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元禮擁著容夫人安慰說,“媽,你別難過,醫生說隻要度過這十幾個小時,元傑就沒事,你別傷心,他會沒事的。”
“小五都這樣了,我怎麽能不傷心?”
“景霖這一次的確過分了一些,回頭我問問他理由。”
“要什麽理由,不管什麽理由,把自己的哥哥打進醫院,他也不怕天打雷劈?”容老爺子暴怒。
兒子不聽話,真的很心塞。
容元禮暗忖,容六什麽時候把他們當成哥哥了,他們幾兄弟裏,容六最敬佩的人是大哥,隻可惜,大哥死得早,其他人容六從來不放在眼裏。
說什麽天打雷劈,他更不在乎了,老爺子容六都不放在眼裏,何況是什麽哥哥。
容夫人十分傷心,心裏難受極了。
容老爺子的電話響了,影來了電話,告訴他已經找了公司的監控錄像,並且傳到容老爺子的手機裏,他點開畫麵,容六來找容元傑,一開始還談得好好的,容六雖臉色不太好,卻也沒動手。誰知道容六快要走的時候,容元傑不知道說什麽,容六的眼神開始變了,抓著容元傑的領子不知道在質問什麽,緊接著,容元傑笑著說什麽,容六的眼神慢慢地染了殺氣,單方麵暴打容元傑,一直把容元傑打在地上,若不是秘書進來,並且通知了容元禮,說不定就這麽把人打死了。
當時他們談話說了什麽,秘書也沒聽到,隻是聽容元傑的秘書說,總經理來勢洶洶,態度不善,他們兄弟不和也不是一天兩天,卻也從來沒動過手啊。
容元傑到底說了什麽?把容六刺激到發病?
“媽蛋,一個一個都不讓人省心。”
一個巴掌拍不響,雖說容六把人打進了醫院,然而,若容元傑不是說了什麽刺激他,情況也不至於會那麽嚴重,況且,容六的病……
容六的精神病發作,帶著毀滅性的自殘傾向,一旦發病起來,不管身邊的人是誰,在他眼裏都是敵人,他曾經發病自殘,發現及時才沒性命之憂。
這一次再發病,若不能得到很好的控製,後果不堪設想。
容老爺子打電話給容六的心理醫生,並且得知容六已有兩個月沒有複診,隻是兩個月前的各方麵檢查都很正常,控製的安全範圍內。
容老爺子感覺自己的心都要操碎了。
一個躺在醫院生死不明,一個就是神經病。
一個是生理上的病,一個是心理上的病。
他年輕時作孽多了,所以如今一一報應在他的兒子們身上嗎?先是幾個兒子相繼離世,剩下的三個,除了容元禮,都不讓人省心,特別是容六,簡直就是禍害的代名詞。
容六依然在書房裏,陸瑤也睡不著。
淩晨兩點了,房間裏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陸瑤赤腳出了臥室,又去了書房,悄悄地轉動門把,她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過來看一看,怕容六一個人出意外。
上一次她過來看的時候,就看到容六一個人站在陽台上,仿佛一個縱身就會跳下去,陸瑤的心都提起來,容六又從陽台上下來,反反複複,仿佛也在掙紮,似乎在和心裏的魔鬼做鬥爭。這一次,容六竟然在跳舞?
跳舞?
書房裏光線特別暗,他沒有開燈,隻有少許月光從窗台淘氣地跳躍進來,點綴了書房的昏暗。
那是一首節奏非常快的拉丁舞曲。
容六也在跳著拉丁,白色的襯衫最上麵三顆紐扣解開了,袖子也挽著,寶藍色的袖扣在黑暗中發出幽幽的光,容六正在跳著拉丁。
身子扭動,跳躍,旋轉,一氣嗬成。
他微微閉著眼睛,仿佛享受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裏,盡情放縱,臉上帶著陶醉,又性感的微笑,像是惡魔的微笑,暗黑又桀驁。
異國的音樂帶著魔一樣的狂野,喘息,像是無盡的熱浪不斷地翻滾,男人的舞步跟隨節拍,熱情地舞動,扭動的身軀,仿佛是性感的代言人。
光和影相互交錯,窗簾上映出了他的身影,狂野又妖冶。
每一個旋轉,跳躍銜接得恰好到處。熱情的舞曲,熱情的節拍,性感的男人,跳出了一種別樣的妖異之感,容六把拉丁的狂野,奔放,性感,以一種妖異的方式演繹出現,展現了一副驚心動魄的狂熱畫麵。
這是陸瑤見過,最性感,最妖冶的拉丁。
完全顛覆了她所認知的拉丁舞。
拉丁是男女組合最性感,最妖嬈的舞曲,男女配合精彩又狂野,稱之愛情之舞,比起探戈,多了一份狂野,比起華爾茲,也多了一份激情。
汗水從他的額頭順著臉頰一路滑落到胸膛,最後隱沒到白色的襯衫裏,若隱若現,風情無限,帶著一股魔性。
她從未想過,一個男人的單舞,能把拉丁的妖冶表現得如此淋漓盡致。
她幾乎移不開眼光,心跳仿佛跳出了咽喉。
太美了!
雖說她一直開玩笑說容六很美,卻第一次覺得,美麗已無法形容容六。
有首歌叫怪你過分美麗。
歌詞叫,怪你過分美麗,怪我過分著迷。
就是她如今的寫照。
她屏住呼吸,不敢打擾,怕自己一個衝動,破壞了這份魅力,破壞了他的世界,同時又覺得,陷入在自己世界中的容六,離她非常遙遠,仿佛她從來不曾擁有過他,隻是遠遠地看著他,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神。
倏然,音樂愕然而止,隨著最後一個音符,容六單膝跪在地上,微微揚起的頭顱,帶著一分逼人的妖冶,如盛放在地獄河邊的罌粟花。
陸瑤輕輕地離開了房門,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心跳劇烈跳動,無法停止。
那樣的容六,沒有人舍得去打擾。
仿佛驚擾了他,就是一種罪過,一種褻瀆。
容六一個晚上,都沒有走出書房,陸瑤回房的時候,看到他又重新在跳舞,這絕對是一種不正常的現象,她又不敢貿然去敲門,回了臥室,打電話給付雲騰。
付雲騰慌忙說,“你千萬不要去打擾他,讓他跳,什麽時候停下來,他就好了。”
如陸瑤預料的一般,果然是不能被打擾的。
陸瑤擔心地問,“他不會有事吧?”
“今天發生什麽事情?”付雲騰問。
陸瑤把公司發生的事情和回家後的兩件事情都說了,付雲騰歎息說,“難怪了,容元傑肯定提起他媽媽了,容六昨天派人調查他媽媽的事情,這種舉動很反常,我猜容元傑肯定說什麽怪物生出的孩子也是怪物之類的話故意刺激容六,他真是故意找死,還真以為容六隻不過是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青年。容六當年的黑市打拳,打遍整個黑市無敵手,容元傑沒被他發狂打死算他運氣不錯。他如今是發病了,他發病完全失去理智時,就是你如今看到的狀態,你讓他自己去發泄,等發泄結束了,他就好了。”
“這是發病?”
“而且是最嚴重的情況,誰近誰死,你最好離遠點,他這時候不會認出你。”付雲騰警告她,“陸瑤,你不該提起他的病,這是他最忌憚的事情,他一直小心翼翼隱瞞著你,誰知道你早就看出來了。他一直怕你知道後輕視他,離開他,所以一直都瞞著你。”
“這傻瓜。”陸瑤眼眶略微有些濕潤,十分心酸,“我怎麽可能因為他有病就離開他。”
“不,你錯了,既然你知道了,我索性全部都告訴你吧。容六的精神狀態特別複雜,如果發病就進入屠殺狀態,當年他的美國第一次發病……死了七個人,全是被他活生生打死的,事後他完全想不起來他做過什麽,程海洋都不敢告訴他,死的人裏麵還有一名八歲的孩子。後來,程海洋找了兩名頂級的精神科專家,壓著他去治療,關了他整整半年時間,他的病情才得到初步的抑製。當年他媽媽開槍差點打死他,這件事給他的刺激太大了,心裏一直都有陰影,你也別怪他不想要孩子,偷偷瞞著你避孕,他這樣的精神狀態,並不適合當爸爸,他也怕走自己媽媽的路,害死自己的孩子。”
陸瑤心裏狠狠一震,容六殺過人?
全是無辜的人嗎?這尼瑪太震撼了,有木有?
她發現,這個答案,她自己都不敢問,他自己卻不知道。
她也總算從付雲騰嘴裏,知道了他不要孩子的真正理由,可他從來都沒和她說過。
“他什麽都沒說過。”
“這也沒法說啊,你讓他怎麽和你說?”付雲騰輕聲說,“容六的成長軌跡和別的孩子不一樣,完全是扭曲的,你無法想象到一個孩子從出生到成年,有母親,卻一直遭受母親的冷眼,虐待,最後差點被母親打死。去美國幾年,幾乎都是黑市混,那也並不是什麽愉快的經曆,你也永遠都不會明白,那簡直是另外一個世界,容六不告訴你,也是不想你接觸這些陰暗麵,帶讓你知道他的一些皮毛,已是他的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