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隻是秋蘭為了保護朱天而應劫,所留下的最後一絲執念而已。”秦沐歎了口氣,他也是第一次遇見這事兒,說到底還是重華的爛攤子,秦沐暗暗咬牙。
“你是說秋蘭已經死了?”小白愣愣的問秦沐。
秦沐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他看著秋蘭用手徒勞的,一下又一下的穿過朱天的麵龐,秋蘭的眼眶中緩緩的留下一顆眼淚,那顆眼淚仿佛是放了慢鏡頭慢慢的掉落下來,本以為會穿過朱天的身體,卻正好落在朱天的臉頰上。
秦沐見此挑挑眉,他忽然有些明白重華的意思了,這可憐的蘭兒一心癡念卻始終不得,“你還沒有想明白麽?”
秋蘭看見自己的眼淚滴落在朱天的臉頰上,突然感覺自己好像就站在朱天麵前,忽聞得秦沐一句,即使是含著淚也笑著說道:“秦沐,不是我不明白,是你不明白。”
秦沐搖搖頭,不知說什麽好。
“我……我睡多久了?”此時的朱天或許是心靈相通,醒了過來,摸著臉上那塊濕潤的地方:“為什麽這裏濕濕的?道長!我做了個好長的夢,夢見一個女人……”
“行了行了,”秦沐一聽“道長”倆字臉就黑了,哪管他後麵說什麽,不耐煩的揮揮手。
“那我現在可以走了麽……咦……我腦袋上貼的這是什麽?”朱天活動著脖子,突然感覺到後腦勺好像貼著什麽東西,順手摸了過去。
“別動。”秦沐沒好氣的製止道:“你若想早點死就給我亂動,回去?你還有地方去麽?”
“對……”胖子讓秦沐這樣一提悵然若失:“道長,我的家沒了,早就沒了……”
因著秋蘭的事情,秦沐對這個死胖子已經沒有原來的熱情,有些鄙視的看著他:“你還有家?”
“有的,”朱天不知道哪根筋搭錯,這醒來以後玩起了憂鬱路線:“道長,我是有家的,隻是兩天前的事情……”此時朱天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驚恐的說道:“不對……我早就沒有家了……20多年前……她死了。”
“她?”秦沐看了站在一旁的秋蘭一眼,有些疑惑的出聲問道。
“道長,剛剛我做了個夢……”朱天往臉上一抹,捂住胸口做西施狀:“夢見我的結發妻子,莊秋蘭,那個時候順應父母的意思跟她結的婚,其實我並不是很喜歡她……”
“看出來了。”小白此時冷冷的插一句,它現在完全站在秋蘭那邊,這朱天就像那電視裏演的陳世美一般,讓小白所看不起。
“你……”小白一出聲,朱天才發現房間裏多了個不認識的人,再一看地下,邱老六躺在地上睡得正香,“你你我我”的指了半天。
“行了,別驚訝了,現在我們都是綁在一條線繩上的螞蚱。”秦沐沒功夫聽朱天絮叨,直截了當的問:“後來她死了對不對?她死了你心裏怎麽想的?”其實這話他也是替秋蘭問的,當然還包括一旁豎著耳朵聽著的小白。
“我……我不知道。”朱天仔細想了想,頹然的地下了頭,秋蘭在一旁聽得捂住了嘴嗚嗚的哭著,其實她就算嚎啕大哭也可以,朱天根本看不見她。
“道長,不管你信不信,我是有前世的記憶的。”朱天緩緩的說道:“前世我是個書生,家裏養了很多花草,可我最喜歡的是那盆君子蘭……後來我娶妻,妻子是個商戶的女兒,因為她不喜歡蘭草,有一日趁著我不在的時候,將所有的蘭草都扔掉了。”
秋蘭詫異的抬起頭,忘記了哭泣,小白也驚訝的呼出了聲,隻有秦沐,腦袋上掛著三條黑線,重華總是說他自己是什麽千百年來第一巫祝,君子蘭不是被朱天拋棄而是被他妻子拋棄這件事情,秦沐不相信重華不會不知道,隻是他為什麽還要同秋蘭做這樣的交易,而不是直接告訴秋蘭呢?
“剛剛在夢裏,我看見前世到今生,我前世的那個妻子,今生依然是我的妻子,隻是覺得她曾經自作主張了很多事情,比如蘭草,比如後來的小妾,所以縱使在今生,再次看見她的時候我也依然不喜歡她。”朱天有些悵然的道。
秋蘭這下是徹底的驚訝了,她竟然不曾發現,自己同朱天前世的妻子是一副相貌,難怪朱天對自己的態度一直是不冷不淡的。
秦沐卻是明白,這倆貨讓重華那變態老頭惡搞了。
“和她結婚以後,我依舊過著自己的生活,仿佛她從來不曾出現過,年少不懂事,我酗酒、抽煙、打架,交了一幫狐朋狗友,錢山他們幾個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我們玩的很嗨,什麽都敢玩……直到她死後……”朱天似乎是在回憶,但是說到“錢山”的時候,秦沐眼睛亮了。
“什麽都敢玩,包括殺人?”秦沐用手點著陰陽鼎裏的水,掐指一算,臉色陰沉的問道。
“什麽?!”房間內響起兩聲驚呼,一個是秋蘭的,一個是小白的。
也許是秦沐的臉色太過可怕,當朱天對上秦沐的眼神之時,雙腳竟然顫抖著站不起來,下意識的反問道:“你……你怎麽知道……”
“不!殺人那種事情我怎麽會做?!”朱天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連忙改口道,秦沐眼色幽深,加上此時已是傍晚,樓下大廳的燈光昏黃昏黃,秦沐的臉色看上去如幽鬼一般,嚇得朱天有些神經錯亂,他一把扯掉後腦勺的那張符:“你……你就是個江湖騙子!你懂得什麽是算命?你知道我是誰嗎?我這樣的人怎麽會做那種事情?”
秦沐沒有說話,隻是用那幽深的眼瞳定定的望著朱天的方向,前進了一小步,朱天便嚇得麵如土色:“你……你別過來。”
“嗬嗬……”秦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陰森:“為什麽要殺了她?”
“我……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人……”朱天被秦沐逼迫得縮在一個角落,雙腿抖得不成樣子,雙手抱頭麵對著牆,不敢看秦沐一眼:“我沒有殺人……那件事情我頂多算個從犯……都是錢山……錢山的主意。”
雖說秦沐的術數一直不咋地,但是隻要用了陰陽鼎裏的符水做引子,算出的東西十有八九都是準的,在朱天隨意的講著他的過去的時候,秦沐順手點了陰陽鼎看見了那不該看見的過去。
“你以為你們四人分道揚鑣,天各一方,這樣的事情就能輕鬆的掩過去?”秦沐笑得有些可怕,秋蘭這時也反應了過來,不管任何時候她的指責都是保護朱天,盡管她隻剩下一絲執念,依然毫不猶豫的朝朱天撲過去。
“攔住她!”小白對秦沐的話向來是言聽計從,聞言便撲了過去,嘴角輕吐,放出狐火將秋蘭的路封死,秋蘭愣了一下,又不要命得撲了上去,白色的狐火灼燒得她眉頭緊皺,那虛幻的身影又透明了幾分。
朱天一直用雙手抱住頭,卻從指縫裏一直看著秦沐的動靜,在看見小白口吐狐火的時候愣了一下,狐火他是看得到的,隻是由於小白是個不過修煉百年的狐妖,吐狐火的時候嘴巴變成了白狐應有的嘴,在吐完狐火之後才恢複原狀,這一下把膽小如鼠的朱天嚇得不輕,兩眼一翻就昏了過去。
秦沐見朱天如此,當即轉過頭來衝秋蘭那黯淡的身軀叫道:“你不要命了?小白的狐火對你的傷害是致命的!”
“那也不能眼睜睜的讓你們傷害相公!”秋蘭義正言辭的像個烈士,看得秦沐一陣皺眉。
吩咐小白收了狐火,秦沐有些頭疼的說道:“我不是傷害他,難道你就不對25年前的事情好奇嗎?如果我猜的沒錯,20多年前你的死因,就是因為朱天遇上了那女鬼吧!”
秋蘭一怔,痛苦的閉上眼睛。
“他根本就不值得你去愛,他的愛從來都沒有為你停留,上一世也是,這一世也是,你以為你死了他就會哭天搶地的悼念你們的愛情嗎?上一世他沒有將你從荒野裏尋回,這一世一樣!若他上一世就愛著你,念著你,不會在你被她妻子丟棄以後不去找回!這一世若是他愛著你,就不會在你死後都感覺不到悲傷。”小白機關槍似的說出一串話聽得秦沐一愣一愣,這廝最近電視看多了吧,他怎麽聽得好幾句都是電視台詞啊。
“你們不懂!”秋蘭的聲音尖銳,如同刺刀一般深深的劃破寂靜的蒼穹,“你們根本不了解他,你們根本不了解什麽是愛情!”
“愛情?人世愛情不過鏡花水月一場,”秦沐有些惋惜的說道:“秋蘭,重華讓你重活了一世,為什麽你還看不清楚呢?”
“我來告訴你為什麽吧。”一個突兀的聲音從房間內響起,霎時間整個房間內落針可聞,秦沐險些咬了自己的舌頭,這個嬌媚聲音的主人,不就是剛被雷劈逃逸的那主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