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衣草精油的香氣充斥了整間貼滿了藍色馬賽克的地中海風浴室,就連那麵蒙上了厚重水汽的鏡子也裝飾成了船舵的模樣。安靜的氛圍,卻怎麽也不能讓蘇流年的心冷靜下來。
她躺在浴缸裏,淡淡的歎了口氣,棉花糖一般雪白的泡沫覆蓋了她的一身。象牙白花紋精細點綴的浴缸是兩頭高低不對稱的樣式,她的頭微微後仰,一盞朦朧的米色浴燈罩在她的身上,靠著正是舒服。
忽然一陣節奏強勁的樂聲闖入了她的雙耳,蘇流年皺了皺眉,側眸看向浴室的門,嘴裏唧咕不已,“這個顧錦城在發什麽瘋?這個節骨眼上還有這樣的心情?”
蘇流年自顧自地白了一眼,肩頭一送,整個人都沉在了浴水裏。耳邊的咕嚕咕嚕聲,自動將浴室外的噪音全部過濾掉。不過三四秒鍾,她又嘩啦地從水裏伸出了頭來,大口大口呼吸著,臉上晶瑩的水珠混著淚水,即便是她自己,也分不清了。
她還記得小時候,媽媽和她一起洗澡,總會比誰在水裏待的時間久,可是蘇流年每一次都是輸。因為小小年紀的她還不清楚,自己的媽媽曾經是世界遊泳冠軍。而也正是因為這樣,長大後的她也是遊泳健將,和她的媽媽一樣,每當心裏的壓力過重,蘇流年也會選擇沉在水裏,讓自己的大腦放空。
然而這一次,所有能讓她放鬆的方式,都失去了令她靜心的魔力。
“爸、媽,你們告訴我,我要怎樣做,才能保住你們的心血?”
蘇流年囁嚅著嘴角,側身望向燈火璀璨的窗外。
顧錦城的這所公寓是江州市最高、最富貴的公寓,能俯看一切匆匆忙忙的人生故事。即便如此,蘇流年卻不知道自己究竟擁有怎樣的人生。是蘇氏集團至高無上的繼承者,還是即將將蘇氏集團拱手讓人的敗家子?
蘇氏集團作為江州市最大的財閥集團,旗下幾乎涵蓋了江州市所有的大型綜合購物中心、娛樂中心以及一切的休閑場所。最光輝的時候,作為省會都市的江州,基本上就是蘇氏的天下。
蘇流年就是在夢幻的童話王國裏渡過了自己的童年,然而當她高中剛剛畢業的時候,她的母親蒙慧卻因病去世,父親蘇雄從此後一蹶不振。蘇氏集團無人打理,白榮春此時站了出來,從蘇雄手中騙取了一個所謂的“臨時總裁執行者”的身份。
蘇雄為了讓自己和蘇流年走出陰霾,便帶著她遠赴英國。海外留學的生活讓蘇流年變得更加堅強,也更加鋒利。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深深地埋藏在她的心裏,尤其是對母親的那份思念,成為了她心裏無法愈合的傷口。
也就在這個時候,趙麗梅出現了。憑借著和蒙慧有幾分相似的容貌,趙麗梅很快就成為了蘇流年的繼母。可是在蘇流年的心裏,水性楊花的趙麗梅根本無法和她神聖典雅的母親相提並論。如果不是礙於蘇雄的臉麵,蘇流年早就和趙麗梅撕破了臉。而這一層尷尬的關係,也終於在前不久,蘇雄突然辭世,而降到了冰點。又因為在辦公室裏的那一掌,徹底凍結了。
“喂,你還沒有洗好嗎?”
顧錦城煩躁地重重捶著浴室的門,蘇流年的肩頭不由得一顫,這才驚覺泡沫浴的水已經冰涼了。於是她一手取過一旁的浴巾裹在身上,一手撐著浴缸站在了浴室濕漉漉的瓷磚上。崴傷的右腳腳踝,依舊滲著淤青。
“這樣你就等得不耐煩了?”蘇流年開了門,媚笑著說,“看來在床上的時候,你也不會堅持太久!”
顧錦城抬了抬嘴角,勾勒出意味深長的一抹壞笑,“我倒是要看看你的嘴,還能硬到什麽時候!”
蘇流年還沒有領悟顧錦城的話外之音,裹著她前胸身子的浴巾突然之間就被顧錦城大手拽落。四目相對之間,她赤條條一絲不掛,像是一尊精致的大理石人像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