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男兒行

第九十二章 被追擊

孫河雖說出身74軍，可他在74軍的時候不過隻是個不入流的上士班長，並沒有太多和對手近距離作戰的經驗。唐城這又是第一次單獨指揮作戰，再加之是夜戰，立刻就把他的不足顯現出來。唐城隻想著隱藏身形做好出手的準備，卻唯獨忘記了他們身上的血腥味和硝煙味，離開北山的時候，唐城他們隻是攜帶了武器和彈藥，卻全然忘記了他們的軍裝上早就沾滿了血汙。

正是由於唐城的疏忽，他們現在此時的位置距離林地的邊緣並不是很遠，從林地外野地裏吹來的微風把唐城他們變成了上風的位置，從野地吹進雜木林裏的風已經把他們身上的血腥味帶去給了他們的敵人，隻是緊張異常的唐城他們並不知道。唐城並沒有察覺出異常，他隻是按照自己的正常反應給身邊的人打出手勢，示意他們趴低身形，一會真要是交了火，提前找好掩護的他們會很占便宜。

樹葉斷枝被踩中的聲音越來越近，就在唐城準備把手中的駁殼槍端平的時候，距離他最近的那個身影卻突然停住了。唐城的第一個反應還算正常，他以為這個距離自己最近的家夥是在辨聽樹林裏的動靜，可接下來對方突然蹲低的身影卻讓他暗叫不好，唐城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存在，隻是他還不知道是吹進樹林裏的風暴露了他們的位置。

“快跑，他們要扔手雷。”寂靜的樹林裏突然響起了唐城熟悉的聲音，那是日式手雷的保險栓被拉開的聲音，唐城對這種日軍的卵形手雷非常熟悉，在南京城裏和日軍進行巷戰的時候，他和李善友可是沒少用這種手雷。唐城不知道對方是咱們發現自己這些人的，但手雷拉環被拔掉的聲音響起，唐城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大叫著讓身邊的孫河他們後撤，自己卻已經對著前方扣下了駁殼槍的扳機。

突兀的槍聲打破了樹林裏的寂靜，點亮黑暗的槍火為唐城他們贏得了生的機會，但同時也把他們的位置暴露給了那幾個追擊進樹林的日本兵。“噠噠噠 噠噠噠”唐城手中的駁殼槍吐出一道槍火，迫的那幾個追擊而來的日本兵不得不躲避在樹木後麵，“走，快走。”見唐城又舉起了左手中的駁殼槍，孫河慌亂中扔出一顆手雷，伸手拽著唐城忙不迭的跟著老劉他們幾個往林地邊緣的那片野地奔去。

唐城一開始退回雜木林，就是因為他感覺林子外麵的那片野地不安全，可現在身後還跟著追兵，這就使得唐城不得不跟著老劉他們衝出林地進入那片野地裏。“轟”孫河投出的手雷爆出一團火球，用力掙脫來孫河的拉扯，唐城應聲回望，在火團的掩映下，追兵的身形顯現無遺。“6個，我們後麵有6個日本兵。”不待孫河出言，唐城先喊了起來。

如果是放在平日裏，也許唐城他們十幾個人還能和這6個追兵打一下，可老劉他們現在已經是驚弓之鳥，隻顧著逃命，就隻唐城和孫河兩人根本不是6個日本兵的對手，而且這野地裏根本找不到可以藏身的地方。顧不上危險不危險了，唐城他們十幾個人使出了全身的氣力在野地裏奔跑著，全然不理會身後射來的子彈和那些喊叫聲，現在對他們已經全然忘記了要去偷襲日軍炮兵陣地的計劃，他們的腦子裏就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擺脫追兵讓自己活下去。

離開北山的時候，老劉他們每個人都帶了100發步槍彈和6枚日式手雷，再加上步槍和繳獲來的鋼盔，每個人身上的負重都不算輕鬆。唐城沒有帶步槍，可他身上除了兩支駁殼槍之外，還帶上了他那支花機關衝鋒槍和5個壓滿子彈的彈匣，再加上駁殼槍的6個備用彈匣和3枚手雷，唐城的負責在他們十幾個人裏不算最輕的那個。

長時間快速的奔跑讓唐城的肺像要馬上炸開似的，他現在有些慶幸自己沒有戴那頂德式鋼盔，否則自己的脖子這會可能就已經會斷掉。劇烈的跑動讓唐城的身體擠壓著肺裏的空氣，跑動中的唐城就聽到了怪異到了極點的呼哧聲，隨著和老劉他們幾個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這種呼哧聲就變的越來越大，等唐城追上老劉他們了，這才發現這種呼哧聲原來是他們的喘氣聲。

林地外的野地空曠開闊便於唐城他們奔跑，可這樣的地形也不利於他們隱藏自己的身形，在那幾個追兵追出雜木林之後，唐城的厄運終於來到。隨著幾聲槍聲從身後傳來，奔跑中的唐城他們中彈倒下了兩人，身處左側的唐城逃過一劫，可挨著他的一名1連士兵就沒有那麽幸運，從背後射來的子彈正好擊中後心，唐城俯下身子去看的時候，那人已經斷了氣。

“快走，中了槍的已經帶不走了，走。”唐城還想要去看另外一個中彈倒地的家夥，卻被孫河拉著繼續向前跑動。“被小鬼子的子彈打中，那是他的運氣差，你要是帶上他，就隻會連累咱們這些還活著的人和你自己，死一個和全死光，你要選哪一個？”唐城對孫河此時的話並不陌生，在南京城裏的時候，劉山羊就曾經對他說過不止一次這樣的話。

羅伯特從小交給唐城做人的道理中可沒有這一條，自打唐城進了國軍，羅伯特教授給他的很多東西都發生了改變，羅伯特要唐城學著原諒和博愛，劉山羊卻要他學會漠視和冷血。雖然兩人的目的都是要唐城活的更好，可兩種活下去的方式確實截然不同的，唐城自問做不到博愛，但他也做不到絕對的冷血和漠視。

不過對於孫河剛才的那番話，唐城在心裏也是讚同的，打仗不光是要憑自己的本事，還要看運氣，運氣好的人就像是劉山羊那樣的老兵痞，混了十幾年的軍伍卻沒有受過一次重傷，不像唐城每次戰鬥結束之後都把自己弄的像個粽子。為了一個人搭上全部人，唐城當然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可要讓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人死在麵前無動於衷，唐城似乎也做不到。

“轟”跑在最前麵的老劉隨著一聲爆響消失在火光中，兩個追著老劉的1連士兵也慘叫著倒在地上。“擲彈筒，是擲彈筒，散開，散開，別靠的太近。”第二團火球在野地裏綻放之後，唐城這才反應過來，追兵們已經動用了擲彈筒，否則他們的手雷扔不了這麽遠。已經陷入蒙糟中的1連士兵隨著唐城的喊叫拉開了相互間的距離，唐城的身邊就隻剩下了孫河跟著。

“不行了，要跑不動了，還是打一下吧。”已經腳步踉蹌的唐城橫下心停了下來，還伸手把孫河也攔了下來。“我們再往前走一段，等追擊我們的日本兵跑到這些火光的時候，我們開槍。”唐城的依仗就是日軍擲彈筒榴彈爆炸後留下的火苗。這裏是野地，多的是雜草和低矮灌木，日軍從後麵打來的擲彈筒榴彈爆出火團之後就點燃了幾塊雜草，雖然火頭不是很大，卻為唐城他們看清楚追兵提供了幫助。

出其不意是唐城想要這麽做的理由，剩下那幾個1連的人還在玩命的逃命，追擊他們的日本兵絕對想不到已經被攆的兔子一樣的支那士兵居然敢留下伏擊他們。而且多數人都會認為逃命者是不敢在出現火光照射的範圍之內，可唐城卻偏偏計劃要這麽做，他賭的不隻是追擊者的失誤，還有自己和孫河的運氣。

出現在火光下，唯一的辦法就是假扮屍體，唐城跟著劉山羊在南京城裏和日軍巷戰的時候，就已經假扮過屍體伏擊進城的日軍散兵，他這一次隻不過是在重操舊業。拖過老劉的半截屍體搭在自己的腿邊，唐城把手上沾到的血跡塗抹在自己臉上，然後麵朝上躺了下來。唐城放棄了使用自己的駁殼槍，在這樣的條件下，使用彈容量比駁殼槍多10發的花機關才是正確的

趴伏在距離唐城2米外的孫河也放棄了自己的步槍，轉而把腰間的駁殼槍握在手中，孫河的駁殼槍不是20響快慢機，他的駁殼槍隻是10發彈匣，但10發子彈對於孫河來說已經足夠了，何況他的腰間還有兩枚日式手雷。唐城的視線裏已經出現了追兵模糊的身影，但唐城並不打算現在就開槍，他要等所有追擊都出現了再開槍，那樣更有把握。

著了火的雜草越燒越少，起先的火頭已經變成了冒著煙的火星，可火星聚多了就成了火場，出現在火場邊緣的追兵還是非常的顯眼。唐城斜著眼睛暗自數著那些追兵的人數，連數了兩遍都是6個人，他這才把右手慢慢的張開抓住身邊的那支花機關衝鋒槍。不到十米的距離並不是唐城最接近日本兵的距離，“山本君，是你嗎？”突然起身坐起的唐城冒出一句標準的日語，讓出現在火場邊緣的6個追兵齊齊楞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