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野花開

0038：人活一口氣

寨王來到水仙家時，三軍已經宰了鴨子。

水仙一見寨王嘻嘻笑著說：“寨王你真有能耐。剛聽人說，牛崽和旺仔都拿出獵槍互相對著了，你一去，幾句話，兩人就放下了獵槍。你沒有進寨前，寨裏的人吵架，隻要獵槍互相對著，輕則流血，重則死人。村裏的兩個中年，就是因為兩個男人拿出了獵槍，結果同歸於盡了呢。”

“嗯。這個我聽雪兒說過了。人窮，罵人打架的就多。唉！這個寨子什麽時候才能富裕啊！”寨王說著歎了口氣。

“你歎什麽氣？自從你來寨子裏後，寨裏變化多快啊！你看，先通路，接著有了電。對了，寨王，你不是派人在雲鼎山上找到了水嗎？什麽時候把自來水引來寨子裏，我們寨子裏的日子就好過了。”

“是呀！高山有好水啊！想不到雲鼎山上的泉水那麽好，喝一口清甜清甜的。可是，那麽遠，要把水引過來，不容易啊！單靠我們寨裏的人力和物力，我們還辦不到。不過，隻有有機會，我一定會爭取的。”寨王看著水仙充滿信心地說。

“說實話，寨王，您為大家辦了這麽多實事，誰想不服你都不行啊！自從你當了民兵營長，你看寨裏變化多大？那片竹林，原來連寨裏的人用來編輯勞動工具都不夠，現在卻年年可以有計劃地外運，為寨子裏增加收入了……”

“三軍，你就別誇我了。隻要寨子裏的人不背後罵我，我就心滿意足了哦！”寨王說著笑起來。

“誰會那麽忘恩負義？你做的事都擺在眼前呢！”水仙嘻嘻笑著說。

“水仙，你怎麽光顧說話，也不招待寨王？快請寨王進屋喝茶啊！”

“好呢！寨王，進屋去，我陪你喝茶聊天，讓三軍自個兒在這裏忙活吧！”

“好好好，你水仙嫁了一個勤快的好男人啊！”

“寨王快別說了。我剛誇過我們三軍呢，你再誇他，他會翹尾巴了。”水仙又嘻嘻地笑。

“我再怎麽翹尾巴，也還是聽你的啊！”三軍也哈哈笑起來。

寨王在笑聲中進了屋，水仙忙拿毛巾拍了拍凳子。

“水仙你這麽能幹，凳子幹幹淨淨的，還拍什麽，見外了，見外了。”寨王說著坐下了。

水仙倒茶放在寨王的麵前，滿眼溫情地看了寨王一眼。寨王心裏一咯噔：“你這個小妖精，不讓我落到實處，卻又來那個我。”

水仙接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在寨王的對麵，說：“我去拿些蒸落花生來。”

一會兒，水仙端著一碗花生來了。

水仙坐在寨王對麵剝了一個花生，用手捏著花生米送到寨王嘴前，柔聲說：“香脆著呢！”

寨王回頭看看門前，轉過頭來，說：“三軍看見可不好。”

“看見也沒事，我們又沒幹壞事，是不是？”水仙給了寨王一個眼神。

寨王伸手到碗裏抓了幾個花生站起來，邊出門邊說：“三軍，你家的花生又香又脆，就這樣剝著吃送酒都很好！”

“還真是。有時候懶得炒菜，又想喝幾杯，我就用這花生送酒呢！”

水仙也跟著出門，她快走幾步，超過寨王時，故意用身子去擦寨王。

寨王側了身子，心裏想：“才不上你小妖精的當，撩起我的火來後卻又潑冷水，折磨人。”

菜做好了，大軍也回來了。

大軍見了寨王，傻笑著說：“寨王，你又來了啊！”

寨王知道他腦子不好，不好計較，但他這話還是讓他不好意思，他順著大軍的話說：“是呀，又來了。你們家的菜香，我吃了想著來呢！”

“嗯！我也說我家的菜香，水仙坐的菜比我弟弟的菜還香。”大軍臉上還是傻笑。

“哥哥，你不能跟寨王隨便說話，知道嗎？快去洗手，準備吃飯。”水仙說。

“好，我洗手。我聽你水仙的。”

幾杯酒下去後，寨王說：“酒，不喝了。我吃飯了。”

“才幾杯酒，不喝了？這不是你寨王的風格，來，我再陪你六杯！”水仙說著站起來要陪酒。

“晚上我還要喝酒，還要邊喝酒邊處理牛崽和旺仔的事，現在喝多了會誤事的。真的不喝了！”寨王的手捂住了酒杯。

寨王吃了飯，起身要走，水仙趕緊站起來送他。

出了家門，水仙趕緊湊過身子：“寨王，不高興？是不是有什麽地方招呼不周，你大人別計小人過啊！”

“沒有的事。高興著呢，明天去鎮裏，你和三軍在家等我，到時候我來叫你們。”寨王淡淡地說。

“嗯。寨王，您放心，我水仙是一個說話算數的女人。這事，我也跟三軍直接說了，他默許了，你就放心吧！”水仙說著嘻嘻笑起來。

“你這小妖精啊！真不知道怎麽治你好！回去吧，事還沒辦好，別讓三軍以為我們又怎麽了。”寨王隻說話沒動手。

“好。一切拜托您了。”水仙見寨王並無那個的興致，轉身回家了。

寨王回到家裏，雪兒也剛好吃過中飯。

雪兒見他回來了，要給他倒茶，他說：“不喝茶了，喝了不好睡。我睡個午覺，晚上去牛崽家吃飯，順便調解下他和旺仔的事。”

“你睡吧，我看電視。”

寨王一覺醒來，已經是半下午了。寨王洗了臉，陪著雪兒在電視前說起話來。雪兒微笑著給寨王說電視裏的愛情故事。

寨王聽著時不時的問一句。

雪兒說：“幸福其實沒有電視裏那麽誇張。我覺得，幸福很簡單，例如你能陪我看看電視，聊聊天，就是幸福。”

寨王看著雪兒臉上甜美的笑，心裏又開始想男人究竟跟女人有什麽不同的問題。想歸想，但他還是找不到答案。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快到做晚飯的時間了。雪兒說：“你去吧，說好去吃晚飯的，別讓人家又跑來請你。我也該煮飯了。”

寨王站起來，摸了摸雪兒的頭，走出門去。

寨王剛到牛崽門前，正巧碰著牛崽的媳婦小芹出門。小芹一見寨王，笑著說：“我正要去請你呢”

“請什麽請啊，我說了來的，就一定會來。”寨王進了門：“牛崽，菜做好沒？”

“快了。”牛崽笑著迎過來。

“牛崽啊！不是我說你，你今天怎麽那麽衝動呢？你不想想，萬一你們兩人扣動扳機，你老婆孩子怎麽辦？”寨王拍拍牛崽的肩膀。

“人活一口氣！氣頭上嘛，現在想想我也後怕！你去叫旺仔來吧，的確是小事，鄰裏鄰居的，我也不想把關係搞僵。”牛崽笑著說。

“好！不愧是我寨王的兄弟，學著能容人了。牛崽，既然這樣，何不你去請他來？”寨王看著牛崽說。

“我去請他，他萬一不來，我不是很丟人嗎？到時候，關係更難搞好。”

“也是。旺仔那人，有點牛脾氣，好，我去請。”寨王說著出門去了旺仔家。

旺仔正在家等著，他估計寨王快來了就一直沒出門，怕碰著不好意思。寨王跟小芹在門前說的話他都能聽見。他聽見門前有了腳步聲，知道是寨王來了，忙站起來準備迎接。

寨王走進門，喊起來：“旺仔！旺仔！”

“哦，我在。寨王來了，先坐坐。”旺仔趕緊讓坐。

寨王拍拍旺仔的肩膀坐下來：“旺仔，謝謝你今天能給我麵子啊。”

“寨王說哪裏話，您的麵子不給，我還給誰的麵子？”旺仔笑著說。

“旺仔啊，我說你了哦，你的脾氣要改，知道嗎？你拿槍出，萬一真的火拚，你不怕死，你難道也不想想你的老婆孩子？”

“我說他是倔驢，他不信！豬圈倒了，不就是幾個土磚嗎？自己砌了，大不了半個工，卻差點鬧出人命來，嚇著我都發抖！”旺仔老婆明麗說。

“你身上沒長膽！我拿槍不過是嚇嚇人，誰真開槍啊！”旺仔搶白起老婆來。

“旺仔，你不對！你想拿槍嚇嚇人，人家會跟著拿槍防衛。兩人槍對槍，性子來了，火氣上來了，扣扳機是一秒鍾的事，後果你想過沒？寨裏不是沒出過這樣的事！他們也跟你一樣，原來隻是想嚇嚇人，結果怎麽樣？”寨王的臉陰沉了下來。

旺仔看寨王變了臉，低聲說：“氣頭上是會幹出蠢事來。我跟他僵持著，騎虎難下，見你來了，我提著的心才放下來呢！”

“說實話了？我跟你說，牛崽跟你是鄰居，遠親不如近鄰。他也不是計較的人，去年，你們吵架了。今年，你爹死了，他不也幫著忙裏忙外嗎？你說是不是？他剛才還跟我說，他想親自來請你，又怕你不去，讓他沒臉麵呢！他是真心想跟你們處好鄰裏關係。你想想，你怎麽辦？”

“是。這次是我的錯。喝酒的時候我陪他酒。給他道歉。”牛崽笑著說。

“也不都是你的錯。其實，你們倆今天對大夥說的話都有理。但是，兩人也都有錯誤。旺仔，我跟你說，人，不能得理不饒人。得理不饒人，隻會得罪人。得理饒人，人家才從心裏服你。是不？”

“是，是。我今天晚上主動跟他認錯。”旺仔打心裏服了寨王。

“好！咱們去喝酒！”寨王高興地站起來。

“牛崽！旺仔來了！”寨王進屋就大喊起來。

“來了好，來了好！旺仔啊！今天是我太衝動了，對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