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校長,秦偉東以為是省委領導的秘書,就狂妄得沒邊!竟敢在背後鼓動同學在課堂上,諷刺嚴副主任。嚴主任是省人大副主任兼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可正經是頗有實權的省領導。我看,必須對秦偉東進行通報批評,並上報省委組織部!”在吳雙嬌的辦公室,李宗英惡狠狠地說道。
李宗英對秦偉東鼓動同學“影射”嚴明亮,並不是如何上心,他其實是為了秦偉東及同夥不“尊重”他這個省府一秘,暗暗生恨。當然,這想法嘴上是不能說出來的,要不就顯得李處長氣度不夠,太“自私”了。
李宗英的“小九九”,吳雙嬌自是能猜到。
“李處啊,把秦偉東進行通報,並報到省委組織部,是一件大事。是不是等常務副校長胡建華回校後,我與他商量商量,再定奪?”吳雙嬌笑道。
剛才在教室,吳雙嬌也就是說說而已。真要通報秦偉東,把秦偉東交到省委組織部,吳雙嬌還沒考慮好。這樣做,那就會把自己置於懸崖前。秦偉東本不足為慮,但其背後的大人物劉欣田副書記卻非同小可。即使劉欣田不能升任省長,黨群書記對於她這樣的副廳級領導幹部來說,就是不可與抗的存在。
再說,吳雙嬌的真正“主子”是嚴明亮,不是王進階。吳副校長,在這件事上的確需要三思而後行。往死裏得罪秦偉東、劉欣田,就是嚴明亮發話,吳雙嬌都要好好考慮。在官場上,“樹死敵”不是智者所為,更不用說是麵對“勁敵”了。
官場上的人事更替頻繁、出人意料,還是給自己留條後路為妥!
把“問題”推給省委黨校二把手常務副校長胡建華,乃是官場的通常作法。太極拳總是不錯的,就如踢皮球滾來滾去,不能定住。
“吳副校長,你是分管教學與後勤的校領導。對違規的學員進行通報,你是照章行事,完全可以自主。再說,過去類似的事不也是你定奪嘛!隻是涉及到廳級幹部學員,才需要給胡校長匯報。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們不能因為秦偉東是省委領導的秘書,就對他格外放縱。那省委黨校今後的培訓工作,還怎麽抓!”
“李處有所不知,對於個別的處級幹部通報,過去也是要給常務副校長匯報的。這樣的例子我就不列舉了。”
“吳校長,看來還是原則得很!”
吳雙嬌的手機鈴聲響了。
吳雙嬌掏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神色大變。
是省委常委、洪州市委書記魏振雄的第二秘書,洪州市委副秘書長彭益良的來電。
由於嚴明亮的關係,吳雙嬌與彭益良多有交往。
就不知彭益良此時來電,所為何事?
“彭大秘,你好!”
“吳校長,你好!現在在哪忙呢?有一陣沒見到美女校長了!改天在孔雀樓聚聚?”
“彭大秘是個大忙人,是省委領導的近臣,不似我們這樣的清閑部門。改天,我請彭大秘。”
“那可不敢當!我請美女校長,才合情合理嘛!”
“那就多謝了!”
“吳校長,省委黨校這期青處班是不是有個學員叫秦偉東啊?”
“有。”
“秦偉東表現如何啊?”
“還行啊!”
“可是我怎麽聽說,秦偉東有些耍大牌啊!已經有人在領導麵前反映情況了,說你們黨校處事不公,專抓軟的捏。碰到硬的,就雷聲大雨點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了了之。領導聽後很是生氣,說是對你們黨校的管理問題,將給林書記匯報。”
彭益良所謂的領導,自是指省委常委、洪州市委書記魏振雄了。
“彭大秘,是誰亂反映情況?”
“吳校長,這我就不能說了。領導對此事,表示持續關注!好了,我就不多說了,省委黨校是培養黨員幹部的聖地,我相信省委黨校一定會秉公辦事。再見!”彭益良結束了談話。
是誰在魏振雄麵前亂說?
花航!魏振雄的前任秘書。花航於前年在省委黨校青處幹班培訓。在培訓期間,在一個酒店與一個小姐開房,被警察抓了個現場。本來,以花航的特殊身份,是可以輕易地擺平此事,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可花航仗著是魏振雄的秘書,不但不放低姿態,還當場甩了警察一個耳光。
警察氣極,得知他在黨校培訓,馬上就把花航帶到了黨校教室。
當著教室全體學員的麵,說了花航的事。
吳雙嬌聞訊趕到教室,鑒於花航事件的嚴重性,當即決定通知洪州市委。
花航就此坐了冷板凳。再也翻不了身。
可,秦偉東的事與花航的事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秦偉東的錯可“諒”,花航的錯則“諒不了”!
魏振雄此時,派秘書打電話來“扯皮”,意欲何為?
還有,江南較高級別的幹部都知道,魏振雄是王進階的左膀右臂,而嚴明亮與王進階僅是同門。
也就是說,魏振雄的意見就是現省長、不久後的省委書記王進階的意見。
而魏振雄如此大費周章地對付一個秘書,究竟是要幹什麽。
吳雙嬌覺得自己沒有多少“搖擺”的餘地了。“主子”嚴明亮肯定是要聽從王進階的。從某個角度來說,王進階是嚴明亮的“主子”。雖然,王進階、嚴明亮都是老曾家的“門生”,但兩者在老曾家的份量是不在同一個等級的。
王進階,是老曾家的重點培養對象。不管是哪個豪門,對到了省長這樣高位的“門生”是全方位不遺餘力培養的。
“吳校長,你現在決定了嗎?”李宗英重新來到吳雙嬌的辦公室。在吳雙嬌接電話時侯,他走了出去。
“嗯。”
“這就對了嘛!不要怕,不要搖擺。一切以規則為準繩,對事不對人,嚴抓大抓,抓出成效。王省長對於敢於堅持原則的幹部,向是看重的!”李宗英道。
“是,是!王省長在江南廣大基層幹部心目中,就是一身正氣的典範!”
“好,好。我想問問,吳校長打算如何處置秦偉東?”
“在全校通報,上報省委組織部!”
“嗯,不過還要以書麵的形式告知省委辦公廳!”
“是!”
李宗英笑了。眉開眼笑。
如此一來,秦偉東肯定做不了劉欣田的大秘,說不定在省委辦公廳都待不久。
真是一擊必殺!
秦偉東從此在江南,就是泯然眾人,再難出頭。
想想,在一省之內,省委書記是何等的權威!省委書記對你不感冒了,你還想出頭?
笑話!
李宗英真是太高興了。全身每個細胞都充滿了快樂。
李宗英坐在沙發上,慢慢抽煙,翹著二郞腿,好整以暇。
真想高歌一曲!
可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要辦,和吳雙嬌打了聲招呼,站起了身。
剛剛來到門邊,李宗英伸手去拉門。房門忽然就自己打開了,幾名身穿公安製服的幹警堵在了門口。
李宗英與吳雙嬌頓時都愣住了。
為首一名警察,大約四十來歲年紀,正是洪州市公安局南湖分局副局長夏清泉。
毛大勇跟隨在後。
“請問,你是李宗英同誌嗎?”
夏清泉雙眼直視李宗英,硬邦邦地問道。
“你們是什麽人?”
李宗英怒火大作,氣勢洶洶地反問。
“我們是洪州市公安局的……”夏清泉拿出證件,在李宗英麵前一晃,板著臉,一字一句地說道:“李宗英同誌,我們破獲了一個詐騙案……”
“什麽詐騙案?關我什麽事?讓開!”
李宗英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夏清泉的話,吼道。
簡直要將李處長氣死了,什麽亂七八糟的家夥都敢來找他!
“李宗英同誌,請你安靜!”
夏清泉才不吃這一套,也是一聲怒吼。
頓時就將李宗英鎮住了。
這小警察還真敢朝自己吼啊?
“我們破獲的這起詐騙案,就和你有關,犯罪嫌疑人曹笑飛已經招供了。現在請你跟我們回局裏去接受調查。”
“什麽他媽的曹笑飛?你們搞清楚,我是省政府辦公廳的一處處長。簡直亂彈琴,叫你們局長來!叫馬成功來見我!”
李宗英幾乎要氣暈過去,再也顧不得“領導”形象,三字經脫口而出。
這幾個小警察,莫非是得了失心瘋?
夏清泉冷笑一聲,說道:“曹笑飛你不知道,那麽仙人寺的曹師你知不知道?”
“誰?曹仙師?”
李宗英雙眼頓時就瞪得滾圓,像是絕不相信似的。
“對,就是他。李宗英同誌,請你配合一點,不要讓我們采取強製手段,那就不好看了。”
夏清泉冷冷說道,右臂舉起。看得出來,隻要李宗英再敢咆哮,夏清泉真敢下令把他銬了。
李宗英鐵青的臉瞬間變得慘白,流露出絕難掩飾的驚慌之意,他從夏清泉眼裏讀到了極其堅定的眼神。
這小警察真敢動手,才不管他是誰。
再說了,他們既然找到了這裏,就不可能不明了自己的身份。
李宗英一言不發,舉步出門。
真他媽的用心歹毒,假裝在201教室與你“爭論”如何落實群眾路線觀,卻與此同時在你背後下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一切都是為了掩護背後的行動!
幾名警察左右散開,前後簇擁著他,向外邊走去。
吳雙嬌副校長大張著嘴,呆若木雞。
這是怎麽回事?
太突然了,秦偉東的通報還沒起草,李宗英就被警察抓走。
怎麽回事??
同一扇窗口向外看,有的人看到滿地泥濘,有的人看到繁星璀璨!
水到絕境是飛瀑!
吳雙嬌想起了秦偉東剛剛不久說過的兩句話!
她再次震驚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