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男兒行

第五十一章 再回城

逃跑的時機，或者說唐城當逃兵的機會，已經在掩護劉山羊時隨著射出去的子彈一點點失去，現在的唐城隻能死戰，否則就是死路一條。進入戰壕的日本兵距離唐城越來越近，對方那精準的射擊壓的唐城根本無法抬頭還擊，現在的唐城完全就是一塊放在案板上的肥肉，隻等著他們來宰割。

再說唐城現在也不能跑，離著他不遠就躺著周福，九斤正輪著大刀和一個衝入戰壕的日本兵對峙，可以說他們三個的小命現在都扛在唐城一個人身上。急的團團轉的唐城突然在腦海裏閃現出一個想法，這是謝波的筆記裏提到做的一個法子，唐城打算試一試自己的運氣，把彈匣裏的子彈一股腦全都打了出去，不管能否擊中對方，至少唐城要讓那幾個日本兵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招惹的。

給駁殼槍換好彈匣，唐城把挎包裏的兩枚日式手雷全都拿了出來，沒有任何的遲疑，唐城直接把手中的兩枚手雷全都投擲了出去，然後不等手雷爆開，唐城就拎著駁殼槍貓腰向前移動。因為有戰壕的掩護，唐城暫時不用擔心自己會被那幾個日本兵盯上，“轟”“轟”手雷爆開了，頂著爆炸騰起的煙霧和火光，唐城平端了手中的駁殼槍直挺挺的朝那幾個日本兵的方向衝了過去。

唐城現在要對付的是六名日軍，獨自衝殺而出的唐城根本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因為隻要他的動作慢上半拍，等待他的就可能是死亡。衝過戰壕拐角的唐城不敢怠慢，舉起槍就朝之前記下的敵軍位置扣下了扳機，“噠噠噠”唐城左手駁殼槍的連發成功的打出一個弧形散射，兩個滿臉驚愕的日本兵倒栽散射中，顧不上去確認這兩個日本兵的死活，唐城順著戰壕繼續前衝。

開始時十分順利，從右手駁殼槍中射出的四發子彈又打中了二個目標，這也在很大程度上增強了唐城的信心。 然而在打第三個目標時就出現了問題，這聲慘叫過後中彈的日本兵隻是搖晃著身體卻並未倒下，於是唐城就知道他不過是受了點傷，緊接著又啪啪補了兩槍。雖然這兩槍成功的幹掉了目標，但卻耽誤了時間讓第四名日本兵反應過來迅速變換了位置，等唐城騰出空朝第四個日本兵的位置射出兩發子彈時，卻發現那裏已經沒人了。

在那一刻唐城腦袋“嗡”的一下就炸開了，看不見的敵人的才是最危險的，雖說唐城右手駁殼槍的彈匣裏至少還有超過10發以上子彈，可他卻失去了對手的身影，這不是個好兆頭。對手是個狡猾的家夥，唐城甚至已經預見到對手不可能給自己繼續尋找他的機會和時間，也許就在下一刻，奪取別處的對手就會用步槍射向自己，這是唐城絕對不希望看到發生的事情。

找掩體嗎？可唐城現在就在戰壕裏，再說他也不相信已經被日軍炮火轟的支離破碎的戰壕還有抵禦對方手雷轟擊的能力。換彈匣？沒必要，至少右手駁殼槍裏還有十幾發子彈，再說對手不會給自己更換彈匣的機會。 趴在地上嗎？ 這似乎是個好方法，但對於對手來說，似乎隻需要投進一枚手雷就可以解決問題了。就在那一刻，唐城腦袋幾乎就失去了思考能力，但他卻知道不能就這樣等死，於是下意識的舉起槍朝著自己的左側打出了一發子彈。

唐城之所以會朝著自己的左側開槍，那是因為他的左側是一段已經坍塌的戰壕，散落的屍體和大小不一的彈坑都是對手容易藏身的地方，也許是福臨心至的一個念頭，趙誌射出槍膛的子彈飛射入最靠近他的一個彈坑裏。“當”的一聲脆響，正好冒出彈坑邊緣的一頂鋼盔上被子彈擊打出一團火花。“八嘎”鋼盔被子彈掀飛，從彈坑裏跳出一個雙手端著步槍的日本兵，唐城剛才的那顆子彈隻是掀飛了他的鋼盔，卻沒有擊傷這個日本兵。

“去死吧”唐城對著現身出來的日本兵連連口袋扳機，至少有四發子彈擊中了那家夥的身體，不過一聲痛呼之後，唐城的左臂也被對方的臨死一擊劃開一個口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此時唐城高度緊張的緣故，他居然感覺不到左臂上傷口的疼痛，“轟”的一聲爆炸，正準備移動位置的唐城被暴起的火光吞沒其中。

暈，這是唐城此時唯一的感覺，暈的他隻想吐，可已經一整天水米未進的他卻是吐不出更多的東西，隻有幾口清水而已。在唐城身邊爆開的是一枚擲彈筒打來的榴彈，幸運的是唐城仿佛是神仙附體，近身爆炸的劉三並未傷及到他，唐城隻是被爆炸的氣浪撞翻在戰壕裏，所以他才會暈的隻想吐。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是中國的一句俗語，不過好像對此時的唐城並不適用，因為還沒等他恢複了正常，日軍的炮擊再次光臨幾乎已經被推平的陣地上。和日軍混戰在一起的士兵們下餃子一樣呼呼啦啦跳回戰壕，各自尋找著藏身之處，沒有看見劉山羊和九斤他們的影子，還有點暈乎的唐城和一個不認識的家夥擠在同一個防炮洞裏躲避日軍的炮擊。

盡量蜷縮了身體，唐城的手摩挲著軍裝的所有口袋，他隻剩下右手駁殼槍彈匣裏的十幾發子彈了，誰知道一會日軍會不會再次發動進攻，唐城需要子彈補充已經空槍狀態的另一支駁殼槍。日軍打來的炮彈一下下的捶打著有意陣地，蜷縮在戰壕和防炮洞裏的士兵不知道中央和左翼陣地怎麽樣了，他們隻想日軍快些打光他們的炮彈，這樣他們就能早點放鬆下來，不用再擔心自己被日軍的炮灰撕扯成殘渣。

日軍的這一次炮擊隻持續了不過幾分鍾，在劉山羊帶著九斤找到唐城的時候，日軍的炮擊已經停止。劉山羊過來的很是及時，恰恰是謝承瑞帶人進入右翼陣地的時候，雖然劉山羊的身上的傷口hia流著血，但並不妨礙他向謝承瑞表露自己的意思。遠遠看著劉山羊和謝承瑞在交談，唐城他們卻不知道兩人在說什麽，隻是看見了劉山羊跟謝承瑞瞪了眼睛。

“我們回城，周福的傷很重，需要醫生。”不知道劉山羊都和謝承瑞說了什麽，等唐城踢踢踏踏拎著包子彈回來的時候，劉山羊的第一句話就是回城，隻不過回城的人隻限於二連的5個人，陣地裏的其他人還要繼續堅守這裏，直到謝承瑞下來撤退。

“那就回吧，咱們就剩下5個人了，留下也沒什麽大用。”碾子從教導隊那邊要了一副擔架，和九斤兩個把昏迷不醒的周福抬著走，當然他也沒落下從廢墟裏扒拉出來的那挺日式輕機槍和子彈。唐城在陣地裏隻找見了6支20響，其他的駁殼槍應該跟著它們的主人一塊被埋在土層裏了，手腳酸麻渾身疼痛的唐城無力繼續挖掘，隻好把找到的駁殼槍全都裝進一直麻包裏甩在肩上，像個難民一樣跟在劉山羊身後。

被唐城和九斤從掩體工事裏扒拉出來的劉山羊起初隻是被日軍的炮擊震暈了，身體本身沒受什麽大傷，可他後來和日軍的近身肉搏卻令他身上又多了兩處傷口，要不是唐城的一再堅持，可能劉山羊會直接搶過唐城肩頭的麻包甩在自己的肩上。走出陣地的時候，唐城下意識的回國頭向陣地上看了一眼，二連奉命出城的時候有十幾個人，可現在回城的卻隻剩下了5個，其中的一個還半死不活的昏迷不醒，難道這就是戰爭的殘酷嗎？唐城不知道答案。

回城的路不遠，可唐城很累，渾身上下疼的讓唐城忍不住想要叫出來，可他不敢停下來，因為天就要黑了，而且周福的傷勢看著又嚴重了一些，如果不能及時救治，恐怕周福的小命就保不住了。“你們先走，我隨後趕到。”碾子他們有心要加快速度，可唐城不舍得麻包裏的那些駁殼槍，隻好讓碾子他們先走，自己扛著駁殼槍在後麵慢慢走。

不知是出於什麽想法，劉山羊居然同意了唐城的提議，作為連長的他是必須跟著周福一起回去的，否則周福就得不到醫生的救治，不過劉山羊臨走前倒是幫著唐城背走了他的那支毛瑟步槍。遠遠的墜在劉山羊他們後麵，唐城一步一步的向光華門挪動著腳步，直到夕陽西下，唐城看不見劉山羊他們的背影。

麻包裏有6支毛瑟駁殼槍，算上唐城身上本就有的兩支，唐城是在帶著8支毛瑟駁殼槍行走，8支駁殼槍隻是空槍就將近10公斤的重量，何況唐城的身上還有6個壓滿了子彈的彈匣和兩枚日式手雷，他身上現在的負重早已經超過了10公斤。如果現在的唐城還是戰前的狀態，那他絲毫不會因為自己的體力不支而越走越慢，可實際現在的唐城的已經在咬緊牙關盡力的強撐著，他怕自己稍有鬆懈，就會倒地不起。