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是曆史最悠久的都城之一。
春秋戰國時期,荊州是楚國船官地,是楚國的國都“郢”,也是楚王行宮——渚宮。楚國成為戰國七雄,就是從這裏開始的。
秦昭王二十九年,秦國大將白起攻拔郢都,城池盡毀,史稱“白起拔郢”,楚國頃襄王隻得北逃城陽。
大漢初期,荊州是兩代臨江王的王府所在地。
讓荊州真正聞名天下,那還得說東漢末年的劉備劉皇叔,然後就是關羽關雲長。
熊儲決定在這裏渡過長江,並沒有準備在荊州停留,而是要向北趕到荊門。
趕到荊門,一方麵是要和嚴二娘他們會合,另一方麵就是要尋找丐幫幫主崔浩源。
可是事情總要出現意外,就算現在想走也走不成。
錦衣衛的陳詰果然說的沒錯,現如今的荊州一帶已經亂七八糟。
流民義軍今天過去,明日又來,仿佛蝗蟲一般,把富庶的荊州境內搞得烽煙四起,白骨遍地。
現在正是長江的秋汛,一江大水翻滾不息。寬闊的江麵一望無涯,讓人看得心裏發虛。
鍾國柱一方麵擔心熊儲第一次害怕乘坐小船過江,另一方麵也是為了保密,所以選定了晚上過江。
涴市是江南的一個小鎮,原來是鬆滋縣的治所。這裏的白龍廟香火鼎盛,也是最有名的標誌。
鍾國柱他們當初跟著苗三冠渡江南下,就是從涴市上遊的百裏洲過來,然後在這裏南下,所以這一次尋舊路過來。
沒想到今日的白龍廟高台四周都是災民的窩棚,根本沒有插腳的地方。
鍾國柱找到幾個災民一問,才知道他們都是從江北逃過來的。據說那邊鬧大兵,見到女人糟蹋完了不說,還要把人搶走。
問一個人是這樣說,問兩個人也是這樣說,熊儲的臉上就不好看了。
一路走到江邊,熊儲都是黑著臉低頭趕路,心裏總是有一股無名的邪火發做不出來。
恰在此時,一陣哭聲傳入耳朵,熊儲這才抬起頭來。
一位老太婆在江邊燒紙,哭聲就是從這裏出來的。
這一瞬間,熊儲腦海裏出現的是當年在風陵渡女媧廟的那幅場景。
那個時候是武大娘給女媧娘娘磕頭,希望女媧娘娘顯靈,為整個武家坡報仇雪恨。
熊儲拉著梅蕊兒的右手,陰沉著臉對鍾國柱說道:“國柱,你過去問問,看老人家是怎麽回事?”
時間不長,鍾國柱同樣陰沉著臉回來了:“主公,江陵北麵是混天王、混世王兩兄弟的義軍,大概有數萬人。這位老人家的丈夫、兒子、女婿因為阻擋義軍進入房間被殺了,一對女兒被糟蹋以後跳江尋了短見,自然是屍骨無存。”
梅蕊兒一張俏臉頓時漲得通紅:“這是什麽義軍,簡直就是一幫土匪!”
熊儲眯著眼睛思索片刻,這才低聲說道:“國柱,你過去拿四張紙錢過來。”
鍾國柱一聽就就明白熊儲想幹什麽,想當初,熊儲截殺耶裏察台,就是他從人過黃河。後來熊儲在風陵渡所做的一切,鍾國柱自然一清二楚。
今天熊儲又想故技重施,鍾國柱頓時臉色大變:“主公,使不得啊。混天王、混世王他們手下有數萬人,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
梅蕊兒覺得奇怪:“鍾大哥,你緊張什麽?”
“唉,蕊兒姑娘有所不知啊。”鍾國柱也希望梅蕊兒幫忙勸阻,所以趕緊解釋:“主公找人家要四張紙錢,這是要當殺手啊。到數萬人裏麵去尋找凶手然後殺掉,這實在是太危險了。”
梅蕊兒聽得一片茫然,顯然不知道四張紙錢和殺手有什麽關係。
鍾國柱隻好把熊儲殺人的條件說一遍,然後衝著熊儲那邊使眼色。
沒想到梅蕊兒把鍾國柱的意思理解錯了,結果走到熊儲身邊說道:“公子別著急,等過江了我陪你一起去,把那些惡徒全部給殺了。”
鍾國柱一聽,心裏就涼了半截:完了完了,這個蕊兒姑娘簡直是火上澆油。
熊儲拍了拍梅蕊兒的頭頂沒有說話,鍾國柱就知道事情已經成了定局。
鍾國柱有些無可奈何,自己的這位主公有時候做事實在是太迂腐了。想殺人就殺人唄,一定要有委托才行,其實這個委托還是自己委托自己。
但是主公既然發話了,鍾國柱隻好走到老人家身邊悄悄摸走四張紙錢,也算是有人委托熊儲殺人,不破壞殺手的規矩。
翌日淩晨,天還沒亮,熊儲帶著梅蕊兒、鍾國柱和他的八個兄弟已經越過荊州城。
這一路上都是施展輕功趕路,因為災民已經說過,那些大軍都在城北六十裏的紀鎮,也就是當年紀郢都城的所在地。
結果一路過來,滿眼一片荒涼。
剛剛掛鈴的棉花因為沒有人打理,現在也差不多要絕收了。
稻田裏的中稻秧苗還沒有抽穗,就已經全部倒伏枯黃。
所有的村鎮,房屋都已經殘破不堪,果然就是遭了兵災的淒慘模樣。
熊儲越走心情越壓抑,鍾國柱突然返回來說道:“主公,紀鎮也沒人。不過,那裏有軍隊宿營的痕跡,似乎兩天前才離開。”
熊儲的眉頭皺了起來:“繼續北上,同時讓那八個兄弟分散出去,看看這幫混賬又在禍害什麽地方!”
沒想到這麽一追,轉眼就是四天,終於在當陽北麵的遠安縣東北十裏發現了行蹤。
“主公,現在已經查明,遠安縣沒有城牆,被混世王攻破了。中軍大帳就設在馬鞍山雲台觀,但是他本人卻住在縣城裏麵。”
鍾國柱在地上畫了一幅簡要地圖:“左軍一萬餘人駐紮在縣城東麵的鷹嘴山,右軍一萬多人駐紮在武安山,前軍七千餘人駐紮在縣城西北的五龍山。主公,到什麽地方去尋找凶手啊?”
熊儲冷聲說道:“凶手還需要尋找嗎?混世王就是最大的凶手。你聽聽這都是些什麽名號:混天王、混世王。荊州城他們不敢打,荊門城、當陽城也不敢打,專門禍害百姓,簡直豈有此理。”
在遠安縣城西南二十裏的鳳鳴山,熊儲等人開始隱蔽待機。
現在不過是中午時分,熊儲命令所有人全部吃幹糧之後睡覺,今天晚上趁熱打鐵展開行動。
殺手,對目標一定要親自觀察一下下才會下結論,所以熊儲安排好眾人以後就獨自下山。
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僅僅聽別人傳說,那都屬於主觀偏見。
他也想親眼看看,所謂的流民義軍究竟是個什麽樣子。
流民義軍是個什麽樣子?其實根本沒有什麽樣子。
熊儲貼著山梁尾子插向縣城西門,很快就讓他大飽眼福。
最先看見的是一個村子冒出濃煙,所以熊儲把身法施展到極處飛掠過去,結果發現這是一個半山腰的小村子,已經有兩座茅房燃起了大火。
打穀場上,一幫農民正在和另外一幫農民戰鬥。
熊儲放眼望去,發現兩幫農民還是有些區別的:
一幫農民手裏全部都是揚叉、釘耙、鐵鍬、鋤頭、扁擔,甚至還有門閂。
一幫農民手裏除了農具之外,還有一些鬼頭刀、片兒刀、鐵棍這樣的兵器。
有兵器的那幫農民並不多,大概有二十來人,現在被一百多農民包圍在打穀場上。
躲在暗處的熊儲百思不得其解:“這都什麽年月日了,他們還發生械鬥?”
恰在此時,山下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熊儲飛身來到一個大樹上一看,原來是二十多匹馬飛奔而來。
這一次不一樣了,馬背上的二十多人就整齊多了。雖然還是農民的服裝,但是手裏都是六尺多長的斬馬刀,甚至還有三個家夥背著弓箭。
熊儲還沒有搞明白來人是誰,下麵村子裏就傳來一聲驚呼:“民軍的騎兵來了——”
熊儲終於明白了:“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流民義軍?和我們雲南的熊家軍根本沒得比,難怪軍紀鬆弛,百姓遭殃了。”
就這麽一個轉念頭的功夫,二十多騎兵已經衝進打穀場,當場就有五六個農民倒在血泊中。
“簡直豈有此理!”
熊儲發現流民義軍真的不分青紅皂白就屠殺老百姓,頓時怒從心中起,一聲低吼就已經從樹梢上竄了出去。
三十多丈遠,就有些來不及了。
看見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兒身首分離摔倒在地,熊儲頓時雙目赤紅,口中大喝一聲,手中的一把樹枝已經甩了出去,衝在最前麵的四匹戰馬已經摔倒在地。
哐啷一聲,青釭劍淩空出鞘,熊儲仿佛蒼鷹撲向地麵,淡黃色的流雲劍氣席卷而出,目標正是馬背上揮刀亂砍的那些騎兵。
這一劍從天而降,三個騎兵被一劍分屍。
熊儲身體沒有落地,右腳在馬頭上一點,身體又拔了起來,目標還是剩下的騎兵。
直到這個時候,那些流民義軍才發現來了強敵,一聲呐喊就四散奔逃。
熊儲首先解決奇兵,就是擔心這些人逃走報信。今天晚上還有大動作,怎麽可能讓這些人逃出去?
二十四個騎兵全部栽於馬下,熊儲把九連環身法施展到極致,從逃得最快的那個家夥追起,開始了全方位的追殺。
畢竟是一幫農民,就算已經打家劫舍時間不短了,但是在熊儲眼裏還是一幫農民。
三個呼吸不到,所有外逃的家夥全部咽喉中劍橫屍就地。
逃得最遠的三個家夥,也不過跑出去二十丈開外。絕大部分還沒有跑出打穀場,就已經咽喉中劍。
看見敵人全部解決,熊儲終於鬆了一口氣。現在馬上就要到傍晚時分,看來走漏消息的可能性不大了。
正準備去把二十四匹戰馬收攏,為今晚的刺殺行動準備腳力便於撤退,沒想到接下來的一幕,讓熊儲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