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黑色顆粒已經讓於大夫收拾的差不多了,一顆不剩,悉數裝進了自己的口袋,全身上下五個口袋塞得鼓鼓囊囊,為了裝這些東西,他還把自己的手機和錢包都給了於修拿著。
秦沐臉上的血跡已幹,身上的黏糊糊的不大舒服,額頭上的那個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有些頭暈,走路的話還得找個東西扶著,趙老實一把將秦沐架在肩膀上。於修就好多了,經過這麽多事的刺激,複又跟自家兄弟打了一架,總算活動過來。
此時門外卻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除卻還在低頭猛找的於大夫,三個人對視一眼,其意不言而喻。
趙老實甚至還看了一眼窗戶,於修則是一身冷汗的道:“這可是二樓,咱這裏還個傷員呢,難道你指望秦大夫跟著你一起跳下去?”
趙老實張了張嘴,於修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起之前趙老實跑過來時所說的那群“蒼蠅”,“該來的總會來的……我去開……”
於修還沒說完,隻聽得大門一顫,那厚實的木門竟然連同門框一起向內倒了下來,帶著飛揚的塵土,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秦沐眯起眼睛,在包間這樣昏黃曖昧的燈光下,要想在塵土飛揚的情況下,看清對麵的人,實在是太難了,眯起眼睛,也隻是依稀的看到一個輪廓,一個矮胖矮胖的身影,和一個高挑的,梳著高髻的人。
那胖子定是臉上有著圖案紋身的家夥了,而那個梳著高髻的人……如今這個時代,還有誰會在自己腦袋上梳著這麽一個東西,還順便插著一根小木棍,這定是於修一早所說的,天月教的執事。
隻是一個小小的執事,竟然自作主張的傷害了這樣多的嬰兒,簡直是喪盡天良,秦沐背過手,一手反抓著判官筆,一手反拿著符紙,最爛熟於心的喚雷符開始寫於符紙上。
身後的於大夫也找完了地上的黑色顆粒,一轉頭看見秦沐一臉淡定的反手畫著符,歎為觀止。
實質上秦沐一臉血跡,哪裏還能看得出臉色。
待那煙塵稍減,胖子開口了:“公子……還好麽?”他問的這句話完全是廢話,哪有把人家們都踹開了,還客客氣氣問人好的?
胖子話音剛落,秦沐起手的一道喚雷符已經扔了出去,符紙繃得筆直,直直的朝著那梳著高髻的人奔了過去。
“後退。”那人警覺性很高,門倒在地上所濺起的灰塵還沒有完全散開,趁著這個空檔,秦沐的符紙就直直飛來,隻見他不慌不忙的吩咐胖子,後麵跟著的一幹人等齊齊退下,唯有那人還堵在門口。
不慌不忙的從寬大的袖口中拿出拂塵,那拂塵看似無意的朝著半空中飛過來的符紙一揮,那符紙便牢牢的定在半空中。
“巫祝的待客之道,很是特別。”那人手中的拂塵微搖,聲音不喜不怒,不男不女,“師尊常說,天下萬法皆源自於巫祝,貧道還不信,如今看著巫祝所繪製的符文,卻是信了。”
那人客客氣氣的衝著秦沐作了個揖,周圍的灰塵落定,終於看清眼前的人的麵龐。
隻見其一身灰色的,皺巴巴的道袍,雖然袖口與胸口,還用銀色的線,繪製出陰陽魚的圖案,可終究抵擋不了滿身的皺巴巴,看上去,像是多年不曾換洗一般。
聲音分不出男女,看到了真人,亦是分不出來,隻見其下巴無須,美麵如玉,腦袋上頂著個鬆鬆垮垮的叉燒包,還用綠色的玉簪子橫插在上麵,光潔的額頭,與那一身沒洗的道袍形成強烈對比。
“請問,您一天得洗多少次臉?”趙老實一直在打量著眼前這個人,忍不住脫口問道。
“噗嗤。”於大夫被趙老實這軸勁給打敗了,突然冒出這麽一句,真的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人家有喉結的。”於修對這倆不擅長觀察的貨無語:“隻是愛幹淨而已。”
“屁,那衣服上都能養虱子了還愛幹淨……”趙老實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陡然間臉色變得很難看,雙手像是在抓著什麽,往自己的脖子處抓了過去,亦是鬆開了秦沐。
雖然早就發現了趙老實的異常,可在他鬆開自己的那一刻,還是忍不住晃了晃,堪堪得穩住身形,眼見著趙老實瞪大了雙眼,雙頰憋的通紅,於修急得團團轉,卻壓根看不到趙老實身上的傷口,見他忍不住朝著自己的脖子抓去,連忙扣住他的雙手,讓他不能亂動。
秦沐環顧四周,將目光定格在那白麵道士的臉上,見其一臉譏諷之意,頓時明白了幾分。
二話不說,手中突現五道喚雷符,朝著那道士就扔了過去,那道士倒是不慌不忙,揮舞著拂塵,一一接下,一臉倨傲的道士看著秦沐,正欲說什麽,突然臉色驟變,拂塵急舞,可絲毫沒有任何作用。
最後一道符是秦沐現畫的,判官筆蘸了自個臉上的鮮血,一道血符空中形成,依舊是喚雷符。
頂上那燈泡開始劇烈的閃爍,整個空氣中密布著的是雷電的氣息,於修連忙拉著趙老實和於大夫躲在角落。
房間內所有的東西都在原地顫動,發出細碎的聲音,頂上的電燈,可能是發出了這一生最為熾烈的光芒後,就漆黑一片,秦沐往後靠了靠,靠在後麵的那扇窗戶邊上,月光照耀著,整個房間已經成了雷電的天堂。
最後的血符也引爆了被那道士所抵擋住的六張符,霎時間,碗口粗細的雷電在門口出綻放,那道士躲閃不能,便從胸口拿出一張符籙,雙手以劍指,朝著秦沐丟來的血符扔了過去。
土黃色的光芒自那道士的身上亮起,早在道士開始慌忙躲避秦沐的攻擊的時候,趙老實就已經恢複了正常,蹲在角落裏喘著粗氣,不斷的咳嗽著,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雙眼依舊瞪得很大,老半天了,才漸漸的緩過勁來。
趙老實的脖子上突兀的出現了兩個紅色的手印,於修仔細的觀察了下,像是被什麽東西掐過一般,而趙老實剛才的表現,很像是被掐得幾乎窒息的樣子。
那土黃色的光芒在白色的熾烈的雷電中忽閃忽滅,秦沐臉色陰沉,他知道這是對方的防禦手段,來自道家的土屬性的護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