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軒一時語塞,因為那句話真實存在,十幾歲的孩子就都明了。
“現在,我可以給你看一樣東西,等你看完,就明白我並非幻視了。”堂娜反轉望遠鏡,轉動鏡筒上的一個撥輪,兩個鏡筒便突然亮起來,變成了左右兩個圓形的液晶屏幕。
“左側屏幕,記錄的是視野的常態;右側屏幕,則能夠自由拉伸縮放,記錄放大十倍至二百倍以後的畫麵。你可以說我是幻視,但總不能說望遠鏡中記錄的影像也是幻視吧?”堂娜又按下一個按鍵,兩個屏幕中便出現了夜色裏的鬼湖拉昂措。
堂娜錄下的影像大約有十五秒鍾,從開始至第八秒,湖中心很明顯有一條黑色的水壩高高隆起,按遠近距離估算,水壩高約五米,長約二十米,呈兩頭低、中間高的樣式。從第八秒到最後,那水壩漸漸降低,直到消失在湖心,湖麵恢複平靜。
在這個過程中,左側鏡筒的焦距保持不變,忠實記錄湖麵上的動態。右麵的鏡筒則反複拉近、推遠,代表著堂娜曾經急速調焦,極力想看清那東西。可惜,湖麵上光線太暗,而鬼湖的水似乎有某種吸收光線的作用,她的所有努力都沒有奏效。
在事實麵前,林軒隻能苦笑:“對不起,我收回剛剛說的話,這實在……不是幻視,而是真實存在的東西。”
堂娜臉上並未欣喜之色,眉宇之間反而添了一層深深的憂鬱。
林軒交還望遠鏡,堂娜便調整撥輪,使望遠鏡重新恢複原樣。
“那到底會是什麽呢?你說,那會是什麽呢?”堂娜緩緩地問。
她又舉起望遠鏡掃視湖麵,但再也不見那東西的蹤影。
“大魚或者是潛艇——也隻能這樣解釋了!”林軒苦笑。
他轉身眺望極物寺的方向,稍稍辨識,發現駱原住的那片僧舍仍有燈光透出來。他真的感到很慚愧,之前對駱原所說的“二戰潛艇”持懷疑態度實在是不應該。
“我想駱先生一定看到了更真實的影像,有沒有興趣跟我連夜去見他?”堂娜問。
她這種“當機立斷、執著追求”的精神令林軒感動,因為如此果敢的女孩子當今已不多見,可謂是巾幗不讓須眉。
“半夜過去,不禮貌吧?極物寺已經關門,恐怕……”林軒沉吟不決。
堂娜“啪”地打了個響指,馬上取出電話,撥了一個號碼,等對方接電話,立刻說:“駱先生,我是堂娜。我們已經到了雄巴村,正與林醫生在一起。我得報告您一個好消息,鬼湖拉昂措裏的確有神秘東西,雖然不確定那是大魚還是潛艇,但至少我們已經證實了那東西的存在。現在,我必須得見您一麵——”
駱原的聲音傳來:“好啊,你來吧,我備下好酒,給你接風洗塵。”
堂娜咧了咧嘴角,笑不出來,憂心忡忡地回應:“酒就不必了,我想跟您談談下湖的細節。您肯定知道,我是一個很謹慎的人,帶他們接下這單生意,必須得帶他們活著回去。我建議,咱們最好重新修訂合同,把我們的保險金額提高十倍。”
林軒很明顯地感覺到,堂娜心中已經有了恐懼。
其實,任何人都明白,湖中有大魚或怪物的話,潛水行動就會變得非常危險,隨時都可能遭到不明生物的襲擊。在水下,任何變故都能要人的命,再清澈、再溫柔的水域轉眼間也能變成修羅道場。
堂娜是探險界的高手,雖然恐懼,卻不會臨陣脫逃。她提高保額,也是給手下人留條退路。
駱原一口答應,連稱:“沒問題,沒問題。”
掛了電話,堂娜向極物寺那邊一指:“走吧林醫生,請陪我走一趟。”
林軒點頭:“走,舍命陪君子。”
今晚的覺反正睡不好了,索性放棄睡眠,先弄清楚鬼湖的問題,免得回診所去也睡不著覺。
兩人加快腳步,抵達極物寺外。
兩名披著棉袍的僧人舉著手電筒等候,一見到兩人,立刻領他們去見駱原。
駱原的房間正中添了一隻巨大的地球儀,直徑足有兩米,每一個國家的版圖上,都亮著不同顏色的彩燈。
“堂娜,感謝你能來!”駱原見到堂娜,非常熱情。
這個房間裏燈光明亮,林軒仔細打量堂娜,不得不驚歎站在麵前的是一個絕對漂亮、英姿颯爽的俄羅斯美女。堂娜最吸引人之處在於她的氣質,冷靜而幹練,睿智而沉著,仿佛沒有任何事能難倒她,就如當日亞曆山大大帝拔劍劈開繩結一樣,擋者披靡,天下無敵。
“駱先生,不必客氣,我們是互惠互利的關係,所以誰都不要覺得欠對方的。”堂娜得體地微笑,先招呼林軒坐,然後在木椅上坐下。
一天之內兩度見到駱原,林軒覺得,對方的情緒好轉了很多,大概是見到堂娜的緣故。
屋子一角生著一隻小炭爐,銅壺裏的水已經燒開,正呼呼吐著白霧。
無疑,藏地環境清苦,如果不是有特殊的追求,駱原不可能長居此地。而堂娜也是如此,探險家追逐的最終目的,“名利”而已,不可能白白付出。
“你的人都到了,明天就可以開始探索,對不對?”駱原問。
堂娜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凝視著那隻地球儀,默默地發了會兒呆,然後輕輕問:“駱先生,有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我帶來的人,他們的命都很值錢。所以下水之前,我必須無比慎重,力求將所有情況全都摸清楚,有九成把握好去好回,才會派人下去。”
駱原是個明白人,立刻懂了堂娜的意思,聳聳肩膀,長歎一聲:“堂娜,如果我了解鬼湖裏究竟有什麽,就不會重金請你們過來了。我看到的那東西真是古怪極了,可惜沒有高倍光電攝像機將它拍下來給你看。不過,我確信,那是一艘潛艇,因為我在搜索愛娃的資料時,曾經獲得過這樣一張老照片——”
駱原翻了翻手邊的冊子,抽出一張十寸黑白照片,放在胸前,展示給兩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