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的時候說話吞吐,是因為這惡魔還沒適應,再者,秦沐的符文一直束縛著它,而現在說話如此連貫,最起碼的,它開始適應了,或者更糟的,它已經開始破解秦沐加持的符文了。
“是不是巫祝都這樣?”女人的聲音已經變了,變得不男不女,有點吊著嗓子說話的感覺,身上的皮膚還是在蠕動,白色的符文在女人身上閃爍,一會兒浮現,如同一張銀色的蜘蛛網一樣,裹在那女人身上好幾圈,一會兒又消失,皮下仿佛有無數條蟲子一樣,在不停的蠕動。
那女人身上也忽高忽低,有時候某個關節腫脹得好像快炸掉,有時候又縮了回去。
秦沐看著那女人把自己折騰得跟個牛皮糖似的,眼睛微微的眯起來,偶爾透出一絲不可察覺的精光:“你見過幾個巫祝?”
“包括你的話,三個了。”女人咂了咂嘴,隨意的說道,低著頭,翻著白眼,眼睛周圍的青筋都暴露起來,看著秦沐微眯的眼睛,道:“你是這三個巫祝中,資質最差,實力最差的一個。”
“嗬嗬,謝謝誇獎,其實你也不用激我,我無所謂的。”秦沐笑眯眯的答道,一副謙虛受教的模樣氣得那女人不停的喘粗氣。
瞅著那女人身上不斷起伏的表皮,秦沐氣死人不償命的說道:“我對自己的符文,還是有點自信的,你就少折騰點吧,別到時候把這好不容易挑選的宿主給折騰壞了。”
“放屁,就你那破符文能困得住本大爺?”那東西一聽秦沐嘲諷它,頓時怒了,不過它除了拿眼瞪秦沐沒有絲毫辦法,此時它的力量沒辦法完全釋放,就是將那符文給全部撤銷,它都不可能有全部的力量。
秦沐猜的沒錯,這東西隻是與那女人定下了某種合約,它給那女人提供不可思議的力量,同時,則以那女人的身體作為提供力量的條件。
這女人的身體一定極為苛刻,各種條件硬套上去,也就隻有她一個人吻合,所以縱使那東西想方設法的衝破秦沐所下的桎梏,都想得是極其溫和的法子,再怎麽樣,它都不會把自己將來要用的身體,給徹底消滅掉。
“喲,成大爺了?”秦沐臉色不變,嘴裏卻不饒人,不輕不重的說道:“就您這聲音,這才華,若是在古代,定是紫禁城的寵兒。”
“你……”男不男,女不女的聲音突然提高了一個八度,尖細尖細的,秦沐像是看戲一般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口中嘖嘖有聲。
“我勸你別分神了。”秦沐苦口婆心的說道:“這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不是罪過大了麽?”
“放屁!”
話雖這麽說,秦沐麵前的女人還是聽從了秦沐的建議,輕飄飄的飄向了門口那隻,兩個女人,如同兩隻肥皂泡泡,先是拚接,而後,在兩人拚接的地方忽然沒有了界限,仿佛兩個連體嬰兒,或者說是兩團橡皮泥,慢慢糅合、重疊——好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捉著兩隻橡皮泥,使勁的揉搓著。
那雙翻著眼白的眼睛,一會揉搓成縱向,一會揉搓成一大一小,身上起起伏伏,忽高忽低,開始是兩個頭,後來糅合成一個,最後像是整形一樣,慢慢恢複原狀。
這樣的視覺效果很有衝擊力,先前看到那小嬰兒的屍體的時候,秦沐都覺得沒什麽,可看見了這倆貨合並在一起的樣子,秦沐都差點吐了,真不知道這家夥是不是故意的。
兩個女人糅合在一起之後,秦沐突然感覺到,周圍的深淵怨氣濃重了不少,秦沐麵色凝重,他突然想到了什麽。
果然在那女人糅合完畢之後,四周的深淵怨氣猛然間濃重起來,那人桀桀的怪笑著:“嘿嘿,你果然是巫祝裏麵資質最愚笨的……我之前隻是隨口說說……沒想到你居然會告訴自己的敵人,如何去做……啊!”
秦沐微眯著自己的眼睛,看著那女人身上陡然出現的數十道符文鏈,這跟那老和尚吟唱出來的梵文鏈,有異曲同工之妙,隻不過那老和尚的梵文是金色,且字如鬥大,而秦沐的這個隻有拇指粗細,而且泛著的是,靈力的白光。
這是在那次湖心島的鬥爭中,秦沐從老和尚那借鑒出來的新法子,沒想到第一次使用便有如此的效果。
“你……你……你……”那女人連說三個“你”,身上的符文鏈,七橫八豎的把她綁了個嚴實,且快要看不出人形。秦沐以手為劍指,此時的動作則是貼緊,如此一來,那符文鏈拚了命的往那女人身上靠,如同拇指粗細的繩索一般,仿佛隨時都能勒斷。
“你……不能……殺了……我……”那女人眼睛有一隻翻了下來,黑色的瞳仁裏滿是驚恐,秦沐神色一鬆,那白色的符文鏈也隨之鬆了些,讓那女人得以喘口氣。
是了,剛才的時候,秦沐是動了殺心的。
殺伐,這不像是他的性格,滿屋的深淵怨氣讓他也暴躁了些,被那深淵怨氣一激,秦沐險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直接抹殺了那女人。
當看到黑色瞳仁裏的驚恐的時候,秦沐驟然想起,若是就這樣抹殺那女人,最多隻會讓那隻惡魔少了一個宿主,受點小傷而已,這麽點毫無實質的傷害,還會搭上一條無辜的生命。
“哼哈哈……我就知道你不敢動手,怎麽……怕了?”那女人的那隻還向上翻著的眼睛對著秦沐,眼白中開始布滿黑色的“血絲”,密密麻麻,瞬間爬滿整個眼眶。
如同那黑色的“痣”的大軍,將那白色的眼眶完全填滿之後,還不甘心,似蝗蟲過境,鋪天蓋地爭先恐後從那眼眶中“爬”了出來,“爬”出眼眶,蓋過臉頰、脖頸,繼續向下蔓延過去。
秦沐神色一凜。
“哈哈哈哈……你能困得住我?你能困的住我嗎?”女人的半邊臉,又如同之前一樣可怖,秦沐以反生和符文所壓製住的黑色“痣”,居然從女人的左邊眼眶蔓延出來,而且比起之前更加難以控製。
“巫祝,你的心不夠狠,你怎麽做上巫祝的?”那女人桀桀怪笑,聲音又恢複了那不男不女,每句話的話尾帶著誘惑,聽得秦沐邪火直冒。
白色的符文鏈,再次透體而出,秦沐這次是下了狠心,心裏算是一橫,即便是不小心把那女病人給弄死了,他都有把握和閻王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