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渴望見到他,又害怕見到他。
就算容六是遊戲人間,玩弄她的感情,她當成一陣風,吹過就算了,何必和容六較真呢,明知道他愛的人是陳韻如,再這麽較真,仿佛爭寵似的,真是難看極了。
腦海裏亂七八糟,想了很多事情,她都沒能想通,陸瑤真覺得自己特麽的悲哀。
手上全是獻血,她就擦在地上,卻還是擦不幹淨。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監獄是這麽難熬。
原來晚上的時間,過得這麽慢。
黑暗像是沒有盡頭,一直在她心裏蔓延著。
一夜,渾渾噩噩又這麽過去了,早上沒給吃的,中午隨便丟了一點漢堡和果汁給她,坐牢還能吃漢堡和果汁,算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吧?
又有刑警來問話,經過一夜,陸瑤冷靜多了,她把事情詳細地說了一遍,女刑警皺眉看著她,“你的口供和別人的口供不一樣,你是不是說謊了?”
“我沒有。”陸瑤說道,“李總不知道在酒杯裏加了什麽東西,我不願意喝,他就派人按著我,我反抗之下不小心打傷了他,我說的句句是實話。”
“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
“我妹妹陸露說,她和製片人吃飯吵架,讓我過去接她,我就過去了。”
“所有的證人裏麵,沒有叫陸露的女人,他們一口咬定,是你勾引李總,又故意打傷人。”
“我沒有,你可以去找陸露問話,我沒說謊。”
到了下午,女刑警又來了,帶來了陸露的口供,她說昨天晚上她一直在家裏沒出門,她媽媽可以作證,陸瑤如遭雷擊,他們竄通好了。
她們竄通好了欺騙她。
陸露,你的良心真的被狗吃了嗎?她怎麽能如此狠心,如此喪心病狂。
陸瑤一個人坐在角落裏,抱著腿,她被帶走得太急,高跟鞋的鞋跟也斷了,陸瑤索性脫了鞋,狼狽地坐在角落裏,白色的襯衫上,點點血跡,頭發淩亂,眼睛通紅,看起來可憐至極。
“你說,她是不是真的沒說謊,看起來挺可憐的。”
“你別看了如今這些女孩子,誰知道她們都在想說什麽,哪句真的哪句假的,說不定啊,她真的是工於心計,隻是裝可憐罷了,別理她,我們隻看證據就行,其他的事情,不用管了。”
“看起來,真的挺可憐的。”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
陸瑤呆滯地坐著,這一次,她逃不過牢獄之災了是嗎?她的人生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嗎?她大學還沒畢業,如果進了監獄,她就永遠沒辦法畢業,她就會這麽毀了。
她還那麽年輕,她不想這麽斷送了自己的前程,陸露,她怎麽可以說謊呢,就算是一個陌生人,她也不能昧著良心說謊啊。
誰來救救她。
陸瑤顫抖地抱著自己,誰來救救她啊,她不想進監獄,不想留在這裏。
容六,你在哪兒。
楊森,你又在哪兒?每次我需要你的時候,你總是不在我身邊,你讓我如何相信你?
“我可以打個電話嗎?”陸瑤問。
她的要求被無情地拒絕了,陸瑤想起港劇裏,人家要求打一個電話什麽的,很簡單的事情啊,人家還可以等律師來呢,為什麽到她這裏就不行了呢?
李總呢?死了沒?
他不能死,她不想背負一輩子的包袱。
她一個信息都沒收到,也沒人理她,就一個人被孤零零地隔離的感覺,四邊都是黑暗的,陸瑤肝腸寸斷,欲哭無淚,頭也越來越痛。
容六,你在哪兒?
如果你在這裏,那該多好啊,那該多好啊。
手機估計也沒電了,就算讓她打電話,她也不知道要打給誰,除了她自己的電話,其他人的號碼,她一個都沒記住,連叔叔的號碼她都沒記住。
該怎麽辦?
陸瑤發誓,這一次隻要能出去,她一定痛改前非,至少要記住一個電話號碼啊,手機沒電的時候,要怎麽辦呢?隻要她能出去,隻要能出去。
越想,心中越難受。
又到了黑夜,他們不給吃的,陸瑤一天就吃一個漢堡,一杯果汁,餓得火冒金星,平時晚飯基本不怎麽吃東西,她也不覺得餓,為什麽在警局裏,一頓不吃,她就餓得慌呢?她很想叫人弄點吃的給她,卻沒有一個人來,白熾燈也關了,她仿佛被人丟棄的黑洞裏,沒有人理會她,陸瑤覺得很害怕。
陰風陣陣,冷得刺骨,這一夜,比第一天晚上還要難熬,陸瑤痛苦地卷縮著,又冷又餓,身上又全是血腥的味道,她的胃也很不舒服。
哭了大半夜,眼睛腫得像一個核桃,天還沒亮。
除了哭,她似乎不知道要做什麽了?
她也什麽都不能做。
為什麽還不天亮呢?
天亮了,至少有點生意,不至於這麽難受啊,哪怕是吵鬧聲,也好過如此安靜啊,陸瑤一夜沒睡,總算熬到了天亮,等來了一個人。
聽說有人要見她,陸瑤很興奮。
她以為是容六,沒想到見到了一名妝容精致的中年女人,非常華貴,不算特別漂亮,卻很有氣質,眼神給人很犀利精明的感覺。
女人來者不善,陸瑤看她的眼神就知道。
“你就是陸瑤?”
“是的。”
“我是李總的老婆。”女子自報家門,陸瑤的心都冷了,她本以為女人能來救她呢,看來是她想多了,李總的夫人,想必是為了李總而來。
“李總怎麽樣了?”陸瑤問。
女人突然揚起手,重重地打在陸瑤臉上,“賤人!”
陸瑤沒想到她突然動起手來,躲避不及臉上都火辣辣地疼起來,本來又餓又冷又害怕,別她這麽一打,整個人都在昏眩中,似乎要昏迷過去,眼前一陣發黑,她都嚐到了嘴裏的血腥味。
“求人不成,你就想殺人是不是?你還有臉問我老公怎麽樣了,他沒死,你很遺憾是不是?”李夫人冷厲地看著她,如看著一坨垃圾。
陸瑤擦了擦唇角的血跡,李總沒死,那真是太好了,她不用坐牢了,被打一次,她也忍了,她覺得李夫人再給她兩巴掌,她都能忍了,隻要她能出去。
隻要不坐牢,她可以忍受這一切。
“李總沒事,恭喜你。”陸瑤說道,“你來找我什麽事情?”
“打了我的老公的賤人,我當然要看看是何方仙女,也不過如此,我告訴你,別得意,公安局裏多的是我娘家的人,就算我老公沒事,我也告你一個故意傷人罪,關你幾年,當是一次教訓,天下沒白吃的午餐,別以為你能逃得過法律的製裁。”李夫人看著陸瑤變了臉色,覺得很痛快。
她平時最看不得這些仗著自己年輕貌美的女人到處破壞別人的家庭,利用自己的身體條件和別的男人做各種下流的交易,什麽不好做,偏要做這些。
“憑什麽?我是不小心打傷他,你不能這麽做?”
“為什麽不能這麽做?我這一次來就是給你這個小賤人一個警告,別以為仗著自己漂亮就為所欲為,夜路走多了,總會碰見鬼的,你,我是告定了,五年牢獄跑不了,你就等著在監獄裏度過吧。”李夫人說著,站起身來,轉而離開,陸瑤整個人都陷入了迷茫的困境之中。
“李夫人。”陸瑤突然叫住李夫人,看著李夫人精致的臉,她淡淡說道,“你覺得是我勾引李總不成,然而打傷他是嗎?”
“我不需要知道真相是什麽,你打了他,你就要坐牢,我不會放過你。”
“我和李總第一次見麵是在千嬌百媚,他也不知道怎麽看上我了,我嬸嬸要把我賣給他,隻可惜,有人救了我,他不能如願,這一次,他更是設好了圈套讓我鑽,我打他,那是因為他該打,他沒事,我很開心,因為我不用為了這麽一個人,髒了我的手,他若是死了,我或許會害怕,會內疚,可我不會後悔。因為他該死,我承認我膽小,我隻不過是為了保護我自己,你老公是什麽樣的人,你比誰都清楚,你要是努力想要營造夫妻情深我沒意見,反正我看了惡心,我也總算知道,為什麽李總不斷地在外麵找女人,那是因為家裏的老婆沒做好老婆該做的事情。李總在外麵犯了事,你就是一直這麽縱容他吧,難怪他的膽子越來越大,就算今天他死了,那是你的失職。”
“賤人!”李夫人冷冷說道,“死到臨頭還要挑撥離間。”
她氣衝衝地走了,陸瑤覺得,她是典型的破罐子摔破,說服李夫人,讓她放了自己,那是做夢,既然這五年牢獄坐定了,她還不如真就這麽破罐子摔破呢,反正再壞,也壞不到哪兒去了。
陸瑤被帶回審訊室,又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怎麽看怎麽可憐,陸瑤心想,沒人能救她了吧,唯一能夠救她的容六,被她得罪了。
估計,他是下定決心,不會再理她。
他走了那麽多天,沒來過一個短信,一個電話,他再也不會理她了。
她的痛苦,他也看不見了,也感受不到了。
其他人,更不能救她了。
李夫人都說了,上麵有人,她找律師,有用嗎?這世道,公平隻是對於有錢有權的人說的,她這種小人物,想要公平,做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