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野花開

0076：打斷你的腳

0076：打斷你的腳

山寨裏冷起來真快。夏天一過，幾場秋雨之後，風兒刮起來便冷冷地刺人了。

寨王聽說水仙已經懷上了孩子，吃了早飯，便去給三軍道喜去了。

雪兒已經穿上了毛衣。毛衣是自己編織的，厚實，柔軟，穿著又暖又舒服。

椅子上也墊上了毯子，雪兒穿暖了，躺在椅子看電視還是蠻舒服的。

雪兒正看得入神，聽見有人在門前叫“王老師”，雪兒覺得奇怪，上次王小華叫她王老師他已經覺得很陌生了。

雪兒已經快十多年沒教書了，叫她老師的自然是極個別的人。聽聲音是女的，雪兒沒有應答，她不知道是不是叫她。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朝著門口看。

一個衣著襤褸的女人站在門前。

雪兒走向門口：“你找誰啊！”

“王老師，是我。我是小莉呀！”聲音帶著哭腔。

“小莉，怎麽是你？你怎麽回來了？”雪兒快步迎了出去。

小莉被雪兒一問，眼淚滾了出來，她忙用手擦眼淚。

“快進來，快進來。外麵冷著呢！”雪兒拉著小莉的手。

小莉是誰？曾經是雪兒的學生，王小華的同桌啊！

雪兒把小莉拉進家裏，讓她坐著。

“小莉，什麽都別說，煤爐上有熱水，我給你倒水，你先洗頭，洗澡，換上我的衣服，再跟我慢慢說。好不好？”

小莉點點頭，淚水又下來了。

“別哭，別哭。你阿爸，阿媽沒了，家裏的木屋也破爛得不能住人了，先把這裏當家，好不？”

小莉點點頭。

雪兒去給她倒了熱水，讓她去洗澡。

小莉洗澡，雪兒給她拿著衣服。

小莉洗頭、洗澡後換上雪兒的衣服，人變得漂亮了。雖然穿上了毛衣，但身材還是顯出苗條和曲線的美來。

雪兒這才開始仔細端詳著小莉的臉蛋。雙眼皮下的眼睛依舊大大的，小巧的鼻子，性感的嘴唇。隻是，臉色有些蠟黃。

雪兒端詳了一會，說：“還是三年前那麽漂亮，來，坐下。這三年遇著了什麽，跟我慢慢說。”

小莉看著雪兒，點點頭。

“三年前，我阿媽病死了，我沒了親人。來收山貨的李子的確對我好，他說要娶我，我沒聽你的勸，偷偷跟著他跑了。

他帶著我先到了縣城，在縣裏住了一晚。這天晚上，他要我。我想，反正遲早是他的婆娘，我給了他。

第二天，他帶我去了省城。他說要跟我旅遊結婚。我相信了他。

我們在省城玩了兩天，他帶著我上了火車。我被帶著貴州。在貴州，他帶著我又玩了三天。然後，他帶著我坐汽車到了鄉下。他說去朋友家玩幾天，還說在這一帶，他也經常做山貨生意。

到了鄉下，又帶著我進山。我們這裏的山，樹木茂盛，風景優美。可那裏的山大多是黃土。

我們到了山裏，在一戶人家住了下來。半夜裏，我發現床上不是李子，卻是山裏人家的主人，有四十多歲了吧！

我嚇得大喊大叫。他眼露凶光說，你喊叫有什麽用？人家已經把你賣給我了！你是我花了六千塊錢買來的婆娘。隻要你老實跟著我，我會對你好。如果你想跑，打斷你的腳！”

小莉說著又哭起來。

雪兒摸著她的頭：“好了，一切都過去了。別哭，別哭。咱不回憶那難過的過去了，好麽？”

小莉點點頭，又搖搖頭。她接過雪兒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淚。

“你聽我說完吧！說了，心裏可能會好受點。”

雪兒把小莉的手拉過來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拍著：“好。你說吧。”

“我知道自己被拐賣了。平時看過電視，也聽人說過。被拐賣後，要想逃跑是不容易的。

我想起人販子帶我走的山山路路，有人帶著走，都走了半天，山上又沒什麽遮擋的地方，要想逃跑是絕對不可能的。我隻好先認命。要不，自己就會沒命。

我對男人說，我反正沒有家人，隻要你對我好，我願意跟著你過日子。男人聽了，臉上有了笑容。

說實話，男人是老實男人。但是，我不能跟他在那樣的窮山裏過一輩子啊！逃跑的念頭，我一刻也沒停止過。

男人當天晚上就想要我。我想，要就要吧，反正這樣了。不給他，隻能讓他以後對我盯著更緊。

我說，我願意跟你了，你想要就要。

這天晚上，男人很瘋狂。男人要我之前跟我說了，他說他知道我不是處女，但是，他不在乎。

男人都這樣說了，我沒必要讓他疑心。我迎合了他，還假裝著興奮，叫了。男人很滿足，睡著了。

這天晚上，我就想跑，但是想想，我沒有跑。幸好沒跑，他弟弟坐在外麵守了一夜呢。

後來，我留心觀察，盡管我怎麽迎合他，做家務事怎麽勤快，他們還是防備很嚴。

我想，硬行逃跑肯定行不通。我隻有讓他們對我絕對相信，帶我出去趕集的時候，我才有機會逃跑。

就這樣，我在哪裏一呆就是兩年多。其間，我懷過兩次孕。你知道的，我在山寨雖然是女孩，但是，寨子裏的女人都懂一些草藥，我阿媽也教過我一些草藥的藥性和用法。我偷偷地把孩子流掉了。

我告訴他們，人販子曾經折磨過我，讓我流過產，懷上孩子保胎是很難的事。他們相信了我。

男人帶我去鎮上趕過三次集。我發現在鎮上逃跑也是不可能的。因為，不可能搭車，搭車等車的時間長。走路逃跑，即使一時半會逃離男人的視線，他們也會找到我。

我想，隻有絕對取得他們的信任，自己能單獨趕集，才有機會的逃跑。我更加裝出安於現狀的樣子，盡力討得男人的信任。

有一天，我知道男人要去一個朋友家喝酒，我故意撒嬌讓男人陪我去買件新衣服，男人說改天，我不依，硬要他陪我去。

男人為了不讓我生氣，給我錢，讓我自己去。我裝著無奈的樣子，自己上路了。

走到半山，我沒有朝鎮上走，我怕男人反應過來去鎮上追我，我在半山上岔了路，朝一個山頭跑去。

我跑了一天一夜，才敢閉著眼睛睡了一覺。後來，我朝著我家的方向走，終於回到了山寨。

說實話，我在那裏，男人對我是很好，他從來沒打過我。但是，我隻有辜負他了，我不想在那裏呆一輩子。要說吃苦，回家的路上，我倒是吃了很多苦頭。”

小莉說著，忍不住又流淚了。

雪兒拍拍她的手：“好了，回來了就好。你看電視，我去煮飯，炒菜。”

小莉點點頭，看起電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