有的戰馬相繼受驚,開始向敵人的大營中心地帶橫衝直闖。
狂奔的馬群不是人力所能阻止的,受驚狂奔的馬群更是勢不可擋。
趁著敵人大營一片混亂的機會,曼黛莉把朱瑪喇的戰馬帶了出來,然後率先趕到梅家嶺。
吳碧成帶著兩千人如約趕到,曼黛莉發現這支遭受慘敗的隊伍還比較嚴整,而且士氣並不差,所以高興之下就把朱瑪喇的戰馬、兵器、盔甲當眾賞賜給他了。
嚴二娘隨後趕到梅家嶺,隨即當眾宣布:“吳兆勝將軍衛國殉難,他死得其所。現在我正式宣布吳碧成承襲靖難將軍的封號,這些東西就是我代表大明國皇帝賞賜給你的。”
“從現在開始,我們的六百騎兵正式劃撥給靖難將軍吳碧成編製,和兩千步軍組成江浙靖難營,吳碧成擔任都統。在條件成熟的時候,吳碧成有權利自主招兵,擴編成總兵力四千八百人的正規營。”
江南多戰船,卻沒有戰馬。
寶馬,在關鍵的時候能夠救命,是所有武將夢寐以求的東西。
一匹蒙古寶馬放在江南,那都是千金不換,再加上朱瑪喇的那一身行頭,絕對價值萬金。
吳碧成原來的那匹馬實在不像樣,可是沒有辦法弄到更好的戰馬。
嚴二娘和曼黛莉此前做了什麽,並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吳碧成當然也不知道。
吳碧成現在突然得到一匹寶馬,在他想來就是麗妃娘娘深入敵營專門給自己偷出來的。
不管什麽人,都希望得到別人的重視,尤其是最高層的重視。
不管是哪朝哪代,麗妃娘娘乃是萬金之軀,平民百姓終生難得一見。今天竟然冒死給自己盜馬,這就不是一般的重視自己,而是一份天大的恩情。
吳碧成看著眼前的寶馬不由得感激涕零,對於熊家軍第一次從內心深處產生了歸屬感,發自內心地拜倒在地:“兩位娘娘天高地厚之恩,末將永遠銘記於心。今後哪怕是赴湯蹈火,肝腦塗地,末將也萬死不辭!”
點點頭,嚴二娘溫言說道:“吳將軍,梅家嶺距離朱瑪喇的大營隻有十多裏,敵人的混亂很快就會平息,所以這裏並不安全。請你帶領兄弟們繼續南下,一定要在天亮之前趕到鷓鴣山。”
“黛莉,你這件事做得很好。”吳碧成率隊先行,嚴二娘和曼黛莉並騎走在最後:“這個吳碧成從此真心歸附,都是你的功勞。這家夥雖然功夫不行,但是年紀並不大,可以練出來。關鍵是他帶兵很有一套,能夠在慘敗之餘激勵士氣,有前途。”
曼黛莉點點頭:“二姐,當初把朱瑪喇的戰馬帶出來,是我舍不得這麽一匹寶馬,根本沒有想很多。但是看見吳碧成的這兩千殘兵沒有絲毫頹唐之氣,讓我悚然動容。”
“於是我就想到,熊家軍裏麵沒有江浙一帶出生的將領,吳碧成應該是一個很好的開端。今後有他出麵,在江浙一帶就有號召力,我們熊家軍能夠在江浙大幅度征兵。”
突然,一個陰測測的聲音時斷時續傳了過來,讓嚴二娘和曼黛莉大驚之後又是大喜:“哼!兩位娘娘真是好手段,也不怕我兄弟急得想吐血!”
“哎喲,這不是我們的長公主芳駕光臨嗎?”嚴二娘笑罵道:“還不趕緊滾出來讓我看看!”
放眼整個大明國,敢在任何人麵前稱呼熊儲這個皇帝為兄弟的,隻有一個人。
來的正是莫九娘:“二姐、黛莉,我一個時辰之前就尾隨這支隊伍南下,雖然看見了女兵營的姐妹們,卻沒有發現你們兩個人的身影,可把我嚇壞了。”
“唉,二姐我這次栽了一個大跟頭!”嚴二娘臉色淒然:“現在沒有外人,我們可以說實話。此前一戰,因為我急功近利,疏忽大意之下,白白葬送了近萬人的軍隊,真是百死莫贖。”
莫九娘擺擺手:“二姐千萬不要自責太甚。關於此戰的情況,老夫子親口說過:有戰鬥就會有犧牲。那些為國捐軀的將士們死得其所,而且馬上就會有人給他們償命,這也是我連夜趕過來的原因。”
曼黛莉嚇了一大跳:“什麽,老夫子已經知道了這次戰鬥,公子不就知道了嗎?”
莫九娘搖搖頭:“我兄弟在嶽州城坐鎮,暫時還不知道詳情。但是老夫子前天就已經到了九江,和你們就一江之隔,當然知道了。”
嚴二娘突然回過神來:“你剛才說有人償命,究竟是怎麽回事?”
莫九娘輕聲說道:“二姐,你們在太湖搞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已經震動了南京、安慶、武昌。勒克德渾、尼堪被驚動了不說,南京的多鐸也被驚動了。如果不是勒克德渾昨天晚上趕到了安慶,你們也不會損失慘重。”
“據老夫子所言,勒克德渾和尼堪一致認為,太湖裏麵的馬士英所部肯定和江南各路義軍取得了聯係。因為馬士英不僅是閣老的身份,而且手裏還控製著一個太後,所以多鐸、勒克德渾、尼堪判斷,馬士英就是這支勢力龐大的義軍首領。”
“現在,勒克德渾和尼堪暫時放下了各方麵的作戰,要全力以赴解決太湖的馬士英所部。根據暗線傳來的消息稱,尼堪所部的漢軍正藍旗固山額真佟圖賴,已經率部掉頭東進黃梅縣一線,準備進攻馬士英的白崖寨陣線。”
“我已經和馬士英取得聯係,而且老夫子已經命令張承宗、常德林、郝搖旗相繼率部渡江北上,就等佟圖賴所部掉進陷阱。張存任給你們設了一個陷阱,老夫子以牙還牙給佟圖賴設一個陷阱。”
嚴二娘恍然大悟:“既然如此,對於我們行動,老夫子有什麽命令沒有?”
莫九娘掩口笑道:“當然有,你們繼續南下執行預定計劃,而且要大張旗鼓,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這件事。老夫子說,二姐決定搶占八寶洲,簡直就是神來之筆。徹底擊破勒克德渾窺視湖廣的戰略部署,就在此一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