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北山上的土匪和日本人勾結在一起了?”正在批閱公文的葛昆山被劉山羊所說的話給驚呆了,劉山羊帶著滿身硝煙味道闖進自己辦公室的時候,葛昆山還在猜測這次剿匪行動是否順利,可轉眼間被劉山羊告知北山上出現了日本兵,葛昆山的心裏可謂是五味雜陳。
“不是日本人,而是帶著槍會打仗的日本兵。”劉山羊糾正著葛昆山話中的語病,“就是怕縣長你不相信,我還抓回來三個活口,現在就押在縣府大院裏,你要是不信,我這就帶你去瞧瞧。”劉山羊的話語很是平淡,從葛昆山剛才的反應不難看出,這個縣長不是個有擔當的,劉山羊現在隻想把整個剿匪的過程跟葛昆山交代清楚,其他的事情就讓葛昆山自己去琢磨好了。
葛昆山半信半疑的跟著劉山羊來到了窗戶邊,從2樓向下看去,三個黑衣打扮的漢子正被團丁們用槍指著跪在縣府大院中間。“這就是你說的那三個日本兵?我看著和普通百姓沒什麽區別嘛。”葛昆山並沒有看見自己知道的土黃色軍裝和形似屁簾的日軍軟軍帽,便以為劉山羊隻是在開玩笑,說抓住了日本兵其實隻是為民團的傷亡開脫找理由。
“葛縣長,你還別不信,院子裏的這三個真是日本兵,我老劉從不拿這種事情開玩笑。”見葛昆山心懷疑問,劉山羊也懶得多做解釋,隨即叫院子裏的團丁把那三個日軍俘虜交給葛昆山手下的警察看管,自己則帶著慘勝而歸的團丁們回了軍營。見此情景,葛昆山也不敢大意,馬上提審了劉山羊送來的三個日本兵,幾番對峙之後,葛昆山大喜過望,他終於相信北山上出現日本兵了。
對蒙城的防務而言,北山上出現了日本兵是非常嚴重的一件事,可對於渴望更大權力的葛昆山而言,這卻是個青雲直上的機會,隻要好好利用這個機會,自己升官發財的日子指日可待。“來人,馬上準備車,我要去省城。”蒙城縣府唯一的一輛卡車被發動起來,葛昆山顧不得辛苦親自乘坐卡車押著那三個日本兵去了省城,他甚至連那些積壓多日的公務都顧不上了。
“咱們怎麽辦?這些東西又怎麽處理?姓葛的一定是去邀功求賞去了。”馬車上的唐城看著從身邊疾馳而過的卡車,扭頭看向身邊躺著的劉山羊。那卡車沒有遮蓋車廂的篷布,唐城能清楚的看到坐在車廂裏的警察和那三個五花大綁的日本兵,卡車疾馳的方向是城門,唐城很容易就猜出葛昆山這是急著邀功去路。
“還能怎麽辦,有傷的回去養傷,沒有傷的正常訓練唄。”躺著的劉山羊一臉的悠閑,葛昆山這邊已經應付過去了,接下來便是那些戰死團丁的家裏。回頭看了一眼後麵那兩輛滿載著麻袋的馬車,劉山羊不禁苦笑連連,給了那些團丁家裏撫恤金之後,這些麻袋裏裝著的的東西不知道還能剩下多少。
被他們活捉的日本兵說了假話,他們隻來了15個人,地洞裏藏著8個,其餘的7個全都死在激戰中,那些本該被轉移走了的錢財全都被埋在了廢墟裏。放火燒了土匪的老巢隻是為了掩蓋他們出現在北山的痕跡,他們沒有想到蒙城民團裏居然會有劉山羊和唐城的存在。負責清理那些廢墟的唐城從土匪老巢的地道裏找出很多箱子,箱子裏裝著錢財和煙土,這些東西自然就成了劉山羊的戰利品。
“老許,按照咱們的名單派人召集這些人的家屬,從這些東西裏分出一半發給他們就當是撫恤金好了。”劉山羊對那些麻袋裏的東西隻是知道個大概,不過他能按照一半的數量下發給那些戰死團丁的家裏,已經算是很好了。劉山羊還想再交代些事情給老許,可跟來軍營的田奎卻卻把他拽走了,劉山羊身上的傷口需要重新清理。
隻是擦傷的唐城卻沒有這般好運氣可以早早休息,他還要看著團丁們把馬車上的東西入庫,所有帶回來的武器彈藥還要分類清單,一旦葛昆山改變主意,劉山羊要把這些東西明明白白的交給葛昆山。軍營裏已經陸續響起了哭聲,唐城知道那是被老許叫來領屍的家屬們,長歎一聲的唐城抓起一支香煙叼在嘴裏,戰爭是殘酷的,注定了會死很多的人,現在的唐城才真正體會到謝波所說的殘酷代表著什麽。
沒有出去打望,唐城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整整一個晚上,直到第二天天光放亮,黑著兩個眼圈的唐城才晃晃悠悠出了自己的房間。“走,跟我去李麟閣家。”已經收拾停當的劉山羊等著唐城收拾好了自己,便帶著不明就裏的唐城去了李麟閣的家。劉山羊從北山那夥土匪手裏繳獲的不止有大筆的錢財,還有幾大箱煙土和40多匹馬,馬匹被劉山羊放置在了城外的農戶家裏,隻等他和李麟閣談妥了條件,這些馬匹才會進城。
民團剿匪是件大事,身為商會會長的李麟閣又豈能不知道,隻是他沒有想到民團出去的第二天就回來了,當然他也沒有想到北山上會出現日本兵,而且民團會傷亡如此之大。“劉長官可是稀客啊,不止今天登門是所謂何事?”幾句寒暄之後,劉山羊和唐城被李麟閣請入客廳就坐,不知劉山羊來意的李麟閣不禁在心裏暗自盤算著,可劉山羊的表情卻和往常一樣,李麟閣根本沒看出什麽端疑。
“來和你李會長做一筆買賣”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大讚茶香的劉山羊用眼神示意李麟閣有好事相商。“民團去北山剿匪的事情,你李會長應該是值得的,這次蒙城民團為了剿滅北山上的土匪可謂是傷亡慘重,不過民團這次也是大有收獲,不光剿滅了那夥土匪,還打死打傷了15個日本兵,葛縣長昨天怕是已經帶著那三個活著的日本兵去省城了。”
葛昆山昨天去省城的事情又豈能瞞得住李麟閣,不過北山上出現了日本兵的事情,他還真是不知道,聽的劉山羊說民團還活捉了三個全須全尾日本兵回來,李麟閣騰的就從椅子裏起身站了起來。“劉長官,咱們可不許開玩笑,民團這次真的和日本兵交火了?你們還活捉了三個日本兵回來?”李麟閣的震驚不亞於昨天的葛昆山,隻不過不同於葛昆山的邀功求賞心切,李麟閣擔心的是日本兵出現在北山的用意。
“那還能有假,怕是葛縣長帶著那三個日本兵現在已經趕到省城了吧。”劉山羊悠閑的喝著茶,不過卻一直在用眼角的餘光在留意李麟閣的表情。劉山羊知道李麟閣和葛昆山並不像表麵上的那般親厚,這兩個人都是不甘心自居人下的主,劉山羊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那些煙土和馬匹順利賣給李麟閣,至於其他的事情,他才不願意去淌那道渾水。
全然忘記了劉山羊和唐城的李麟閣無意識的在客廳裏來回踱步,葛昆山沒來蒙城之前,他和葛昆山的關係非常的好,簡直可以用異性兄弟來比擬。可自從葛昆山擔任蒙城縣長開始,李家在蒙城的話語權就越來越小,那些商會裏的牆頭草全都一股腦去投靠了葛昆山那邊,不想李家失勢的李麟閣一直在找尋壓製葛昆山的辦法,拉攏劉山羊隻是其中的一個手段。
斷絕對民團的補給供應,便是李麟閣對付葛昆山的第一招,沒想到卻逼的劉山羊去了北山剿匪。現在更沒有令他想到的是,劉山羊帶著民團不隻是剿滅了北山上的土匪,而且還和日本兵交了火。民團誠然傷亡不小,可民團卻活捉了三個日本兵回來,民團打了勝仗,這一切功勞可都隻是會歸在縣長葛昆山的頭上,現在正值全國抗戰時期,葛昆山押著三個活蹦亂跳的日本兵去省城,這不是邀功這是什麽。
心煩意亂的李麟閣沒有了往日的冷靜和沉穩,在劉山羊三言兩語的挑撥下,民團繳獲的那些煙土和馬匹被李麟閣一股腦收了去,而且價格令劉山羊很是滿意。“李會長,你盡管放心,我既然答應了你暫時留在蒙城,就一定會保蒙城平安,88師一天不招我回防,我老劉就保蒙城一天平安。”告辭離開時,劉山羊裝著一豪氣幹雲的樣子跟李麟閣大言不慚了一番,好歹讓李麟閣的心裏踏實了一些。
“你可別以為這錢好拿,這是李麟閣在收買咱們。”馬車上的劉山羊用手敲著裝金條的盒子,言語中帶著對李麟閣和葛昆山的不屑。“李麟閣把葛昆山弄來蒙城本意是為了他們李家的勢力,卻不想葛昆山也是個不省心的主,現在李麟閣已經壓不住葛昆山了,就想來拉攏咱們,一旦李家和葛昆山起了衝突,李麟閣就指著咱們給他撐腰,這些金條是李麟閣給咱們的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