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效果也是極為顯著的,因著往生歌的旋律本身就不長,歌詞也沒有多少,在秦沐寫下幾十個字的時候,那嬰兒身上所包裹的黑色液體就開始潰散。
秦沐原先所畫下的符文跟現在的古神語所寫就的往生歌,交織於一起,熠熠生輝。
那黑色的液體迅速的潰散,最終,在秦沐往生歌即將描繪完畢的時候,嬰兒的身上再次泛起白色的,通往輪回道路的光芒。
秦沐這才鬆了口氣。
而那黑色的液體,最終則是退到嬰兒那個被黑色線所縫住的肚子裏。
秦沐扯了扯那線頭,其實嬰兒的身體已經腐爛了,這麽一扯之下,那線頭直接掉了一半,秦沐看著孩子漸漸安詳的麵容,閃過一絲不忍,看著嬰兒身上越來越濃重的白光,也隻是猶豫了一小會,便伸手扯了那截黑色的繩子。
剛扯了那截黑色的繩子,一股惡臭撲麵而來,隨著“咕咚”的一聲,一個黑漆漆的東西滾落了出來,那是一個縮小版的嬰兒,非金非木,隻是麵目猙獰,眉心兩點紅色,狀如血滴,秦沐用手撥了撥,露出那東西的北麵,上麵用血紅色,畫下一個玄奧的符文。
那是古神語。
這個符號在秦沐的印象中很少用,當年秦沐跟著重華學習的時候,就屬於學渣類的,古神語一共三百多個,這貨撐死就記住了百來個,還是極為常用的,好在往生歌當中的古神語都不算太難,否則秦沐還不一定能繪製下來。
巫歌的難易程度與其排名先後有關,往生歌作為巫歌當中的第三篇,故而較為簡單。
嬰兒背後的那個符文,寫得相當飄逸,比起秦沐的鬼畫符要好很多,至少秦沐是寫不出來,乍一看毫無章法,可秦沐第一個感覺就是古神語。
也不知道是什麽材質,秦沐在扯開黑色線繩的時候順便瞄了一眼,除了滾落出這個難聞的東西以外,就沒看見有其他的了,那麽剛剛那股黑色的粘稠液體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那黑色的玩偶一出來,小嬰兒的整個身體上的白色光芒也越來越多,一個虛影從屍體上麵漂浮了起來,先是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用自己白白嫩嫩的小手擦了擦眼睛,睜開那烏溜溜的眼睛看著秦沐,看著看著,突然笑了。
秦沐一愣,這虛影應該就是那孩子的魂魄,此時的魂魄,是正常顏色,而且是健康的樣子,活潑可愛,怕是嬰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模樣吧,隻是用了自己記憶中最為美好的麵貌做了形象。
也是,死的這樣淒慘,走的時候至少要幹幹淨淨的走。
那小嬰兒注視了秦沐一會,像是在等待什麽,當他身體上的白光聚集到最多的時候,便朝著秦沐鞠了個躬,笑了笑,整個身體便消失於白光之中。
秦沐衝他點點頭,單手做劍指,狀似隨意的點了點地上的嬰屍,從嬰屍的腹部“騰”的一聲燃起一團火焰,蓬勃的燃燒起來,不多時,便燒了個幹淨。
與此同時,古永身上的“創口”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起來,若是於大夫在這裏,也不得不感歎一聲醫學奇跡!那恢複得速度異常之快,不消幾秒,就連個印子都沒留下。
古永的手指微不可見的動了動,隔了老半天,四肢才緩緩的動了一下,然後慢慢的從地上坐起來。
秦沐端詳著手中的怪異玩偶,心中卻沒來由的升起一股暴虐的怒氣,有種毀滅一切的衝動,秦沐向來是很少動怒的一個人,不然當初白叔就不會以“小白花”來稱呼他了,秦沐很少動怒,除非是對方實在是惡毒,喪盡天良,出於本性,秦沐才會動怒。
與受眾的玩偶對視一眼,秦沐就反應過來,連忙將玩偶收進衣袖,與此同時胸口好像有什麽東西一直在發著灼熱的氣息,使得秦沐的胸口甚至有些燙傷。
一低頭,胸口那個放著老和尚的舍利的地方,微微的發著金黃色的光芒,秦沐一把抓了出來,看著手中微微的泛著金色光芒的舍利子,秦沐心中的暴虐這才強行的壓了下去。
這舍利子怎麽會在這個時候發光?秦沐可不會自戀的認為這東西是專門來撫平自己心頭那股暴虐的,他想了想,複又將衣袖中的玩偶拿了出來,當那玩偶已出現,舍利子便發出耀眼的光芒,與玩偶身上所附著的黑色氣息兩兩對抗,竟一時分不出高下。
那舍利子仿佛被燒熟了一般,秦沐險些握不住它,連忙將那玩偶扔進衣袖,舍利子的表麵溫度才漸漸降了下來,恢複正常。
這玩意不用去想,都是個邪惡到極點的東西。
能讓舍利子如此排斥並且如臨大敵,應該是個不得了的東西,對於這些玩意兒秦沐是一無所知,當年重華也沒有為秦沐細細的講這些,在他看來,秦沐這優柔寡斷的天枰座性子,在打架之前一定會在打還是不打的問題上糾結個老半天,如此溫吞的性子能與別人發生什麽矛盾也就奇怪了,對秦沐也隻是講了一些尋常不過的玩意兒,比如出馬仙和養小鬼之類。
搜索一下腦海中,好像近來所碰見的事情,唯一能跟玩偶扯上關係的也隻有鬼嗜那破事了,隻是鬼嗜的最初並不是玩偶,身上也沒有字,而是一個象征罷了,這東西卻更像某種祭拜用的邪神之類。
秦沐發了好一會子呆,直到古永一瘸一拐的走到他麵前,一臉懺悔模樣的時候,才回過神來,狀似無意的瞅了古永一眼,秦沐道:“怎麽。”
“我剛剛……”古永一臉歉意:“我剛剛不是故意的,有一股力量迫使我朝著你衝過來,並且在我腦海裏一直說要打斷你……我不是故意的……在最後我才奪回了點控製權,強行的讓它改道。”
秦沐微微動容,其實那個時候他自己也是一手心的汗,隻是他沒想到,這根本不是那嬰兒手下留情,而是古永暫時拿回了身體控製權,頓時,對於古永吃下了嬰兒的事情,心頭也緩解了許多,不再那樣劍拔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