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米揚狼狽大笑,滿臉血水橫流:“幫我?你怎麽幫我?送我去第三方國家?用大批警察把我嚴密保護起來?都不可能,因為我知道黑道追殺叛徒的手段。”
“有些事,你做不到,不一定別人做不到。”林軒糾正對方。
“我怎麽知道你能做到?相信你,不如鬼!”卡米揚搖頭。
林軒也搖頭:“不相信我,你就會死。”
卡米揚突然沉默下去,耷拉著頭,不再出聲。
驀地,遠近村子裏的藏獒和牧羊犬全都狂吠起來,其間伴隨著激烈的馬嘶聲,這些動物仿佛突然意識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拚命吠叫,以驚醒主人逃命。
“是地震嗎?”林軒在心底自問。這種半夜狗叫的怪現象最近在雄巴村一帶多次發生,他找不到原因,以為是夜歸的遊客吵醒了他們,現在看來根本不是。
他察覺到腳下沒有震撼感,便迅速否定了自己剛剛的想法。
“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嗎?”卡米揚獰笑起來,白森森的尖銳牙齒在暗夜裏參差不齊地閃爍著。
那種動物狂吠聲隻持續了三分鍾,隨即減弱,逐漸至寂靜無聲。動物被稱為自然災害的報警器,它們總能比人類更敏感地意識到巨變的前兆。
“你知道?”林軒反問。
“我當然知道,那是鬼湖裏的鬼又出來抓人了……”卡米揚兩腮上的肌肉不停地哆嗦,眼底深處閃動著恐懼不安的微光。
“這玩笑並不好笑。”林軒說。
在阿裏地區的幾大自然湖泊中,鬼湖的確非常古怪,但人們稱它為“鬼湖”,隻是一種誇張稱謂,離現實中的“鬼”還是有著根本區別的。
“我不是開玩笑,你不懂。我親眼看到過,小船劃到湖中央去,突然就被一隻黑色大手攫住,瞬間不見,連人帶船一起消失。阿裏地區世代傳說,鬼湖中藏著巨大的餓死鬼,吃再多東西也不會飽。不信的話,我這就帶你到湖邊去,看看那裏發生了什麽。”卡米揚的額頭上有冷汗涔涔流下,聲音越來越沙啞。
林軒不相信這些“鬼話”,但他隱隱約約意識到,作為梵天會的中層人物,卡米揚出現在極物寺的目的絕對不僅僅是一個人、一本書,要想從對方嘴裏套出實話,就必須放長線釣大魚。
“好。”林軒略微思索了幾秒鍾,同意了卡米揚的要求。
這是一步險棋,因為在暗夜中,附近也許伏著卡米揚的幫手,局麵將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惡化,直到失去控製。
林軒深知這一點,但同時,他又知道,兵行險招。如果不能出奇製勝,就這麽按部就班地平穩耗下去,自己肯定耗不起。於是,他選擇了一條解決問題的捷徑,那就是帶卡米揚下山到湖邊去。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極物寺,向鬼湖那邊去。
“你是個深藏不露的人!”卡米揚無可奈何地說,“我來極物寺好多次,沒想到他們會把你請來。梵天會有你這樣的勁敵,以後什麽事情都難辦了。”
林軒淡淡地一笑:“中國是個富饒而美麗的地方,我們的根就在這裏,不容任何敵人來犯。”
身在藏地,他知道高原各大藏傳佛教寺廟中藏龍臥虎,所以平時行事非常低調。如果不是梵天會主動進犯,他也不會出手,而是任由極物寺裏的僧人們處理。
不知何時,空氣中飄起了淡淡的水霧,一切景物都變得朦朦朧朧起來。黎明之前,四周格外寂靜,連各家的狗都進入了沉沉的夢鄉,正在借著一日起始前的最後一段靜謐時光抓緊補個覺。
林軒已經很久沒看到這種景象了,在此之前的日子,他習慣於一夜無事、睡到自然醒,也習慣了那種“夜靜春山空”的美好感覺。
“喂,和解吧,怎麽樣?”卡米揚停步,轉過頭來看著林軒。
“為什麽?我看不出,咱們之間並沒有和解的基礎。你是賊,我是平民,大家完全對立,怎麽和解?”林軒平靜地與卡米揚對視。
“你抓我,沒有任何好處。這樣,我給你二十萬,你放我走,就當是今晚的事從沒發生過。而且我答應你,隻要你還在阿裏地區,我們就不過界來找極物寺的麻煩。這個世界上,沒人跟美元有仇,是吧?”卡米揚臉上浮出了詭異的笑容。
林軒當然跟美元沒仇,但他並不愛錢。一個愛錢的人是不會遠赴藏地免費行醫的,這是個費力不討好的苦差事。
“我不要錢。”林軒搖搖頭。
“你要情報?也可以啊!我能弄到當今世界三大間諜組織的機密情報,也能找到美國人最感興趣的中東、西亞、東南亞軍事情報。你應該知道,梵天會在亞洲和歐洲還是相當有影響力的,任何事都能插上一腿。你放了我,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卡米揚還在笑,不過從林軒的冷臉上,他覺得有些不妙。
“去湖邊說好吧?邊看風景邊說,不耽誤時間。”林軒向前指了指。
卡米揚慢慢搖頭:“我不去湖邊,那地方鬼氣森森的,不吉利。”
林軒淡淡地笑了:“梵天會的所作所為,人神共憤,比地獄惡鬼的酷刑更令人發指。作為梵天會的中層幹將,你會怕鬼?”
薄霧中,他感覺到了卷地而來的殺氣,遂隱去笑容,冷冷地告誡卡米揚:“別讓你的人送死,那沒有意義。”
卡米揚死死地盯著林軒,兩人的四道目光在暗夜裏激烈碰撞,火花隱現。終於,卡米揚軟下來,腳步拖遝地繼續向前走。
他的態度改變,四麵的殺氣就無聲地散了。
很快,他們就到了湖邊,麵對平坦廣闊的鬼湖湖麵。
鬼湖少魚,所以站在湖邊的人聞不到那種熟悉的魚腥氣。
林軒吸吸鼻子,空氣沒有味道,仿佛大自然的一切都被鬼湖過濾了,空空洞洞,毫無生機。
湖麵平靜,水霧氤氳,看起來還算正常。
“你說,湖裏真的有餓鬼嗎?”林軒問。他的目光焦點,落在堂娜的望遠鏡記錄下的大概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