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何必千裏迢迢回來繼承這份家業呢?”
“爸爸年紀大了,身邊總要有一個照顧著,我享受他的保護這麽多年,也應該來保護他了。”張秦安憂傷地說,“從小到大,我都在享受爸爸的保護,認為這是理所應當的,總不能當他老了,我還一心享受自己的日子,棄他不顧,那我未必也太禽獸不如。”
陸瑤一笑,沒說什麽,有時候家族企業就是這樣子,二代們也有二代們的苦惱,就如陳韻如,陸瑤在想,若她不是出生的陳家,若不是一生都在維護陳家的榮譽,麵子,利益,她對容六是不是就會更真心一些,那是不是就沒她什麽事情,陳韻如和容六估計孩子都能打醬油了吧。
“陸小姐在想什麽?”
“沒事。”陸瑤回過神來,“你挺孝順的。”
“我挺不孝的,拖這麽久才願意回來,我爸早幾年前就讓我回來,我一直不願意,怕被束縛,隻想過自己的日子。”陸瑤在想,若張秦安真的如此無爭的話,容六和付雲騰就可以安心了。賭王家大業大,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總餓不著他們一家,若是賭王願意放棄毒品交易,估計就更好了,大家相安無事。這估計大家都能預料到的,最好的結局了。
兩人幾乎一前一後回了會場,相聊甚歡,容六正和付雲騰在交談,陸瑤走了過去,朝賭王的方麵打了一個手勢,“你們期待一晚上的主角到場了。”
容六和付雲騰同時看過去,容六微微皺眉,付雲騰說,“這丫是賭王親生的?怎麽看都像是她夫人爬牆生的吧,一點賭王的風範都沒有。”
陸瑤囧,你丫說反話說得真是有水平。
說張秦安小白臉的時候,怎麽不照照鏡子看看你們的臉呢?
容六麵無表情地看著她,“你怎麽知道他是張秦安?”
“天台上遇見了,順便聊了兩句。”陸瑤淡淡說。
容六冷哼,“招蜂引蝶。”
“你這叫無差別攻擊,再說了,你管得著嗎?”陸瑤笑眯眯地看著他,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模樣,容六臉色越發冰冷,不待發作,賭王已帶著張秦安走過來和他們打招呼。
相互介紹後,張秦安禮貌地伸手和付雲騰,容六打招呼,容六也沒任性,也沒人難堪,陸瑤總覺得心驚膽戰,仿佛這丫一張嘴肯定就是一支箭的節奏。賭王對容六和付雲騰是讚不絕口,“長江後浪推前浪,這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秦安剛回國,還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以後希望六少和付大少能夠多多提攜啊。”
付雲騰八麵玲瓏,長歌袖舞,“賭王客氣了,是我們需要太子爺的提攜,以後還請多多關照啊。”
張秦安似乎並不是特別擅長應酬這種場合,卻也沒半點尷尬的意思,連連推辭,倒是容六一句話都沒說,就看付雲騰和張秦安在一旁相互恭維,賭王早就被其他的友人拉走了。
付雲騰也是厲害,幾個問題基本上已得到他所想要的信息,其他的信息大家都知道的,他也懶得去打聽,張秦安和付雲騰聊了半天,都沒見容六吭聲,他微微一笑,“六少,是不是我有什麽地方得罪了?”
“沒有!”容六看他一眼,吐字如金。
張秦安能感覺到容六對他的敵意,簡直是莫名其妙,他不記得自己有什麽地方得罪了容六,陸瑤心中暗笑,容六這出戲,演得相當的精彩。
“張少什麽時候開始主管賭城的業務呢?”容六問。
這一開門見山的,張秦安倒是有些反應不及,回答得也有點猶豫,“我對賭場的業務並不是很熟悉,爸爸想讓我從基層做起。”
“張少讀的是航運,估計對賭場的業務是沒什麽興趣,沒什麽興趣的東西,少碰的好,多玩玩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容六意味深長地說。
張秦安一笑,“六少這話我有些聽不懂,可否說得明白些?”
“聽得懂最好,聽不懂就算,你遲早會懂。”容六已沒什麽和他交談的興趣,正要提出離開,正巧有音樂響起,賭王和張夫人開了舞。
張秦安微笑問,“陸小姐,我想請你跳支舞,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非常介意!”陸瑤還沒回答,容六搶先回答,冷冷地問,“張少在英國讀書,這點禮儀都不懂嗎?邀請我的女伴跳舞是不是要先問問我?賭王花錢讓你深造,你都拿去燒了嗎?”
付雲騰心中暗爽不已,哎喲,這醋味啊,好像承包了老壇酸菜似的,大老遠都能聞到,表現得也太明顯了一點吧?陸瑤好整以暇地看著容六,忍不住想豎起拇指,影帝,你贏了,演得真像。
張秦安說,“原來陸小姐是六少的女伴,真不好意思,剛在陽台聊那麽久,陸小姐也沒告知,請恕罪,我無意冒犯。”
“從小在英國長大,這文縐縐的話說得也真順口。”容六諷刺地說。
他不提,陸瑤並不覺得奇怪,這一提起,陸瑤才覺得張秦安的成語和中文非常好,如容六所言,文縐縐的,在國外長大孩子,能接觸到的中國文化並不多,就算能接觸到,除非是耳渲目染,不然怎麽可能……國外是另外一種語境,看外國人學中文就知道了,學二十年也就那樣子。
“我畢竟是中國人。”張秦安說。
容六冷冷地看著他,“國籍是英國的人沒資格說這句話。”
陸瑤忍不住一笑,“我都沒看出來你有這麽強烈的愛國情緒啊,我也是美國公民啊。”
你兒子也是美國公民啊,你這麽愛國,兒子情何以堪啊。
容六側頭,冰冷的目光掠過陸瑤,帶著一種我一會兒找你算賬的冰冷讓她閉嘴,陸瑤非常識時務地閉嘴了,張秦安邀請她跳舞,結果歪樓了,她也是醉了。
被容六這麽一打岔,似乎誰都沒想起來張秦安最初的目的隻是邀請陸瑤跳舞。
付雲騰懶得理會他們之間的明槍暗箭,陪同女伴去跳舞,容六不理張秦安,扣住陸瑤的手腕,把她帶入了舞池之中,陸瑤忍不住扭頭看了看張秦安,似乎覺得非常抱歉,張秦安相當的好脾氣,什麽都沒說,容六粗暴地往她懷裏一帶,“你看夠了嗎?一個小白臉有什麽好看的?”
“你比他更小白臉,你難道不知道嗎?”陸瑤沒好氣地說,這丫就不能好好說話嗎?好好說話你會死人嗎?張口閉口都如此粗暴,簡直是找虐。
容六麵無表情地看著她,陸瑤看著他,突然有些淘氣地說,“笑一個!”
他皺皺眉,繼續木然地看著他,陸瑤十分遺憾,真是太無趣了,看看她家大寶貝兒子,多麽可人多麽優雅,笑眯眯一個孩子,不管內心怎麽樣,至少裝起小紳士那是彬彬有禮,無懈可擊。
舞曲很慢,兩人跳得也很慢,親密得宛若一體,彼此的呼吸和氣息都在身邊圍繞不去,仿佛形成了一個獨立空間,容六微微閉上眼睛,心悸得無法解釋,心底突然生出一種渴望,時間如果能停留在這一刻該多好,這個女人一直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這個想法一閃而過,容六突然清醒,心中又生出一股厭惡,他到底在想什麽?他突然推開陸瑤,毫無預警,冷著臉龐往外麵走,一曲沒有跳完,隻給陸瑤留下了冷硬的背影,散發出一股冰冷的寒氣。整個舞池中央,雙雙對對,隻有陸瑤一個人仿佛被遺棄了。
若是換成其他人,多半是尷尬,無措,陸瑤卻非常從容,撩了撩臉頰邊垂下的發絲,笑容一絲不苟,優雅如初,心中卻草泥馬奔騰,這丫的又怎麽了?她就是讓他笑一個怎麽就戳中他的G點了?
太任性了!!!
付雲騰摟著女明星轉到她身邊,幸災樂禍地說,“嘿,被拋棄了嗎?真可憐。”
“多謝關心,隻不過,我又不泡他,何來拋棄一說?”再說了,她早就習慣容六的陰晴不定了,誰知道哪句話又戳中他,陸瑤看了看付雲騰那雙在女明星腰上的手,意有所指,“回頭我會好好和微微說一說今天的所見所聞,非常詳細。”
她一直覺得付雲騰對她不懷好意,好像她隨時都能搶走他老婆似的,付雲騰瞪陸瑤一眼,“這是應酬你懂不懂?你別給我多事啊。”
“應酬啊。”陸瑤拉長了聲音,女明星一臉不高興的樣子,想發脾氣又不敢發脾氣,忍得很辛苦,付雲騰突然說,“容六這幾年過的比你想象中的要辛苦,你不打算去安撫安撫他?”
“誰知道他發什麽瘋?”話是這麽說,陸瑤還是從容地走出舞池,她連容六為什麽生氣都不知道,怎麽安撫他,再說了,容六又不是她兒子,憑什麽要安撫他。
等等……這丫跑哪兒去了?
走得真快。
張秦安微笑地攔下了她,“陸小姐,我還真想請你跳一支舞,不知道你給不給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