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赫那拉氏雖然被滅族,但是畢竟才過去三年時間,殘存的孤臣孽子心中仍然在滴血。
十五歲的葉赫那拉·婉瑩、十三歲的葉赫那拉·穆青,都是天生的美人。
努爾哈赤卑鄙無恥,出爾反爾,殺害了簽訂盟約之後才投降的父親布揚古,此仇不共戴天。
她們的誌向和前輩葉赫那拉·布喜婭瑪拉一樣,就是要給自己的父親布揚古報仇。
不過,這兩個小姑娘經曆了血與火的考驗之後,明白努爾哈赤不是那麽好殺的,而且知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道理,所以出嫁的條件有所改變:
“誰能夠在騎射上戰勝我,並且發誓和努爾哈赤的建州女真為敵,就嫁給誰為妻。”
在和建州女真部落的常年戰爭中,葉赫那拉部族從來都是全民皆兵。男子十歲、女子十二歲就開始承擔戰鬥任務。
婉瑩和穆青的一手騎射功夫非常不弱,一般人不是對手。
這個非常不弱的標準,就是現在的白鳳衛隊沒有她倆的對手。
嵐兒、嚴二娘、曼戴莉三個白鳳衛隊統領,在劍法上都能夠戰勝婉瑩和穆青,但是在馬背上的騎射功夫卻隻能甘拜下風。
單腳離鞍,縱馬馳騁,還能夠一口氣連射六箭,而且百步之內箭無虛發,現如今還沒有找到對手。
嚴二娘給熊儲解惑:“最近三天來,這兩個小姑娘一直就在白鳳衛隊裏麵。因為她們就是出來尋找同盟軍的,根本不會逃跑。再說了,她們連家都沒有,也沒地方可去,當然沒有人把她們當俘虜。”
“可是,真要想能夠戰勝她們兩個丫頭,現如今還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至少我們這些人裏麵找不到,銀甲鐵衛裏麵估計也沒有這樣的人。”
熊儲聽得一愣:“沒看出來啊,這兩個小丫頭如此厲害?”
“哥,仇恨的力量你難道不知道嗎?”嵐兒臉色微紅,仿佛想到了很多:“當初在九道山莊,我們連一隻小爬蟲都不如,甚至被打得半死,但從來沒有阻止我們逃出去的決心。”
“她們兩個人現在就和我住在一起,我們三個人談過很多。婉瑩和穆青兩個人這三年來,都是混雜在軍隊裏麵和男人一起摸爬滾打,所以練就了一身戰場殺敵的本事。”
“這一次跟隨赫連根出來雖然另外有任務,但是她倆都是百夫長。如果不是軍師采用了連環埋伏之計,一旦正麵混戰起來,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她倆射死。”
軍師萬練接口說道:“為什麽要得到主公允許擴軍的明確承諾,就是因為婉瑩和穆青這兩個人觸動了我。女真韃子和蒙古軍讓大明軍隊一籌莫展,就是因為騎射功夫出類拔萃。”
“我們欠缺什麽?就是因為火器越來越多,越來越強,所以大家忘記了當年老祖宗征戰天下的基本功,也就是馬背上取天下的真本事。現在的大明軍隊全部都是花架子,一旦手中的火器沒有機會開火,頓時就全盤崩潰。”
“主公,火器雖然厲害,但是受到的限製太多。受潮了不能打仗,陰雨天不能打仗,連下雪天也不能打仗。薩爾滸戰役為什麽會失敗?就是因為那個時候還是冰天雪地,我們的火器沒有充分發揮威力。”
熊儲點點頭:“軍師對大明軍隊的分析結論我很讚成,決定戰爭勝負的最關鍵因素並不是強大的武器,而是人。一個人要想在戰場上活下來,就必須戰勝自己的敵人。要想戰勝自己的敵人,就必須有真本事。”
嵐兒突然變得笑嘻嘻的:“哥,這三天來,你和軍師的注意力都放在西南麵的粆圖台吉身上,我們白鳳衛隊也沒閑著,暗地裏做了好多事情。”
“開戰前軍師就和我們說過要擴編女兵,所以我們一直在暗中活動。目前已經有了兩百多名新兵,都集中在水寨裏麵,隻不過沒有讓你知道罷了。”
“說實話,如果沒有這兩百多姑娘們,三天前的防守之戰還真不能堅持下來。不管她們能不能戰鬥,當時敵人衝到兩百步以內的時候,就發現我們有數百人,所以才不敢強攻。嘻嘻——”
熊儲把萬練、嵐兒、嚴二娘、黃妍瑩輪流看了一眼:“你們把這麽大的事情都瞞著我,然後就給我挖坑,還引誘我跳進去是不是?”
沒有人接茬,四個人仿佛沒有聽見熊儲說什麽,臉上一點兒表情都沒有,讓熊儲覺得自己白費口舌。
萬練輕咳一聲:“主公,現在婉瑩和穆青已經接受了嵐兒姑娘的建議,不要把報仇的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所以她們決定在我們這裏繼續擔任百夫長,分別統率一百三十六人,目前正在進行訓練。”
“赫連根的事情要首先處理,畢竟他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放在我們這裏是一個巨大的負擔。其它的兵器都可以還給他,但是我們已經挑選出六百把強弓,留下了所有的箭矢,全部都是狼牙箭,一共兩萬四千支。”
熊儲知道大勢已定,自己說什麽都沒用了:“就算是這樣,赫連根他們過來的任務沒有完成,又如何回去交代呢?”
萬練搖搖頭:“這個暫時還不能急,因為熊開山和赫連根有過約定,他們之間還要分個勝負,然後才能決定如何處理。”
“蒙古人脾氣倔得很,赫連根在沒有見到熊開山之前根本不離開,趕都趕不走。我現在已經讓他到戰俘營統帥他的部下,都懶得理他了。喬如山的拐子銃百人隊,和他們相距兩裏地紮營,算是監視。”
熊儲點點頭:“西南方向的粆圖台吉現在如何了?熊開山和劉國誌的銀甲鐵衛現在情況如何?”
萬練微微一笑:“粆圖台吉的一千多人昨天下午已經撤退,但是我沒有讓銀甲鐵衛回來,而是就在雙城子安營紮寨,隻不過把霍連山的五雷神機百人隊抽回到山寨防守。”
“這樣一來,熊開山他們的六百人就是我們的野戰機動部隊。但是給外麵不明真相的人造成一個錯覺,就是我們大本營還有主力部隊存在。”
熊儲嗬嗬一笑:“我說這兩天怎麽這麽安靜,原來敵人都已經走了,不過軍師的這個空城計唱得好。把所有的戰鬥部隊都放在外麵,就算敵人進攻大本營,熊開山他們在敵人身後發揮的作用就更大。”
萬練搖搖頭:“空城計是不能永遠唱下去的,所以必須擴充部隊,利用這段時間進行訓練。就算不能放到第一線作戰,但是放在家裏看守大本營也會顯得人多勢眾。”
熊儲也知道目前的局勢非常詭異,一個不小心就會萬劫不複,因此還是很擔心:“就算我們有一個緩衝的時間,兵員從何而來?”
萬練笑著說道:“鬼刀三十六除了留下六個人在我身邊聽候調遣,另外三十個人已經潛回關內,應該不會讓我失望。”
“主公要知道,河套地區去年和前年連續兩次大地震,多少災民都沒有安置。他們應該能夠從偏關那邊渡過黃河,然後帶回來兩三百人。”
“至於女兵營,就是因為這裏打仗,所有的青壯男子都跑了,所以她們才能很輕鬆在方圓兩百裏以內找到兩百多人。”
“唉,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啊,黃河流域最近十年來,每年都是天災人禍。平時不下雨,夏天就發大洪水淹沒一切,幾乎每年都有大地震。”
“這樣不間斷的折騰了十來年,不管是關內還是塞外,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這也是蒙古韃子經常進攻長城的根本原因。”
黃妍瑩冷哼一聲:“都是朝廷不得人心,所以遭到天譴!”
“真的是天譴嗎?我看不見得。”熊儲搖搖頭:“師妹,你既然說朝廷遭到天譴。現在你也看見了,塞外同樣連年災荒,建州的女真韃子那邊也是到了人吃人的地步,老百姓都跑到毛文龍大帥的防區裏麵去了。”
“就是遭天譴!”黃妍瑩的臉色很不好看:“蒙古韃子、女真韃子,還有該死的朝廷,他們都遭天譴了!”
萬練趕緊打圓場:“天文地理深奧得很,三兩句話說不清楚,但是黃姑娘的天譴言論是沒有道理的。因為最苦難的還是老百姓,難道老百姓要遭天譴嗎?”
黃妍瑩一揮右手,說得斬釘截鐵:“正是老百姓遭到天譴活不下去了,他們才會醒悟過來。現在需要一個能夠拯救他們的人挺身而出,救他們於水火之中。可是這個人像沒事兒人一樣,就是不站出來!”
熊儲真是有些無可奈何,也非常佩服師妹黃妍瑩的一張小嘴巴,三言兩語就把所有的責任弄到了自己頭上,似乎自己已經變成了天災人禍的大罪人。
好在被黃妍瑩刁難的時間不長,隨著帳外一聲報告讓熊儲脫了身。
前來報告的正是鬼刀三十六的首領邱柏明:“報告主公、軍師:帳外來了一個怪人,說是要過來送信,但是他又不拿出來。”
“還有這回事?”萬練看了看熊儲,然後說道:“來人什麽模樣?”
邱柏明大聲說道:“來人戴著一個很大的鬥笠,穿著一身細針蓑衣,把整個人遮擋的嚴嚴實實。根本看不清容貌,也猜測不出年齡。隻知道是一個男人,而且武功修為應該非常高,可以說是深不可測。請問如何處置?”
看見萬練再一次用目光征求自己的意見,熊儲衝著邱柏明擺擺手:“既然是絕頂高手,你們阻擋也沒用。人家過來送信,而且讓你們回來通報,那就說明是依禮來訪。你去把客人請進來,讓我們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